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佐回憶錄 正文 第六章6
    「好的,請稍等一下。」那女人說。

    我忽然覺得那女人的聲音中有我所熟悉的某種東西——不,我不是說我認識這個聲音,我可以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但是她說話的聲音裡,有些飄忽的難以捉摸的感覺,是我似曾相識的。

    是什麼呢?我皺著眉頭思索,但是卻理不出頭緒。這時,一條長長的結識的繩索從雪坑的邊上垂了下來。我把劍插回腰間,道:「我先上去。」

    此時要斷言對方是敵是友還為時過早。也許對方的想法是等我們上去後把我們洗劫一空也說不定(雖然作為強盜的獵物我和布萬加棘手了一點,但是也不能保證就沒事)。當我握著繩索向上攀爬時,自己也感到奇怪。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總是把人朝壞處想的呢?

    也許當一個人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就會不自覺地謹慎起來吧。我輕輕歎息著。

    然而當我爬到雪坑外面後,我才真正吃了一驚。

    沒有人。

    一個人都沒有。

    那條繩索的一端栓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但是這條繩索的主人卻不見了。

    這裡是雪山,此刻正值午夜,明月高懸。

    這裡是避風的山崖下,堅實的雪殼上還有不算很薄的一層積雪。

    沒有別人的足跡。只有我們來時踏下的凌亂腳印。那卷沒有打開的帳篷還放在地上。

    布萬加和他的妻子們也上來了。布萬加劈頭就問道:「那女人呢?」

    我搖搖頭:「我上來時她就不在這裡。」

    布萬加疑惑地摸摸鬍子「沒人?這……」

    這時,蘇蘇忽然叫了一聲,然後又用通用語叫道:「阿甘佐,這裡,看!」

    或許是女人真的比較細心,也可能是蘇蘇的眼神真的比較好。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雪地上看到了一行淺淺的腳印。

    很淺,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最深的腳尖處陷入雪中不足半寸,不,甚至連半寸的一半都不到。

    腳印的方向是從山上朝下來的,在雪坑邊繞了一圈,然後在那塊拴著繩子的石頭前停留了片刻(腳印的深度幾乎毫無變化),又向山下的方向遠去。

    我忽然意識到這樣一個事實:即便這腳印的主人身輕如燕,單是這條二十多丈長的粗繩,便重達近五十斤。我放下長劍,提著氣,盡量輕地在雪地上走了兩步,腳步仍舊陷入雪中三四寸的深度。

    我敢打賭,就算是吉格用鬼影步,或者帕麗絲,都做不到這一點。布萬加就更別提了,那個險些把我們困死在裡面的雪坑就是他弄出來的。如果是貝亞娜那種完全腳不沾地的飄行,則又決不會留下腳印。

    想到吉格和貝亞娜,我心裡又是一陣說不清的滋味。我們之間沒什麼交情,甚至見面的次數都很少。

    但是我們曾經一起出生入死過。現在,他們離開了,我留了下來。

    「不管怎麼樣,總算出來了。」布萬加也彎腰查看著那行淺淺的足跡,然後站起來:「我們得先回村子裡,跟長老們商量一下把這個洞窟封起來。但是查理那孩子也不能不管……」

    最後,他決定讓蘇蘇她們三個先回到村中去通知長老們,自己和我一起前往山脊的村落打聽查理的下落。

    沒有了女人跟在身邊,我和布萬加行進的速度要快很多。一路上我們很少說話,只是在下午休息時才交流一點關於劍術的心得——倆男人之間好像沒別的可聊。我們只在下午的時候休息到天黑,然後從入夜開始一直趕路到第二天中午。很快我們就到了山脊。

    萬年雪山的山脊是個相當奇妙的地方。這裡是一大塊開闊的平地,站在這裡向遠處眺望,人的心胸會跟著遼闊起來。凜冽的山風滌蕩著煩惱和憂愁,令人不覺心醉。班圖族的獵村就坐落在這裡,說是村子,其實只有幾頂陳舊的皮帳篷。這個村落有自己的領導者,不過也依然承認布萬加班圖族族長的地位。我們受到了熱情的接待。濃烈的馬乳酒和鮮嫩的烤肉很快就驅趕了寒冷和疲憊。布萬加用班圖語和村裡的頭人交談著,我就只是坐在旁邊邊吃邊聽。

    「幾天前村裡有獵人看到好像有個孩子往山頂去了。我們休息一夜,明早去山頂看看。」布萬加和頭人說完後,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烤肉,含糊不清地跟我說,然後一伸脖子,用一大口馬乳酒將幾乎沒嚼過的烤肉衝下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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