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帕麗絲眼睛瞪得老大:「沒聽說過你結婚了啊?」
叫夜歌的天族女子好像才意識到我們的存在,有些不好意思地從暝的懷裡掙出來,擦擦眼睛,看著我們問暝:「這幾位是……」
「帕麗絲女士,盧克西女士,還有阿甘佐先生。」暝一一介紹——老實說我還真不習慣自己的名字後面多個「先生」的稱謂——「他們是來幫助我們對抗巴卡爾的人界夥伴。」
「啊!」夜歌驚訝地用手掩住嘴巴:「盧克西?她就是盧克西?」
暝點點頭。這時,小艇的艙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另一個天族女子從裡面走出來。她的身材比一般的天族人略矮小一些,很苗條,而且有著一頭在天族人之中極為少見的黑色頭髮。這是個漂亮的女人,但是臉上的神色卻非常的嚴肅。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大褂,裡面是黑色的絲質連衣短裙,臉上帶著一副很大的金絲眼鏡,看起來頗有點學究的派頭。暝看到她出現彷彿有些吃驚,道:「修月?你也在這裡?」
叫修月的女人根本不理他,逕直向我們走來,問道:「誰是盧克西?」
她的聲音沙啞低暗。盧克西向前一步,道:「我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修月已經抬起右手,手中是一把造型精巧的手槍,槍口抵在盧克西的額頭上。
「受死吧,盧克西,為了沙葬,也為了我自己!」
盧克西一下子呆住了,我也呆住了。
幸好帕麗絲沒有呆住。
跟暝和沙葬相處了這麼久,我多少也瞭解了一點手槍的構造。而帕麗絲本來就是搞暗殺的專家,對於槍械更感興趣,所以關於槍械,她瞭解得比我也更多。
所以她才能在這時候救盧克西一命。
就在修月剛說完那句話的一瞬間,帕麗絲出手如電,右手一把抓住了槍身,大拇指牢牢抵住槍身上方的滑槽,尾指則頂住了扳機後方,接著用力一推一扭,嘩啦一聲,彈簧撞針和子彈零零落落灑滿一地,那把手槍已經只剩下一個槍柄在修月手中。
我伸手把盧克西拉到自己後面,擋在她和修月面前,暝則抓住修月的左臂,大聲道:「你瘋了!?」
「啪!」一聲,修月回身掄起右手照著暝就是一個耳光,暝那張英俊的小臉蛋上立刻浮現出五個紅腫的指印,修月大聲喝問道:「我瘋了?我瘋了還是你瘋了!?她是殺死我弟弟的人!也是殺死沙葬弟弟的人!你是沙葬最好的朋友,居然和這個兇手成為同伴!?」
暝也不顧臉上熱辣辣的掌印,低聲道:「你聽我解釋,我……」
修月顯然憤恨至極,用力一掙掙開左臂,舉手又要抽暝的耳光,夜歌忙一把抱住她,道:「修月別這樣,有話慢慢說……」
「說個屁!」修月用力扭動著身子,可惜她的力量在夜歌的臂力之下實在不值一提。她扭動了幾下,忽然停住不動,問道:「沙葬呢!?」
「他還在塔裡……」暝說。修月尖叫一聲,道:「你把他自己留在塔裡?你果然背叛了他嗎?你這個……」
「安靜一下。」
聽到這句話之後,修月一下子安靜下來。
因為說這句話的人是沙葬。
沙葬的腦袋浮出海面,旁邊是同樣濕淋淋的吉格。
「沙葬,你沒事吧!?」修月大聲喊道。沙葬苦笑:「再泡在水裡的話馬上就要有事了,快拉我們上去。」
夜歌放開修月,把吉格和沙葬拉上甲板。沙葬看了看散落一地的手槍零件,又看看暝臉上的巴掌印和馬上就要哭出來的盧克西,皺著眉問道:「怎麼回事?暝,你非禮我老婆!?」
「哎呀我受不了了,你們夫妻倆都是傻子。」暝長歎一聲,痛苦地抱著腦袋蹲在甲板上,夜歌蹲在他身邊,一面咯咯笑一面輕輕拍著他的背。帕麗絲則又一次瞪圓了雙眼:「你老婆?你居然也結婚了?」
「是啊,怎麼了?」沙葬說著一把拽過修月,先是摟到懷裡旁若無人地一個長吻,然後抱住她的腰轉了一圈,道:「來,老婆,我看看長胖了沒有……」
「啊,死人,快放我下來!」修月臉上那種嚴肅和悲憤一掃而空,代之以一副小女兒的嬌態,用力捶打著沙葬的肩膀。沙葬輕輕把她放下,向夜歌道:「這位是吉格,也是從人界來的夥伴。」
然後他摟過修月的纖腰,道:「盧克西現在是我們的夥伴,具體的原因以後我慢慢和你解釋。現在,先回基地吧。」
我發現,回到天界之後沙葬整個人一下子變得開朗起來了。不過想想修月剛才那副不殺盧克西誓不罷休的樣子,再回憶起第一次見到沙葬時的情形,我不由得感慨,這倆還真是夫妻……
小艇的船首如同一把利刃劈開波浪,我們站在船艙裡。修月和夜歌去開船,沙葬則去跟她們解釋我們和盧克西的事情。夜歌之前告訴我們可以靠著一面金屬牆站著。
「船上沒有換洗的乾衣服,這裡後面是發動機,靠在這裡會比較暖和。」
果然很暖和,身上濕透的衣服很快就乾爽了。我再也支撐不住,慢慢坐在地板上,盧克西也陪我坐下來。漸漸地,我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靠著盧克西的肩膀睡著了。
「這次辛苦你了,吉格。」這是帕麗絲說的。
「嗯,沒什麼。」這是吉格的回答。
「他們夫妻倆都是傻子,都是傻子……」這是暝還在怨念地自言自語。
朦朧中,這是我聽到的最後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