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閒妻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拖險
    瑩妃閉著眼,不代表她不知道殿堂裡發生的事,朱棣的震怒、葉海棠的頂撞、輕蝶的陷害、方大人的請辭、皇太孫的幫腔,這一切的一切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裝昏迷是迫於無奈,誰讓她葉海棠的命這麼大呢?居然皇上正巧到了御花園。她還真有本事,居然把自己逼得失去冷靜,連皇上都龍顏大怒。

    怎麼辦呢?是幫她一把?還是落井下石?如果她葉海棠把過去的事給捅出來,結果會如何?皇上天生疑心重,且不說自己的榮華富貴,蘇家一門的性命只怕難保,何況漢王的大業呢?不行,這一切都不能給她葉海棠陪葬,看來只能丟車保帥了。

    瑩妃經過一番權衡,最終下了決定。緩緩睜開眼,喚了聲「皇上」,守著她的太醫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有公公扶著瑩妃從偏廳進了殿堂,「皇上。」

    朱棣面色一緩,扯了扯嘴角,「愛妃,你終於醒來了?來,到朕這裡來坐。」

    瑩妃帶著疲累的笑,掃過殿堂裡的眾人,除了她葉海棠,一個個都低著頭,不敢動彈。

    瑩妃盯著海棠,臉上換了一副驚訝的表情,「方夫人,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跪在地上呢?剛剛暑氣那麼重,你沒事兒吧?」甩開扶著她的手,急急地向海棠走過來,眼神裡卻在傳達另一種訊息。「如果你想活命,就不要亂說話。」

    海棠看著她的眼神。心下瞭然,看來這一把賭對了,「可以。只要你能幫我脫困。」

    走到海棠面前,瑩妃要拉她起來,海棠連連擺手,「娘娘,您宅心仁厚。是民婦害您摔倒,您還如此關心民婦。民婦實在是愧不敢當。」海棠在自己地腿上擰了一把,擠了兩滴眼淚出來。

    「說什麼呢?只怪本宮自不量力,想要拉你一把,不想,這身子不爭氣啊。」瑩妃也做了個傷心狀。

    「愛妃,你剛剛轉醒,就不要再累著了。來人啊,扶瑩妃到這裡來坐。」皇上看到兩人當眾人是擺設,有些不悅。

    「皇上,方夫人剛剛中了些暑氣,怕是身子會受不了,您就要讓她先站起來吧?」瑩妃在皇上面前裝嫻淑。

    「愛妃,你說說看,你剛剛和葉氏在園子裡聊些什麼呢?還不讓人在跟前侍候。」朱棣可不是個容易糊弄的人。

    瑩妃本來慘白的臉馬上出現了紅暈。「皇上,瑩兒在向方夫人討教女人的事啦。」

    「女人的事?」朱棣不相信地盯著她。

    瑩妃紅著臉,附耳輕輕說了句話,然後低下頭玉指絞著衣角,做羞澀狀。海棠看到這裡,無力地把頭低了下來。這女人還真是天生的演員。

    「你啊!」朱棣被她一句話哄得心情大好,轉頭看著海棠正低著頭,想想剛剛這女人膽敢說自己是昏君,一時間火又衝上了頭,哼,等會兒再修理你。

    「輕蝶,你說葉氏掐娘娘的脖子,推倒娘娘是怎麼回事?」

    「輕蝶,你怎麼能這樣說方夫人?」瑩妃先開口堵上她地嘴。

    「娘娘,奴婢、奴婢……」輕蝶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起先娘娘明明給她做了個手勢。難道是自己弄錯嗎?

    「你站得那麼遠,怎麼可能看清楚?你說是不是看花了眼?」瑩妃進一步提示她。

    輕蝶當下有了借口。「皇上,奴婢站得遠,只看到娘娘和葉氏兩人拉扯在一起,心下以為是葉氏要害娘娘,所以、所以就……」輕蝶跪著爬了幾步,拖著瑩妃的裙擺,「娘娘,奴婢一時情急,看花了眼,還請皇上開恩,娘娘恕罪。」

    朱棣面帶慍色,「真地?」

    「是、是真的,皇上,奴婢妄言,還請皇上開恩啊!」輕蝶一邊哭一邊磕頭。

    朱棣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她,瑩妃把身子倚在他身上,「皇上,輕蝶是擔心臣妾嘛,您就饒了她這一回,要不您就罰她永遠呆在臣妾身邊,為臣妾解悶,怎麼樣?」

    朱棣被她一哄,包公臉笑了,「這也算罰?行,愛妃說怎麼罰就怎麼罰。輕蝶,你可聽清楚了?」

    「奴婢,叩謝皇上恩典,叩謝娘娘恩典。」輕蝶鬆了一口氣,一邊抹眼淚,一邊謝恩。

    朱棣擺擺手,示意輕蝶退下,然後專注地盯著海棠,「葉氏,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麼說朕是昏君?」

    海棠整理了一下思路,「皇上,民婦沒有說皇上是昏君。」

    「哼,你口裡沒有說,心裡是這樣說的,不然你怎麼會抬出莫須有這三個字?」

    「是因為,民婦知道皇上是個明君,斷不會因為民婦抬出這三個字,就草率定民婦的罪。」海棠拍起了馬屁。

    「朕是明君?是明君,為何你還敢跟朕頂撞?」朱棣可不吃她這一套。

    「民婦只是在跟皇上擺事實、講道理。」

    「擺事實?講道理?」朱棣的眼又圓了。

    「皇上終日為江山社稷操勞,對於民婦這等家務俗事,自然涉及不多,民婦只是向皇上說明,民婦的所作所為,沒有觸犯大明律。」

    「哦,朕還要好好謝謝你,讓朕對我大明律又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朱棣看著她在強詞奪理,嘴角地冷笑不斷。

    「民婦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跟朕頂嘴不是振振有詞嗎?」

    海棠有些抓狂,這台階應該怎麼找啊。

    「皇爺爺,依孫兒看,這方夫人只是對方大人情意深重,一時口不擇言。您就看在葉大人和方大人的面子上饒過她嘛。」朱瞻基找了個機會幫腔。

    「是啊,皇上,依臣妾看,這女兒家嫁出去了,再被休回家,實在是很難接受的,那天要是皇上不要瑩兒了,瑩兒連死的心都有呢。」瑩兒一邊幫海棠求情,一邊向皇上表明心跡,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皇上,自從葉氏嫁進我方家,一直恪守婦道,從來沒有做過出格之事,還請皇上看微臣的份上,收回成命。微臣願意辭官以保住方家兒媳。」方庭松把烏紗帽放在地上,給朱棣磕了三個響頭。

    「方庭松!你這是什麼意思?威脅朕?」朱棣本來已經平靜的湖水又刮起了風。

    「草民不敢,草民一直認為,不能治理好家又如何能治理好一州一府。草民連家都沒有治理好,還要讓聖上分心,這治州府之事自是不能勝任。」

    朱棣沒有說話,只是想著方庭松的說辭,殿堂裡異常地安靜,眾人連呼吸都顯得十分的小心。

    「好了,都不要跪了起來吧。」良久,朱棣說話了,「方愛卿,你治理應天府如何,朕心裡清楚的很,你的說法朕也很贊同,反過來說,方家在你的治理之下,想來應該也不會太差,這葉氏,就交由你去處理了,休妻之說就此揭過,辭官也不必了。」

    海棠長吁了一口氣,還好老爺在,不然這朱棣不依不饒的,自己要如何脫身。

    「好了,皇上,這會兒也累了,咱們回自己宮裡去吧。」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瑩兒扶著皇上起身,臨走前剮了海棠一眼,彷彿在說,這次算你命大,下次就看你有沒有這麼好地命了。

    出了宮門,海棠麻木的膝神經還沒有恢復過來,走兩步就想要停一下,走在前面的幾人,終於停了下來。

    葉維宇繃著臉看著她,海棠硬著頭皮行到他跟前,乖乖地行了一禮,「爹。」

    「哼。你還記得我是你爹,剛剛在殿上為何胡言亂語?」低聲地喝斥著她,看著自家的馬車開了過來,「跟我上車。」

    海棠微張著嘴,眨了眨眼,「為什麼?皇上不是說不用回葉家嗎?」

    「哼,你想回去,我還不敢讓你回去,上車!我有話和你說。」葉維宇一拂袖,逕直上了車。

    海棠為難地看了看方家父子,老爺衝她微微點頭,示意她上車,「你先上車吧,我會讓大一跟著你,到時候接你回家。」方楚亭輕聲在她耳邊說了句。

    揭開車簾,看著裡面一臉菜色的葉維宇,海棠小心地倚著門邊坐下,情況不對咱就跳車。

    「這會兒知道害怕了,剛剛腰桿不是挺得筆直嗎?」葉維宇看著她的舉動,譏諷的笑著。

    海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怎麼辦?可千萬不要問些我無法回答的問題,不然穿幫是穿定了。

    車裡又靜了下來,葉維宇微瞇著眼,彷彿睡著了一般。海棠數著車轱轆的聲音,心裡暗自盤算要如何脫身。

    「聽說你在方家過得不錯。」睜開眼看了看她,復又瞇上了眼。

    「托爹地福。」少說話少出錯。

    對面地人臉上的菜色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是地一臉親切的笑,像極了葉承謐,「你是托你母親的福,海棠,你長得越發像你母親了。」一邊說一邊歎著氣。

    人家都已經過世幾年了,不要一副很惋惜的樣子,如果你真心喜歡她,對女兒也不會不聞不問,想起來就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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