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傍晚,觀湖樓裡外燈火輝煌。
牛丞相的公子牛方帶領一群文人雅士早早就等候在門口,迎接太子吳雙大駕光臨。雖說太子是微服,不講儀仗,但是最基本的禮儀還是要守的。
太子吳雙尚未抵達,英王帶著幾個侍衛在簡豐的陪同下已經來到觀湖樓門口。
簡豐與牛方是舊識,詩文不俗,這次宴會,簡豐也在受邀之列。他不知道英王從何得知這次宴會的消息,非要來會會滎都才子,他左右勸說無效,只好將英王帶來一同赴宴。
牛方是丞相公子,雖然不願意那個不學無術的英王摻合,但是人家身份尊貴既然來了,宴會又屬於民間性質不涉及國家機密,他沒有理由拒絕。於是牛方生生擠出一些笑容,叮囑幾位通世故的書生先將英王請上樓去,簡豐也跟了上去作陪。
牛方帶著剩下的人依舊在樓門口等待太子。
簡豐怕英王覺得被牛方怠慢,主動說笑討好道:「英王殿下,牛公子是直脾氣,太子殿下囑咐讓他總領此間事務,他不感鬆懈。牛公子不知道英王殿下也屈駕至此,一時抽不出身相陪,冷落了您,您千萬不要怪罪。」
英王笑道:「不妨事,本王臨時起意,不給你們添太多麻煩就好。」
簡豐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李溪的身影,奇怪道:「英王殿下,怎麼一直不見李大人?太子殿下宴請的都是滎都才子,正好可以藉機與李大人切磋詩文。若能得李大人指點一二,想必他們也受益匪淺。」
英王當然不想暴露李溪的真正實力,故意客氣道:「李溪年紀輕輕,文采畢竟有限,能與諸位才子賞析暢談詩詞文章,別說是他,就是本王也覺得三生有幸。可惜他昨晚隨簡大人去了紅館,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估計是要錯過這場盛會了。」
簡豐驚訝道:「李大人還在紅館?那真是艷福不淺呢。紅館藝妓都自命清高潔身自好,輕易不留宿客人,更是很少允許客人逗留那麼長時間的。想必是李大人才華絕世,人品風流,迎鳳的那些個徒弟們也都正值青春年少,惺惺相惜,捨不得放李大人回來呢。」
見過李溪也聽說過他評舞的人心道:那位李大人究竟有多少學問誰也說不好,但是他那超凡脫俗的容顏確實令人著迷,無怪乎紅館的藝妓熱情相邀還款待這麼久,說不定都不用李溪自己掏錢,那些自命清高的藝妓反而排著隊伍要倒貼以親「芳澤」。
簡豐和英王隨便閒聊,言語中互相吹捧,一團和氣。英王故意在言談中表露出對於各位才子的仰慕之情,自然博得了那些虛榮心強的讀書人的好感。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牛方陪著太子吳雙也上到二樓雅間。
其實此次宴會邀請的人並不多,只佔用二樓就足夠,可是牛公子為求清靜,包了整棟樓,等太子到場,宴會開始,一樓卻是空無一人的。
才子聚會,推杯換盞,吟詩作賦,席間交談比起尋常酒宴更講究更斯文。
若論起寫詩作文章,英王雖然不差,卻絕非主要興趣,更是不喜歡與讀書人空談風花雪月。所幸他扮演的是不學無術的王爺,不參與討論或者偶爾附和一兩句沒營養的奉承話,倒並不惹人厭煩。
太子吳雙是極愛詩文的,心中雖然想著不該冷落自己的准妹夫,但是一陷入討論中就漸漸忘乎所以。
英王樂得清閒,自己吃夠了菜,趁人不注意就溜到窗子旁邊,向樓外張望。
此處開窗正對著觀湖樓後院,那院子不大,除了廚房、柴房、茅廁,還有幾間看上去像給雇工臨時居住的瓦房。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後院一直沒有不尋常的動靜,全是觀湖樓的廚子小二來來往往。隨著宴席酒菜上全,廚子們歇了,小二都在樓內伺候,後院便空無一人。
這時簡豐有些喝高,想要找個窗口透透氣,正看見英王獨自一人,似乎是受了冷落並不開心的樣子,趕緊搖晃著身體拉著英王重新坐回到太子吳雙身邊。
太子吳雙飲了酒意氣風發,硬逼著英王作詩:「妹夫,今日雖非十五,但彎月明亮,剛才大家都以明月為題賦詩,就差你沒有發言了。你若不交出一篇詩文,可別想離開觀湖樓。」
英王牽掛李溪和姜梓軒的事情,心思根本沒在詩詞上,左右推脫,想罰酒了事。
太子吳雙仍然不肯作罷。
英王正為難的時候聽到有人朗聲吟誦。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英王一抬頭便看到林瀟飄然上樓,眨眼間已經施施然站在眾人面前,身姿風采如落入凡間的仙子。即使林瀟身上穿得與旁邊侍衛一樣服色,但是帶給人的氣質韻味迥然不同,柔和似水偏又柔中帶剛,優雅又不失英武,竟比英王更能吸引大家目光。
林瀟對眾人依次施禮,解釋道:「在下逾越,代王爺誦詞一篇,這首詞原是李大人舊作,還請太子殿下和各位才子品評。」
不用多說,太子吳雙早已沉醉在那首詞中,不住讚歎其中精妙。
英王知道林瀟現身,估計姜梓軒的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林瀟上樓來尋自己,恐怕還有要事稟告,所以英王不敢耽擱,既然交出一篇詩文,趁大家都在回味討論,他就借口酒醉去方便與林瀟悄悄離席。
林瀟帶著英王去觀湖樓後院,確定沒有閒雜人等,林瀟才低聲說道:「在下帶著姜梓軒依約來到這裡,卻只見一張字條,要求將姜梓軒留在茅廁之內,讓他保持清醒又不許他去別的地方。如果咱們照做,今日子時前就可以見到李大人。」
英王聽後第一反應是先進入茅廁查看,見姜梓軒規規矩矩站在廁內牆邊,才略微放心,輕聲道:「看來設這個局的人目前並不想帶走姜梓軒,把他留在觀湖樓的茅廁內是何用意?還有你是怎麼讓姜梓軒老實留下的呢?剛才你上樓找我,留他一個人不怕發生意外麼?」
林瀟歎了一口氣道:「在下別無他法,將李大人被劫之事如實相告,姜梓軒因感念李大人和殿下對小雪母子的恩德,二話沒說就答應已己身相換。剛才將他獨自一人留在茅廁內,也是在下對他的一個試探,現在看來他也是受害者。在下曾經叮囑過他,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一定爭取活下來,只有活下來才能弄清真相。」
「那咱們現在這麼辦,一直留在這裡,還是回東館?」
林瀟道:「如果王爺感興趣,在下願意陪王爺留在這裡靜觀其變。字條上並沒有讓咱們離開,倘若他們不守信,咱們還可以搶回姜梓軒。咱們出來時已經在東館留了口信,如果李大人平安返回,定然也會來觀湖樓。」
王堅定道,「咱們先躲在一旁,看看究竟會出現什麼狀況。」
林瀟早已探查好了觀湖樓後院的隱蔽之所,找了一處空置的房間,與英王一同隱藏進去。他們藏身的地方正好能看到茅廁門口。
盯了將近半個時辰,這期間偶爾有人如廁,姜梓軒都會主動讓出來,旁人見他一直在廁所內雖然覺得奇怪,但是醉酒嘔吐或者吃壞肚子離不開茅廁的人不是沒有,大家也就見怪不怪。
就在英王和林瀟等得無聊的時候,忽然看到太子吳雙捂著肚子急匆匆奔向茅廁。
姜梓軒見有人來,正準備讓出,可是當他看清來人面貌的時候,眼神突變,從溫順謙卑到冷酷凶狠,他的理智瞬間被一個瘋狂的指令取代,腦中唯有一個念頭「掐死他」。
在這樣的瘋狂念頭控制之下,姜梓軒猛地撲出,將太子按倒在地上,兩隻手緊緊卡住太子的脖子,無論太子如何反抗踢打,姜梓軒就是不鬆手。
看到討論區有人說我刪貼,真是冤枉,我從來不刪貼,只是精華有限不能全給留言加精。還有關於封推插畫的問題,我都在作品相關《作者有話說》中作了解釋。
今日加班回家晚,更新遲了,但是我會努力明日能趕在12點前,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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