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華燈初上,繁華落盡,這條街也跟著燈火通明起來。此處的節目剛剛開演,這裡是紫醉金迷,魅影妖紅的地方,做的皮肉生意,賣的是女人,男人和酒。
「天海」便是其中一家,不同的是,這家店裡見不到鶯鶯燕燕,因為天海不賣女人,只賣男人。穆是天海的職員,別誤會,他不是老闆,更不出賣身體,他只賣酒,確切的說,是賣調酒的技術,雖然穆的調酒技術最多算得上二流。
二流的調酒技術,沒文憑沒背景,能在那麼出名的俱樂部當調酒師,穆很是感激。不過,這也和穆的性格有關。靜謐平和,溫柔圓滑,忍氣吞聲,外加一副不錯的皮相就是穆的全部家當。
繁華至極的地方,往往也伴隨著奢侈糜爛,這是穆管不著的。他只負責提供酒,客人來這,大多是衝著美麗妖艷的MB,沒幾個會和區區調酒師較真。日子過得還算安穩,一份不穩當的工作,卻暫時給了穆穩定的收入。
但客人口味終究是挑剔的,遇到對酒質疑的客人,穆一般是討好的笑,客客氣氣的賠不是。幸好生得一張討喜的臉面,基本沒人會太過為難他。
這家店裡最紅的頭牌叫阿布,美艷動人,生得很是魅惑人心、顛倒眾生。所以被寵壞了,性子高傲驕縱,平日裡常常有恃無恐,沒少招惹麻煩。
這不,又出狀況了。吧檯邊,靠近穆的地方,阿布和拉達正鬧著。
「阿布,最近為什麼不陪我?」拉達明顯生氣了,拿酒的手都有點抖。
這個阿布也真夠橫,揉了揉藍色秀髮,笑得輕鬆調皮:「啊呀,我是很想陪你,可惜你也是知道的,我最近跟加隆了。你就別來糾纏啦。」
加隆的名字,穆聽說過。加隆和他哥哥撒加是天海的總裁,這家店不過是他們資財的一小部分。這對兄弟叱吒風雲,黑白兩道無人企及。雖沒見過,名號倒早已如雷貫耳。
難怪阿布囂張至此,當真是攀上大老闆了。可被加隆包了又如何?本身不還是個MB,如此張揚,等於自絕後路。搬出加隆的名字來壓拉達,擺明了告訴拉達,你敵不過加隆的權勢。男人間的這種攀比帶來的難堪,必定要激怒拉達。人生百態,阿布還不能看懂那。
瞧這氣氛,穆不能再坐視不理了,事情真要鬧大,估摸自己這調酒師也會吃苦頭。哎,不想出風頭,可在這種做煙花生意的地方,總有躲不過的禍事。
穆只得端了端笑容,討好道:「拉達老闆,你要不要再喝點什麼?等下就給你找個漂亮的MB來。」
「什麼漂亮的MB,你們這誰比阿布漂亮?」拉達沒料到穆會插進來說話,冷語道,「你是處子吧?雖然沒阿布漂亮,不過也算姿色過人,要不你來陪我?」
明顯的挑逗,穆低掩眉睫,但笑不語,遇到這樣的情況,自己能做的,除了迴避還是迴避,總之把時間拖延到上層領導來就對了。像拉達這樣的人物,一般保安是不敢出面的。
誰知阿布卻不高興了,口氣萬分不屑道:「果然是色狼,就仗了那麼點勢力。」言語間透出威脅。
「你說什麼?」拉達扳過阿布的臉,眼睛能噴出火來,彷彿要把阿布吞了,以洩心頭之恨。
事態發展失去控制,穆有些慌神,要真動起手來,阿布鐵定受傷,自己的飯碗也就難保了。幸好大角色總算是及時趕到。見到匆匆趕來的人,阿布一改先前無所畏懼的神態,一副驚魂未定的摸樣,撲到其中一個懷裡,撒嬌道:「加隆,剛剛可把我嚇壞了。」
穆笑著注視來人,有兩個,長得極其相似,一看便知是雙生兄弟,阿布稱其中一個為加隆,那另個必定是撒加。早料到會是上面有頭臉的人來擺平事端,但沒想到要勞駕兩位老闆親自出馬,看來阿布在加隆心裡也算有那麼點份量。
加隆拍拍阿布因為驚恐還在微微顫抖的肩膀:「拉達,我們這招呼不周,搞得你心情不好,消消氣,今晚我賣單,你盡興玩。你也別做讓我難做,否則大家都不好過。當然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的,哈哈。」
同樣是話語暗藏威脅,由阿布說出來是幼稚衝動,擱加隆這就成了恩威並施。鋼筋水泥構築的現代都市和原始叢林沒太大區別,同樣講究物競天擇,弱肉強食。所處食物鏈位置不同,說話的份量也是天嚷地別。
拉達是老虎,在羚羊面前盡情囂張,可遇到加隆這樣的蛟龍也沒折。阿布明明還是只羚羊,卻依仗加隆,以為自己帶上了蛟龍的氣質。孰不知,靠別人得到的一切不過是幻覺一場,今天他把你當希世珍寶,明日可能就棄如廢履。只有靠自己,方是真正的強者,才有資格踏上食物鏈的頂端。切膚之痛的經歷,使穆對這個道理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