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睡得很糟糕。做了不少噩夢,但是醒來後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和撒勒師父共進早餐時,我說出了昨晚的遭遇。當我提到列特的師尊時,撒勒師父放下筷子,認真地想了一下後問我:
「那個人,是不是胳膊特別長,手掌也很長?」
我回憶了一下,點點頭。撒勒師父笑了。
「那必定是劍聖索德羅斯。能有這樣的機緣,是你的運氣啊。不過索德羅斯居然會去做德羅斯光劍皇族的教頭,這還真是出人意料。」
在我說到吉格和貝亞娜的死因後,師父搖搖頭:「看來你有麻煩了。退魔團的團長和高層死於非命,你是唯一的見證者,這件事情偏偏又和帕麗絲扯上關係。恐怕退魔團的人不從你身上挖出帕麗絲的下落來,是不會甘心的。搞不好還會真的把吉格與貝亞娜之死這筆帳算在你和帕麗絲頭上。」
我站起來躬身行禮:「還請師父賜示。」
撒勒師父輕輕擺擺手:「清者自清,你既然沒做過就不用怕。只是以後要謹慎從事。」
謹慎,內斂,小心,這是撒勒師父一貫要求我們的。我點頭稱是。
早飯之後,為了重新封印冰龍薩卡斯的事情,我陪著布萬加去退魔團的辦事處。
虛祖退魔團的辦事處是個灰磚四層小樓,一樓的大廳裡,我和戴著眼鏡的接待員說清了來意,接待員在一本冊子上記下我們的名字,然後請布萬加去了一間辦公室裡。而我則被帶到另一間屋子裡。
好吧,這早在我的預料之中。列特,妮可,貝納都在,此外還有三四個穿著紫色長袍的人。
令我驚訝的是,索德羅斯也在。他靜靜地端坐在房間一角的一把椅子上,像一尊石像。
列特指著一張椅子讓我坐下。
我坐下。
「你昨天的話,我轉達過了。」列特遞給我一杯熱茶:「本來我們打算去找你,你主動來就好辦多了。」
「我們暫且相信吉格和貝亞娜的去世不是你的責任。」列特說:「但是你和這件事情畢竟有關係。所以我們希望你能替我們做點事情……」
我看看周圍。列特也好,妮可也好,貝納也好,都不是我能輕易對付的人。
更何況還有其他人。
更何況還有索德羅斯……
「除了抓住帕麗絲,別的事情我都答應。」我放下茶杯。
「哈。」索德羅斯笑起來:「他是個聰明人。」
然後他收起笑容,道:「我雖然有幾個弟子在退魔團裡,不過我和退魔團沒什麼瓜葛。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找帕麗絲,不是要對她不利。你當列特給她的赦免書是廢紙麼?」
列特向索德羅斯行了一禮,然後對我說道:「師尊說的對,我們找帕麗絲,不是要對她不利。退魔團現在實力受到了很大的損失,所以……」
我笑笑,道:「我拒絕。」
列特輕輕皺皺眉,道:「你不信任我?」
我道:「昨天你還對我說,如果我是清白的,就不需要信任。」
索德羅斯大笑起來,聲震屋宇。列特尷尬地低下頭。
「就算你們不會對她不利,你們以為帕麗絲會加入你們麼?」我站起來,放下茶杯。妮可和另外兩個人也隨之站起來,隱隱封住退路。
「事情沒有說清,你不能走。」妮可說。
他們並沒有擺出什麼架勢,然而我已經能夠感到他們所帶來的壓力。我輕輕探手按住劍柄,對抗著這種壓力。
我祈禱索德羅斯能夠自重身份,不會對我這個傢伙出手就好。
即便索德羅斯不出手,我對能不能衝出去也沒有太大把握。貝納的實力我不清楚,妮可的實力或者比我稍弱一點,但是列特現在的劍術絕對在我之上,其餘兩個人看起來也不是很好對付。
寂靜。
索德羅斯輕輕舉起左手,三指併攏向我和妮可三人中間的空間遙遙一指,低聲道:「有話好說。」
他的手剛一動,我就覺得一陣寒氣順著脊骨直升上來,妮可和其餘兩個退魔團的人更是明顯一抖,壓力猛然消失。
我這才明白自己多麼天真。
索德羅斯根本不需要離開椅子,他只是坐在那裡,整個房間都在他劍氣的掌控之下。
索德羅斯放下手,道:「你不信任列特,我理解。但是我信任列特。我以我個人的身份向你擔保,你幫他們找到帕麗絲,無論帕麗絲的選擇如何,他們都不會對帕麗絲不利——你可以信任我麼?」
列特躬身道:「師尊!」
我看著索德羅斯的眼睛。
就算對方是帕麗絲,甚至是巴卡爾,我都可以毫無懼意地與之對視。然而索德羅斯完全不同。
他的目光中也似有利劍一般,只看了一眼,我就覺得心底發寒。
我和他對視了不超過一秒的時間,就不由自主地垂下頭。
「前輩的話,我自然相信。」
然後我轉向列特:「不過我還有我的兩個條件。」
列特道:「你說。」
「幫我的朋友布萬加封印掉冰龍薩卡斯,幫我找到盧克西的下落!」
列特向我伸出手。
「一言為定。」
我們倆的手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