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傍晚,吃過了飯,千舞這才提起精神,戴好了自己買的那個娃娃臉的面具,捅了捅東兒問:「現在能出去了麼?」
東兒笑了。「姐姐不生東兒的氣了?」
「切!生你的氣,還不得被你氣死啊?」千舞扭過頭撇著嘴說。
「姐姐真的不生氣了,東兒就帶你去看儺舞。」東兒說著,把臉湊到千舞跟前:「很好看哦!而且啊,說不定還會遇見什麼人哦!」
「真的?」千舞眼睛放光。跟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得了吧。你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我可不是花心大蘿蔔。我這是要體察民風民情。懂不?小丫頭!」說著拍了拍東兒的頭。
「恩恩。就是。姐姐這麼漂亮的美人兒,當然用不著跟一般的百姓一樣去逛花燈,等著吸引別人的注意。對吧?不過,儺舞真的很好看的。姐姐要不要去看呢?」東兒調皮地眨著眼睛問。
「你要是想看,我就跟你去吧。對了,要不要帶上雪風?這都一個月沒騎馬了,我……」
「不行!哪有人逛花燈看儺舞還牽著馬的?」東兒板著臉說。
「哎——我說東兒啊,到底你是姐姐,還是我是姐姐啊?怎麼最近總是你管著我呢?」千舞突然想到這點。
「姐姐當然是漂亮的千舞姑娘你咯!不過,東兒比較熟悉這裡,所以,在這裡,要聽東兒我的!」東兒不打算讓步。
「那——要是再遇到壞人,怎麼辦?咱們兩個又打不過人家,逃跑也得騎著馬才比較快吧?」
「恩……那,這樣吧,帶著鶯兒她們。再說,逛花燈時那麼多人你怎麼騎馬啊?」東兒想了想說。
「這倒是。可是,鶯兒她們還沒我力氣大呢。到時候還不是白給?還是帶著雪風保險一點。」千舞偏著頭想了想說。
「要不這樣,帶著杜峰。他是護院,保護姐姐的安全是他的責任。而且,他比鶯兒她們要可靠多了不是?」
「那——好吧。對了,讓杜峰戴那個鬼臉去。怎麼樣?」千舞一臉的壞笑,指著書案上的藍色鬼臉面具說。
在表演儺舞的舞台前面,站著一個風度翩翩的英俊少年,身後跟著一個清秀的書僮和一個頭戴藍色鬼面具的健壯男子。不用說,正是千舞和東兒兩個,身後跟著的正是杜峰。都穿上男裝,這是千舞出的主意。她想,自己還沒試過穿上男裝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也能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最好再勾搭上一個漂亮妞兒,將來可就有了吹噓的資本了。想著想著,嘴邊挑起一個壞笑。
儺舞,是一種驅邪逐疫鬼的舞蹈,在這上元節跳,也有祈福的意思。這儺舞班子,是由有司衙門雇了,公開表演的,也是官府與民同樂的一種表示。
表演開始了。遠離舞台那邊的人群卻意外地開始騷動起來。東兒和杜峰下意識的將千舞護在了兩人身後,並慢慢向表演的舞台靠近。
「不好啦!打死人啦!」有人喊起來。跟著有幾人的慘呼聲響起,像是印證那句話一樣。人群一下子推搡起來,儺舞班子的演員都一臉驚惶地退到了舞台後面的化妝用的臨時棚子裡。
一開始,千舞的八卦細胞還很興奮,一個勁兒的想往前衝,看看究竟這古代的打鬥是個什麼樣子的。可是,當她跟著東兒杜峰退到了儺舞舞台上的時候,看到不遠處有三四個青灰色衣服的蒙面人手拿刀劍在後面追殺,並且隨意地砍向擋路的百姓的時候,千舞可就八卦不起來了。畢竟,自己的小命兒可是只有一條。眼看著前面被追殺的那個白衣男子身上的鮮血染紅了大半個身子,而他身邊的百姓逃的逃,傷的傷,再沒有可以阻擋之物的時候。千舞突然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竟然衝著那人喊:「喂!到這邊來!」
東兒倒吸了一口氣。杜峰則是皺著眉。心說:這丫頭也不知道是精是傻,這時候,躲還來不及呢。這小姑奶奶倒好,還招人家!不過,東兒看清了來人的模樣時,輕輕推了杜峰一下:「先救人。」
杜峰點頭,掣過身邊長劍,躍下了表演台。
杜峰雖然勇悍,但是以一敵四,他是絕對做不到的。只是佔了體力上的一點優勢而已。這時候,不知從什麼地方出現了一個藍色長衫頭戴娃娃臉面具的男子,手拿長劍加入了戰圈。他的武功明顯高出一籌,但他無意傷人,只是手中長劍或挑或刺化解了那四個蒙面人對杜峰的殺招而已。
忽然,蒙面人一個呼哨,全體後撤一步,轉身奔向來路。他們對面,則是急急地跑來一隊衙差。此時路上已經沒有了行人,看熱鬧的人全都躲在房內從門窗的縫裡往外看。片刻工夫,那幾個蒙面人就都消失了蹤影。只剩下躺在街上呻吟著的受傷的百姓。那幾個衙差挨個看了看,問了經過情形。有人往千舞她們這邊過來。
「你們幾個,都是什麼人?」衙差問道。
「劉頭兒,您值班呀。」杜峰看起來和那個衙差很熟,走過去打招呼。
這邊驚魂未定的千舞又開始了八卦精神,問東兒:「東兒,剛才那個人跟你說了什麼呀?」
「沒什麼。」東兒平靜地說。因為千舞怕血,在那個白衣人奔過來的時候就躲在了東兒的身後。那個人好像說了句什麼,然後東兒點了點頭,那個人就倒下去了。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對了,那個半途來幫忙的人哪裡去了?千舞又想到一個問題,四下找了找,沒看見戴面具手拿長劍的人。
(可不是麼?那衙門都出動了,誰還敢拿著劍在街上走啊?再說,那幾個追殺的都跑了,這邊誰還不把武器收起來呀?那不是找倒霉麼?真是少根筋!某作者剛說了幾句就被pia飛……)
(哎!真是夠暴力!剛才你怎麼不去pia那些蒙面人呢?呃,當我沒說,抱頭爬走……)
(廢話!我又不是俠女。衝過去還不就犧牲了?對了,他們都是什麼人啊?)
(這個,後面你就知道了。)
「千舞姑娘,我們回去吧。」杜峰說道。
「誒?沒事了?我們可以走了麼?」千舞奇怪。通常發生了街頭暴力,不是都要帶回警察局做筆錄的麼?這裡的衙門,難道和警察局的司法程序是不一樣的麼?
「我們並不認識這些人。再說今天晚了,等回了府,我會仔細跟府台大人回稟的。」杜峰說得理所當然。
「那是自然。錢大人府上的貴客,自是不會與這干匪徒有所牽連。而且,姑娘們都嬌貴,別被這場面給驚嚇了。還是早些回府安歇吧。」那名衙差半是討好地說。
東兒一直沉默著,回到了住處也是無話。千舞問了幾次,東兒都說沒事。千舞想,東兒可能是被嚇著了吧。安慰了兩句也就作罷了。錢夫人得了消息,則是帶著府裡的丫鬟和一些藥物過來安慰了幾句,說已安排了府裡的大夫稍後過來看她們。她見兩人無大礙但是神色有些疲憊,坐了一會兒也就離開了。
千舞躺在床上想著,要是自己也能學點功夫,到時候當個俠女也拿著把劍殺富濟貧什麼的,也挺威風的哈!對了,明天早上要跟那個杜峰說說,拜他為師也行啊。這麼想著,很快就去和周公商量學武的事情去了。
東兒等到千舞睡熟了,準備再出去一趟。剛才那個被追殺的白衣男子是自己一個探子,但他只說了「九爺」兩個字就嚥了氣,東兒想出去和宋老闆再商量一下如何聯繫九王爺的事情。剛走到門邊卻聽得院裡有動靜。悄悄的掀開窗子一看,一個藍衣男子正翻進院牆,朝自己這邊摸過來。看他身形,應該就是方才給杜峰幫忙的那個人。東兒思量了一下,悄悄點了外間值夜的碧兒的睡穴以防萬一,然後推開房門,安靜的站在了門口。「閣下可是明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