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醒來已是第二日早上。
冷嬋已將玉兒給帶了過來,蘇菲睜開眼就看到玉兒那紅得兔子似地眼睛,心裡微微有點濕熱。
「菲兒姐,你可算醒來了。」
「這丫頭昨晚在你床邊守了整整一宿。」隱逸娘子在旁邊道。
這丫頭……蘇菲歎了口氣,正預備起來。
玉兒忙壓住蘇菲的肩,「菲兒姐,你先好好休息,現在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有沒有想吃什麼東西?」玉兒一臉的緊張和擔憂。
「沒事了,我現在很好,只是睡得渾身發酸,想站起來走走。」蘇菲又準備起身。
「那我扶你起來吧!」貝歌在一旁見狀,走到床邊彎下腰。
蘇菲這才發現,屋子裡葉昇、貝歌、冷嬋都在。
只是看他們臉色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心裡也明白,現在自己這個狀況,他們肯定什麼都不會說。
蘇菲在貝歌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鬆開貝歌的手,慢慢走了幾步,確定無礙了,才回頭對神父道:師父,恢復得很好,我沒有半點不適。
隱逸娘子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欣慰和……和什麼,不忍?
是,蘇菲似乎看到了不忍。
於是蘇菲輕輕一笑。
她自是不知道,自己頭上的青絲已然全白了,只是現在頭髮被玉兒給挽了起來,暫時看不到而已。
「我陪你到外面走走吧……」貝歌在一旁說道。
身後的人也各自都不言語,似是默許了貝歌這提議。
蘇菲低下頭,想了想,而後抬起頭,清澈一笑:好。
貝歌在前,蘇菲在後,兩人步子卻都是出奇得慢。
蘇菲是個玲瓏剔透的姑娘,在裡面見各自的神色和玉兒那滿腔的擔心和掛念,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事,而已貝歌的性格,又是絕對心裡藏不住事也不想藏事的人,因此約她出來,必是有事相告。
「菲兒,你覺得容顏對一個人重要麼?」貝歌開門見山,坐定之後也不遲疑,就是這麼一句話。
「容顏不過是一副皮囊,人終歸是要老的,花容月貌又如何,終究還是會白髮蒼蒼,皺紋滿面,只是那時會有閱歷的積澱,自是比空有形象而無靈魂的人強的多。」蘇菲不知道貝歌何意,但還是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菲兒,若我們之間有人容貌變了,或者變醜,或者面目全非,你會在意嗎?」貝歌突然抬起頭,看著蘇菲,一臉真切。
「我自然不會在意,但是我會先弄清楚情況,會盡量找到法子為你們根治。」蘇菲毫不猶豫地答道。
「菲兒,你不知道你現在有多麼漂亮……因為天破功的緣故,你現在比以前更美了。」說罷,輕輕牽起蘇菲的手,往池邊走去。
低下頭,蘇菲疑惑地朝水裡望去。
那是怎樣一張臉,眉如青黛,臉似銀盆,雙唇要啟未啟,動人心魄。端的是傾國傾城,可是……
可是那頭髮……
蘇菲稍稍有點停頓,然後疑惑地將頭上別著的簪子取下,頓時瀑布似的長髮銀鏈似的垂下,貝歌在一旁深深吸了一口氣。
沒錯,頭髮是白了,蘇菲微微一笑,然後側過頭看著貝歌;「你要告訴我的,就是這麼一個事嗎?」
貝歌神色一呆,蘇菲,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魅惑是嗎?那銀髮映襯下的臉亦發出塵了。
「貝歌?」蘇菲再叫了一聲,手不自覺得絞了絞頭髮。
「啊?是!」貝歌回過神,一臉尷尬。
「嗯,我知道了。」蘇菲驚異過後,臉色馬上恢復如初。
「我們坐會吧」。蘇菲提議道。
貝歌見狀也依著她坐了下來。
「貝歌,你看到那邊的雲沒有?」蘇菲抬起頭,盯著那邊絲緞般的雲發呆。
「嗯,看到了。」
「那片雲原本沒那麼大的,是恰巧旁邊有片雲和它相近,被風一吹,就合二為一了。」蘇菲看著那雲發呆,長長的頭髮就在她的背後形成一個包圍圈,遠遠看去,就似一個雪中天使。
「可是,他們馬上就分開了。」
貝歌再度抬頭,的確,剛剛那雲又一分為二了。
「我要去為他們舉行婚禮!」蘇菲看完後,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立馬站起身,將頭髮隨手一挽。
貝歌沒跟上她的思路,只聽說要辦婚禮,辦婚禮?!貝歌一驚,人已追了上去。
「玉兒,你相信姐姐麼?」只見菲兒手執著玉兒的手,眼神卻放在冷嬋身上。
「菲兒姐,玉兒當然相信你了,怎麼了。」玉兒疑惑不已,看著蘇菲,想從她眼睛裡面發現出什麼端倪。
「玉兒,菲兒今天想喝喜酒呢。」蘇菲也不轉彎,就這麼看著他們倆。
隱逸娘子和白雲倒是回過神來了,好事是好事,只是不知道蘇菲怎麼突然之間提出了這個要求。
「菲兒姐?」玉兒還不明白。
「冷嬋,我想自作主張把玉兒給嫁給你,你看……」蘇菲把玉兒引到冷嬋面前,那邊玉兒已經羞得要跺腳。
「菲兒姐,你捉弄玉兒!」玉兒作勢要掙脫。
「傻玉兒,菲兒只是覺得,時光這東西,最是留不住的,而且前途未卜,菲兒只想有那麼幾個人可以感受點幸福,或許今天我們都是安全的,可是明天呢?玉兒,既然你和冷嬋都已經心有所屬,難道不想多留點時間陪在對方身邊?」蘇菲說的情真意切,玉兒不覺抬頭看了看冷嬋。
「玉兒,你願意麼?」冷嬋已經站到了玉兒面前。
「少爺!」玉兒這時突然覺得白雲或許可以給自己點意見。
「玉兒,江湖兒女還拘泥於小節嗎?」白雲也微笑道。
「我……冷大哥,我……我是喜歡你的……可是……」玉兒急著想解釋什麼。
「喜歡冷大哥就好了,冷大哥也想和你在一起,想天天吃你做的美食。」冷嬋湊近玉兒耳邊,輕笑道。
「好吧,今兒個我就來做個主婚人,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隱逸娘子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對紅燭。
冷嬋和玉兒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身邊要再多的裝扮也抵不過彼此心中的份量,既然都是身外之物,又何必看得那麼重要呢?玉兒本是隨性之人,冷嬋也是率性之人,因此兩人也就收了這個建議。
簡單拜完天地,這就禮成了。
蘇菲看著這一對璧人,心裡湧滿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