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墨的淚水瞬間湧出眼眶,沒想到他還記得兩個人的約定。「他」是曉墨的大學同學,兩個人性情相投成了好朋友。對於他,曉墨最初有著心動,但看著他身邊一撥一換的女朋友,那點兒心動也消停了,不過曉墨找男朋友和相親時,總是下意識地以他的標準來衡量對方,以致沒有一個滿意的,直到蹉跎為大齡剩女。大學畢業後,他在省城工作,曉墨回了D市,兩個人時常聯繫,他遇到不開心的事情總會打電話向曉墨傾訴。
一個月色朦朧中透著點兒曖昧的夜晚,他向曉墨訴說了他第N次失戀的經歷後開玩笑道,「看來我們兩個都是屬於沒有人要的。這樣吧,如果到你三十五歲那天,你還沒有人要,我就勉為其難收了你吧」
曉墨不屑,「免了,本姑娘不是垃圾回收站。」
「怎麼能用垃圾來形容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帥哥我呢?」
曉墨嘔吐,「都被甩了不知道多少次,不是垃圾是什麼?」
「那是我甩她們,只不過給她們面子,讓她們先說出分手兩個字罷了。」
「切傻瓜才信你」
「……喂,我說真的,如果你三十五歲生日時還沒有男朋友,那我們倆就湊合著過吧」
「這算求婚?」
「大概可能應該或許算吧」
「沒有花和戒指。」
「到了那天會有的。」
「我喜歡天堂鳥。「
「知道了,送你九百九十九朵,可以了吧?」
……
淚意潸然。
「你的前世並非你想的一般庸碌平淡。」少女出現在曉墨的身後。
曉墨哽咽地點頭,「是」。
「如果你前世懂得珍惜,你們就不會錯過了。」
曉墨用手撫摩天堂鳥柔嫩的花瓣,「是啊,如果前世的我少點兒抱怨,多點兒用心於事業、感情和生活,我的生活會好很多吧」
「你明白就好時間到了,你回去吧」少女說道。
「你到底是誰?」
少女沒有回答,袖子一揮,曉墨跌入了黑暗之中。
……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掛著吊燈的天花板。暖和的大手溫柔地拭去曉墨眼角的淚水,「怎麼哭了?做噩夢了?」
曉墨怔忪地望著眼前佈滿關心的英俊面容,閉上眼睛,將夢中的情景回憶一遍,再睜開眼時,眼裡已經恢復了清明,「我忘了。」前事已矣,就把它當成美好的回憶永遠埋藏在心裡吧。
程涵章笑著揉揉曉墨的頭頂,「忘就忘了吧,只要不影響心情就好了。」
「恩」,曉墨輕輕應了一聲,在心中跟前世的「他」說聲再見,「幾點了?」
「下午四點了。」
「啊那我要快點兒起來準備團年飯。」
「不著急,我會幫你的。」
團年飯的材料早已經準備齊放在冰箱裡,菜式也根據個人的喜好擬訂妥當。劉秦也被曉墨捉來打下手,理蔥、剝蒜、摘菜,人盡其用。
曉墨把香腸放進鍋中水煮,這些香腸可不是在唐人街買的,也不是古爸古媽從國內寄來的,而是曉墨五個人自己做的。
話說,在一個風和日麗草長鶯飛的日子裡——不對,這兩個詞是描寫春天的,那就是在一個白雪皚皚的日子裡——也不對,除了聖蓋博山會下雪外,以LA的氣溫,根本就不會下雪。NND,不管了,反正就是元旦過後的某天,曉墨同學忽然想吃家鄉的香腸了,讓古爸古媽從國內寄來又太耗時耗錢兼耗力,於是曉墨同學決定自己做香腸。這個決定贏得了其他四人的一致贊成,程涵章是只要女友說的他沒有大答應的;Allen幾年沒有吃過家鄉風味的香腸了,十分懷念;劉秦是想念兼嘴讒;Martin覺得有趣,很想見識一下中國人怎麼做香腸的,更想嘗嘗D市風味的香腸是怎樣的。
說幹就幹,五個人分頭行動,很快豬肉和作料就買回來了,腸衣不好買,Martin跑遍了唐人街也沒有買到,最後在一家德國香腸店高價買了一些腸衣回來。程涵章把買回來的豬肉切成小丁,曉墨用冰糖和白酒將肉浸泡了約五分鐘,然後放入鹽、味精、少許的辣椒面、生薑末、五香粉攪拌均勻,醃製十五分鐘然後用腸衣灌裝好晾乾,等待除夕這天開吃。
「味道肯定不錯。」程涵章聞到鍋裡飄來的香氣道。
「那當然,我的手藝能不好嗎?」曉墨驕傲地一揚下巴。
程涵章最愛曉墨神采飛揚的模樣,忍不住親了親曉墨的下巴,低頭繼續和面。既然是團年飯,當然少不了餃子。
曉墨摸了摸下巴上程涵章吻過的那處,心中一舔,踮起腳,在程涵章的左臉印下一吻。
程涵章回以寵膩的微笑。
五點半,曉墨做好了所有的菜式,Allen和Martin也下班回家。五個人圍著餐桌包餃子,曉墨和程涵章、Allen的手藝最好,包得像模像樣,胖乎乎的十分可愛,Martin和劉秦就差遠了,簡直浪費材料。
一頓團年飯吃得開開心心,四個來自D市的中國人在遠離家鄉萬里之遙的LA相聚一堂,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為了我們的友誼乾一杯。」Allen舉起酒杯道。
「乾杯」其他四人高聲響應。
Martin的酒量很好,但被Allen限定不能多喝,等會兒還要去聽演奏會呢
演奏會是在華特?迪士尼音樂廳舉行,今天的演奏會以「春天」為主題,曲目為舒曼的《第一交響曲》、維瓦爾第的《四季》第一樂章、約翰施特勞斯的《春之聲圓舞曲》、布裡頓的《春天交響曲》、貝多芬的《第五小提琴奏鳴曲》以及門德爾松的《春》。
華特?迪士尼音樂廳的舞台在正中間,就像看籃球賽一樣,觀眾可以從四面觀看,這種設計使得音響的效果更好,演奏者與觀眾結為一體。
聽著充滿了生機盎然的樂曲,曉墨的身心隨之放鬆,想起夢中少女的的那一句「你明白就好」,曉墨露出釋然的笑容。
「在想什麼?」程涵章低聲問道。
「想起一首詞。」曉墨輕吟,「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閒離別易**。酒筵歌席莫辭頻。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