千舞正很認真的聽著對面的「自己」說話,雖然這情形很是詭異,但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好歹知道自己這身體的身份,以後也就不至於出現什麼誤會了。就像是東兒把自己認作了姐姐,說起來就是這身體惹的禍。萬一將來哪天又冒出來個男人說和自己定過親,非要自己嫁過去,那豈不更麻煩?但是,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的麻煩正是從這一番對話開始的。
「我閨名叫做舞兒,你的名字中也有個「舞」字,可能這就是緣分吧。我娘是長公主,也就是當朝皇帝的妹妹。」
「等等!你娘是公主,那你不也是公主咯?」千舞插嘴。不禁暗自腹誹著:怎麼又是公主?知不知道這年頭最倒霉的職業就是公主?而最最倒霉的就是穿成公主的穿越女!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我娘是公主,因為她是太祖皇帝的女兒。我又不是皇帝的女兒,怎麼會是公主呢?你先別插話,安靜聽我說完。行麼?」對面那女孩兒連皺眉的樣子都很優雅,讓千舞不由暗記在心,準備回去後每天對著鏡子練習。「我娘生前是深得太祖皇帝喜愛的長公主,皇爺爺甚至在皇宮內苑給娘親修了一座跑馬台,為了讓她不用到很遠的城外去騎馬。所以,這個舉措,也讓很多人心生怨懟。甚至有人說,如果娘親是男兒身,八成就是皇太子了。就是這句話,讓當時還是皇儲的當今聖上,也對自己的妹妹非常的嫉妒。我娘長大成人後,更是被封為京城第一美人兒,求親的人趨之若鶩。可是,我娘一個也沒瞧上。因為受寵,娘親不用作為和親的公主遠嫁異國;可是,也因為受寵,很多權臣爭相拉攏,想為自己的權利謀得更好的籌碼。娘親看透了那些人的嘴臉,於是,跟皇爺爺要了一道旨意,可以自主婚嫁。
一次意外,娘親認識了爹爹,當時,爹爹還只是個小小的校尉。娘親沒有告訴爹爹自己的身份,兩人只是不時相約遊玩。爹爹為人耿直忠厚,對權勢也不刻意逢迎,娘親對此很是賞識,很快就嫁了給爹爹。因為娶了娘,爹爹很快在軍中破格擢升,不久就升任正四品的忠武將軍。而爹爹的好友,王贇,當時是爹爹身邊的一名裨將。爹娘都很信任王贇,因為他偽裝得實在是太好了。直到爹爹即將擢升為歸德大將軍衛戍南疆之際,有人暗中遞了折子給皇爺爺,說爹爹暗通夏國意圖不軌。
皇爺爺看了折子後大怒,派了人去查,細作回報說爹爹果然有夏國血統。皇爺爺就派了人將爹爹抓進大牢,很快定了叛國的大罪處斬了。聽聞這消息,娘親哭暈了幾次。再後來,就是你看到的那場大火,在我全家被流放的前一晚,那個狠心的王贇帶了人,把我全家八十六口一個不留,全殺了。就在娘親準備把我和妹妹藏進地窖的時候,一個自稱是爹爹好友的男人趕到,先帶走了娘和妹妹,但是沒等他轉回來接我,我就被一個黑衣人帶走了。
這幾年,王贇一直帶著我,四處打聽娘親的下落。雖然這期間我逃跑了兩次,可惜的是,都被他捉了回來。一直到半年多以前,不知道他從哪裡聽來的消息說,我娘已經死了。就是你看到的那一幕,他突然發狂要掐死我,後來又改變了主意,將我賣到了攬翠樓。在那裡,我被幾個壯漢看管著,逃也逃不掉,只好裝成傻子、啞巴,想不到這樣也不能逃脫接客的命運,於是,我吞下了隨身帶著的冰清丸,以保貞潔。再後來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那個「舞兒」似乎很累了。
千舞還在發愣。她要把聽到的這些仔細消化之後才能作出判斷。不知過了多久,千舞突然問:「你叫舞兒?」看到對方點頭,又問:「那你今年幾歲了?」
舞兒雖然臉上有疑惑,仍是回答了:「十三了。過了這個年,應該算十四了。怎麼?」
「額,沒什麼,我就隨便問問。」千舞心裡暗自驚歎:天啦!這年頭的孩子都這麼早熟麼?十三歲的女孩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是,她也算是生活在權力中心的,對於宮廷權力什麼的,懂得應該比我多比我早。哎,要說也怪可憐的,現代社會,這年齡的孩子那個不在玩遊戲吃快餐,除了上學啥也不想,也不用操心。難怪人家說「天家無父子」,這皇城生活,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這想的都是什麼呀?亂七八糟的。」舞兒出聲道。
「嘿嘿,沒啥。你能知道我在想的事情麼?」
「能。對了,聽福兒的口氣,八成她已經接手了爹爹的一部分力量。那也是爹爹唯一一件聽從娘親的建議做的事情。爹爹是個認死理兒的,對於暗中積蓄力量這件事,一直不予認同,直到前幾年,不知娘親用了什麼辦法,竟然使得爹爹同意了。這件事,你只要知道就行了。至於福兒,她的心思要比我更為縝密。對於她今後要做的事情,我不指望你能幫上她什麼,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出來讓她分心就好了。」舞兒說。
「福兒?她不是叫做東兒麼?」千舞奇怪。
「東兒?」舞兒的表情有一絲痛楚。「我們爹爹的名字,叫做夏衍東。福兒應該是取了爹爹名字中的東字。」
「是這樣啊!那你呢?叫什麼名字?」
「我們兩姐妹名字裡都有個寧字,我叫舞寧,妹妹叫福寧。取的是娘親名字中的寧字。娘親希望我們能一生安寧喜樂,可惜……」舞兒的聲音裡有著顯而易見的苦澀。
「那個,舞兒,你也別太傷心了,我會幫你照顧妹妹的。而且,我和東兒,額,不,福兒已經結拜了,她就是我的親妹妹。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你就放心吧。」千舞拍著胸脯保證說。
「呵呵,你還真是有趣。這麼容易就相信別人了。以後,請你改一改這性格,不是所有人都能相信的。」
「可是……你還真是不好侍候呢。那我說,姑奶奶沒空,要照顧你妹妹,你就自己去找別人吧。這樣,你就高興了?」千舞揉著頭髮,鬱悶的說。怎麼這公主的脾氣一個比一個難懂?
「好了,我要走了。已經拖了夠久了。不管怎麼說,今後,福兒就拜託你了。還有爹娘的仇,如果很危險,就不要報仇了。畢竟,福兒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相信爹娘泉下有知,也不會怪她的。」舞兒說著,身影漸漸變淡了。
「誒?你真的要走了?」千舞探身想要抓住她,卻撲了個空。其實,這場對話剛一開始,感覺還挺彆扭,像是跟鏡子說話一樣。現在,真的只剩了自己,又突然感到心慌。而且,那個「公主娘親」的仇,靠自己,能報得了麼?真希望那個舞兒能多留些日子,畢竟,人家比自己的心思可細緻多了。自己一直生活在學校,幾乎就是個「社會白癡」,想要在宮廷裡給長公主平反,這絕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天啦!誰來救救自己吧!怎麼攪進了這麼複雜的事件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