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金鎮上這些日子突然熱鬧起來。五湖四海來了許多帶刀帶槍的武林人,口音不同,卻對同一件事情感興趣。
不知道是誰散播的消息,傳說一本絕世的武功秘籍《葵花寶典》就藏在夾金山中。找到秘籍的關鍵握在匯湖水寨大當家閻濤手裡。匯湖水寨幾乎傾巢出動,聚了一批黑道高手潛入昭國,想要獨攬寶藏,誰知天涯海閣的人從中作梗,雙方人馬幾次火拚,互有損傷。
天涯海閣是殺手組織,突然轉了性,什麼生意都不接,千里迢迢跟著匯湖水寨的人來到夾金山,難道也是眼紅《葵花寶典》?又或者這就是他們最重要的一單生意,僱主要求他們殺光匯湖水寨的人奪得秘籍也未嘗可知。
今晚細雨連綿四野寒涼,鎮上貫穿東西的大路兩旁,茶館酒肆內卻是一派興旺景致。
金滿樓稱得上是夾金鎮最高檔的飯館,有上下兩層,下層散座,上層雅間。能在這裡消費的多數都是江湖上有點實力的幫派頭目。
可以臨窗遠望夾金山的天字一號雅間內,端坐一位錦衣華服的客人。
這位客人衣飾極為考究,黑色主調鑲紅邊暗花蜀錦長袍,光看那份精巧的繡工這身衣服就價值百兩銀子。奇怪的是這位客人臉上帶著一個銀製的面具,遮沒了上半張臉孔,在一頭灰白的長髮映襯下顯得十分詭異。如果說此人因為年長頭髮灰白,可他露出的下半張臉唇紅齒白皮膚光潤,並沒有一絲蒼老的痕跡。
此人獨飲美酒,周邊站著八名隨從,排場十足。
「周江,東邊有新消息麼?」帶著面具的白髮人出聲詢問,他的聲音充滿磁性,字句中透著威嚴。
八名隨從中有一名俊朗的青年立刻向前一步,畢恭畢敬道:「主上,迎鳳說王華已經被關押在天牢。朝廷雖然懷疑紅館內有王華同夥,卻無憑證,迎鳳及一眾弟子都咬定是被施了攝魂術,她們根本不認識王華,無辜被利用而已。越國太子還活著,一天天好轉,迎鳳懷疑有杏林高手為其療毒。另外登雲寺內只是越國公主的替身,公主應該仍然留在皇宮。迎鳳向主上請示下一步行動安排。主上,咱們是救王華出來還是殺她滅口?」
白髮人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冷酷的弧度,他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淡淡道:「我這麼多弟子當中,只有王華一人的資質能繼承攝魂術,我養育她九年,還真是捨不得。周江,你說我該怎麼辦?」
「主上,越國任務沒能成功,屬下認為並非完全都是王華之過,恐怕另有高人阻撓。迎鳳只是監督者,許多詳細情況只有王華知曉。咱們就算決定要殺王華滅口,可是為了大計也應從她那裡獲得最完整的情報,以防將來遇到勁敵處於被動。」
白髮人飲了一口酒,歎了一口氣道:「周江,你和王華關係最好。這次你就去越國走一趟見見她。如果她依然忠心於我,就想辦法把她帶回來。倘若不是,你知道該怎麼做。另外,一定要弄清楚是誰從中作梗破壞咱們的計劃。越國公主聰明有餘實力不足,昭國人自顧不暇,難道是夏國那個看似不學無術的王爺所為?」
周江領命離開。
此時從雅間外又走進一人,對白髮人匯報道:「主上,按照原定計劃您要找的人今晚就能到。但是因為下雨,道路泥濘,他們恐怕會遲些時間。」
白衣人雙眼一亮,放下酒杯,沉聲道:「他們繞開夏昭軍隊,抄小路,勢必要翻越夾金山,從東北面過來。那邊黑道上的人出沒較多,為防萬一,陳一你去接他們,我要盡快見到那個女人。」
陳一離開後,白髮人又揮了揮手讓剩下的七個隨從退出房間。
酒冷菜涼,雅間內只剩下白髮人獨坐。
他從懷中掏出一方絹帕。
素白的絹帕一角繡著一朵梅花,本該潔淨的帕面上卻寫著幾行小字:
自與君別,朝思暮想,金風玉露,情意難絕。
一晌貪歡,珠胎暗結,念為君血,不忍捨棄。
桐城夢碎,往事雲煙,子托故人,奴已斷魂。
今生無緣,黃泉癡盼,願君憐惜,善待吾兒。
落款寫著梅香二字,和十四年前的一個日期。
「梅香。」白髮人喃喃念著這個名字,往事浮上心頭。
十六年前在桐城,梅香是倚紅樓的頭牌,能歌善舞色藝俱佳,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不計其數,而他是她第一位入幕之賓。
梅香說愛他,可他的心中早有別人,他坦言不會娶她,但也決不薄待她。
看絹帕上寫的字,那一晚銷魂,梅香竟然懷孕產子。為什麼她不及時與他聯絡呢?那時他身有重任不能久留,但是告訴過她如何傳消息給他,如遇危難,他的人會幫她。可是三年以後他回到桐城,梅香早已被人贖身,並且於年初因病故去,沒有給他留下一句話。他只當她是逢場作戲,對她的情也就淡了。
沒想到就在幾個月前,有人按照當時他說的聯絡方法,留了這絹帕給他。
白髮人不可能不懷疑這其中有什麼陰謀。可惜桐城兵亂,物是人非,要想查十幾年前的事情太難了。還好他的手下找到了倚紅樓的人。
三個時辰過去,雨仍未停。
陳一卻不敢絲毫耽擱,冒雨把紅霄帶到夾金鎮。為了掩人耳目,他和余二王三點了紅霄的睡穴,把她裝入一個麻袋,扛在肩頭進入金滿樓後院。
白髮人就在後院上等客房中等候。
江湖人什麼裝扮都有,什麼怪癖都有,所以看到陳一等人全身濕透扛著麻袋進入,金滿樓的夥計們都不敢詢問或者阻攔。就連散座的客人也是見怪不怪。
紅霄被弄醒後,迷茫地看著周圍。只見屋內站著四五個男子,個個面無表情,其中一個白髮帶面具的錦衣人更是古怪,她本能地露出驚恐地神色,顫聲道:「你們是誰?想做什麼?」
白髮人微微一笑道:「紅霄,你不用害怕。把你帶出夏國軍營的都是我的手下。」
紅霄聞言趕緊跪倒在地,溫順道:「原來您就是他們說的主上,奴家的救命恩人。奴家叩見恩公。」
白髮人冷冷道:「他們應該對你說過吧,我見你是想問你一些事情。如果你的回答不能令我滿意,你只有死路一條。」
紅霄打了一個冷顫,淒然道:「奴家身份低賤,見識淺薄,不知您想問什麼事情?奴家一定知無不言。」
白髮人懶得與她廢話,開門見山道:「十六年前倚紅樓有個頭牌叫梅香,你可知道她被什麼人贖出?她是怎麼死的麼?她可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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