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蠻公主 正文 075 噩耗
    一夜的思量後,我與炎夜又踏上了回歸故國的路途。然而,所到之處,果然是屍骸遍野,慘不忍睹,一波接一波的血腥味吹暈了我的腦袋,也迷失了我的視線。

    滂沱的淚水忍不住的湧出,我跳下馬,看著一遍又一遍,哭了一波又一波:「這些,這些,這些都是無辜的百姓,為何也要被殺?」

    炎夜歎息一聲,將我輕輕擁入懷中,道:「三國混戰,受苦的還是百姓,敵國的百姓照殺不誤……」

    「不,父王不會這樣殘忍,父王從小說和我說,要為百姓多謀福利,他是一個難得的好皇帝,怎是一個濫殺無辜的皇帝,我不信,我不信啊!」

    -我太激動了,以至於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也許是幾天幾日的勞累奔波,吃不飽,穿不暖,也許是老天對我任性的懲罰。

    「佳佳,面對現實吧,也許木兄說得沒錯,我們是在逃避,一直都是,而我們逃避的後果,就是眼前的這般慘象……唉,佳佳,咱們要阻止他們,阻止這場殺戮,好麼?」炎夜緊擁抱起我哆嗦的小身體,心疼的流出了淚滴,伴月下,晶瑩的淚滴如閃爍的珍珠,閃閃發亮,滴落到了一具屍骸後不見了。

    「不,我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父王不會這麼殘忍,不會的!」父王曾經的慈容盡數浮動在我的眼前,與我現在眼前的全然相反,這樣大的反差,讓我怎麼適應,怎麼接受!?我瘋狂的搖著頭,哆嗦著身體,咳嗽越來越劇烈了……

    「佳佳,佳佳,你怎麼了,怎麼這樣的咳嗽,是不是病了?」感覺到我的不對,炎夜擁著我的手越來越緊了。

    「沒,沒有,夜,告訴我,不是父王,不是父王做的,不是……咳咳咳……咳……」緊張著,哭泣著,我緊緊的抓住炎夜白色的衣領,希望他能告訴我不是父王做的,然而,看到的,除了炎夜疼惜的目光外,什麼也沒有,他沒有回答我,只是輕聲的一歎,將我緊擁入了懷中。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你為什麼要歎息,你歎息是什麼意思!」我不服,我氣憤,然而,胸口突然一痛,滾燙的血液就從口中噴出,一滴不剩的噴到了炎夜的身上,他清潔如仙的白衣之上,突然間宛如盛開了一朵火紅的玫瑰,火辣辣的。

    「佳佳,佳佳,你吐血了……你是不是病了?!」見到我吐血,炎夜驚了,不顧我吐在他身上的血,而是將我橫抱了起來,去尋找住宿。

    瘋狂的奔跑,我被炎夜緊緊的抱在懷中,炎夜的體溫如一團火一樣狠狠的燃燒著我,胸口也越來越悶。我這是怎麼了,從小到大身體好得不得了,為什麼這段時間的身體會這樣的弱?

    「夜,我沒事,把我放下來,放下我好麼?」我忍著週身的痛楚,緊扯著炎夜的白衣,也掙扎著,然而,他的懷抱太緊,無論我怎麼掙扎也掙扎不下來。

    「佳佳,你不能有事,放心吧,你的病一定會治好。」炎夜運起了輕功,腳下生風,直奔醫館。

    然而,醫館沒有碰到,卻碰到了數十個金國的士兵。十幾個金國士兵只認出了炎夜懷中的我,看著炎夜絕世的容顏,也猜到了炎夜的身份,同時,他們也看到了我吐在炎夜身上的血。

    「公主,你怎麼了?炎夜,快將公主放下!」為首的士兵手勢一揮,十幾個士兵將炎夜團團的圍了起來,他們都知道炎夜武藝高強,都全身戒備著。

    炎夜盯著懷中已近入暈迷狀態的我,越發焦急了起來:「佳佳病得很嚴重,快讓開,別逼我出手!」

    「嗯?公主病了?!」為首的士兵緊張的漂了我一眼,果然我的臉色蒼白的像紙,「公主怎麼病了!」

    「不要廢話了,快讓開!」炎夜顧不上說話,起身就奔了出去。

    「大皇子,公主病得很厲害,不如留下來,我們替公主找醫生,如何?」為首的士兵追不上炎夜,提高了嗓門說話才將炎夜喚了回來。

    炎夜聽著也對,就折了回來,對那士兵說:「那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找呀!」

    「哦,」士兵順手指揮著,「你三個,快去找最好的醫生,你們四個,去尋找最近的住宿,其他的人,跟我來!」

    「是!」其他人應諾著就跑了。

    士兵吩咐好後轉頭對炎夜道:「大皇子,隨著他們四個去吧,先把公主安頓下來再說。」

    「好!」顧不得哪國的士兵,也顧不得有沒有什麼陰謀,炎夜緊張的看著懷中的我,跟著那四個人去了。

    看著炎夜抱著我遠去後,為首的士兵才吩咐著其中二人道:「你們快速回營,將此事稟告皇上和兩位皇子。」

    「是。」

    睡得迷迷糊糊,夢中也全是一片一片的血色,呼吸之間,也能夠聞到刺鼻的血腥味。

    睡夢中,父親突然變成一個魔鬼,舉起一把斧頭來就向那些普通的百姓殺去。接著,耳朵,四肢,腦袋等像雪花一般的飄出,血液四濺,其中一顆頭顱向我直直的飛來。

    「啊!」

    本能的驚呼著,我從床上彈坐了起來,雙手在腦前不斷的晃著,希望那顆頭顱不要砸到我,然而,自己剛舉起的雙手的竟然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緊握了起來,我緊閉著眼睛,以為是惡夢中的鬼怪抓住了我,於是我瘋狂的尖叫,瘋狂的掙扎,試圖甩掉那雙惡魔的手,然而,那雙惡魔的手竟然越抓越緊,直到二哥的聲音刺入了我的耳朵之中。

    「佳佳,佳佳,我是二哥,我是二哥啊,你怎麼了?」金靈亮一直守護在我的身邊,直到聽到我的尖叫,看到我的掙扎才緊握住了我的雙手。

    二哥的聲音充滿了關懷與溫情,溫暖著我的內心,我漸漸的平靜了下來,緩緩的睜開了雙眸,出現在我面前的,真的是二哥,真的是依然對我溫柔笑著的二哥。

    一時間,心中無數的委屈如洪水般傾洩而出,我剎那間號啕大哭了起來,直撲到了他的懷中。

    「嗚嗚嗚嗚,二哥,二哥,嗚嗚嗚,我好想你,好想你們,好想大哥,好想母后,好想父皇,嗚嗚嗚……」

    我痛哭著,悲傷著,委屈著,如果我一直在金國,一直在他們的身邊,那應該有多好,只是,一切都不可能回到過去了,不可能了,不可能了……現在的我已不是以前的我,現在的他們也不是以前的他們,惟有的,僅僅是現實的殘忍……唉!

    痛哭著,我的心碎了又碎……

    「佳佳,可憐的佳佳,早知道會有今天的結果,當初我寧死也不會讓你嫁到火國,是二哥不好,都是二哥的不好呀。」

    聽著我的哭聲,金靈亮的心也跟著碎了:從小到大,佳佳都沒有像這般的哭過,從小到大,佳佳就是一個快樂的只會笑的天使,雖然調皮一點,經常被父王罵,被父王罰,但是,她是快樂著的,沒有人可以奪走她的快樂。然而,幾年未見,當再一次見到她時,她卻變了,像一隻被抽掉快樂的幽靈,永遠充滿著能憂傷與痛苦。唉,到底為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二哥,二哥,嗚嗚嗚,我以為在也見不到你們了,嗚嗚嗚……二哥……」二哥的話像溫泉一般滴落到我的心間,我冰冷陰暗的心瞬間又出現了天的光明與溫暖,二哥永遠都是關心我的,永遠都是最疼我的。心中激動著,感動著,我越發放聲大哭了起來。

    「佳佳,可憐的佳佳,別哭了,我一定將那個炎月碎屍萬斷!」恨著,金靈亮的如玉的瞳孔之中充滿了殺氣,心想:如果不是炎月,佳佳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還差點將佳佳打死,這筆帳,一定要好好和和他算算!

    「炎月……」炎月的名字如一個愛恨絞纏的閥門一般開了,滾燙的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為什麼一提到他的名字我的心就那樣的疼,那樣的恨,那樣的憤……炎月,我已經不愛你了,為什麼你還要這樣折磨我的心!我現在愛的是夜,不是你,已經不是你了,是你將我從夜的身邊奪了去,是你將夜害成這個樣子,如果不是你,也許我早就可以和夜在一起快樂的生活,炎月,我恨你!

    「對了,二哥,夜呢?他不是和我在一起的麼?他呢?」想到了夜,我又擔心了起來,莫名的恐慌衝撞著我的心,「二哥,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然而,聽到我問炎夜,二哥的臉色變了,變得陰晴不定,變得逃避我的眼神。

    「二哥,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麼?告訴夜呢!」他的臉色讓我的心猛的一抽,一種不祥的預感重撞著我的神經,我驚跳了起來,準備直衝向門外,然而剛開門,大哥悲傷的眼神直刺入了我的雙眼。原來大哥一直在門外。

    「大哥……」輕喚著,大哥緩緩抬起了英俊的臉,只是,那張臉上,有著與二哥同樣悲傷的表情,一般很理智不愛表達感情的大哥,此時的瞳孔之中竟然也泛著點滴的淚光。

    大哥哭了,大哥竟然哭了,大哥不會輕易哭的,不會,不會……

    大哥的淚水如同蠱一般也勾引出了我滾燙的淚水與心中的酸楚,我撲上去,緊緊的抓住了大哥的雙手:「大哥,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我,告訴我,夜怎麼了,怎麼了……」

    大哥沒有說一個字,只是悲傷的看著我,大哥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沒有做出任何一個提示。

    我怒了,我瘋了,我發了瘋狂的搖晃著他,怒吼:「你說呀,夜怎麼了!是不是父王,是不是父王,父王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這樣,父王,父王,我要去找父王,我要去找父王!」

    想到了回來時路上遇見的屍骸遍野,想到了恐怖的血腥場面,我甩開了大哥,直奔而出,這時,大哥終於說話了:「去了也晚了……」

    晚了,晚了……

    兩個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將我霹得定在了原地,也如同死神一般,抽掉我了我的靈魂。

    「大哥,不要告訴佳佳!」一直在屋裡不願意出來的二哥聽到大哥說了那句話,也奔了出來,打斷了大哥的話,也擔心著奔到我身邊將我緊緊的抱了起來,「佳佳,佳佳,大哥騙你的,大哥騙你的,炎夜沒事,炎夜沒事的,乖……」

    然而,我的淚水止了,我的眼神空了,我的身體變冷了,彷彿,我已死去了一般。

    「佳佳,佳佳……」抱著我的二哥注意到我的變化,內心之中充滿了恐懼,「佳佳,你別嚇二哥,乖,乖,別嚇二哥,二哥帶你出去玩好不好,二哥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菜好不好……佳佳,可憐的佳佳,求你別嚇二哥好不好?」

    我依然無動於衷,我的眼神依然空洞著漂著地面,我的身體依然冰冷著。他的手抖了,他的心顫了,他的淚決堤了……

    「佳佳,佳佳……」二哥的恐懼也讓大哥跟著恐懼了起來,大哥也奔了過來,將我從二哥的懷中搶了出來,同樣搖晃著,呼叫著,乞求著,只是,我什麼也聽不到了。我能感覺到的,能夠聽到的,僅僅是炎夜的存在。抬眼間,幾葉新綠色的從樹枝中飄落而下,劃破了天空的寧靜,也帶走了我的淚水。蔚藍的天空中此時飄來幾朵雲彩,慢慢的,那幾片樹葉被暖風一卷,就捲到了雲端,漸漸的,那蔚藍的天空中就幻化成了夜絕世的笑顏,如同百年才開一次的曇花一樣,只是,曇花一現,他的笑臉也消失得那樣的快……

    「夜……」

    空中,他的笑臉消失了,我的心也跟著消失了,那幾朵白雲在風的撫動下又跑了,它一定是將夜帶走了,不,我不能讓它把夜帶走,不能。我焦急搖頭,驚呼一聲:「夜,別走,別丟下我,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夜,帶我走!」

    我冰冷的身體又飄動了起來,抬起了腳,向著雲飄去的方向追去,淚水沒有了,有的,僅僅是焦急,心中被恐懼與期待裝得滿滿的,恐懼著會追不到夜,期待著夜可以帶我走,走得遠遠的,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了!

    「佳佳,佳佳……」身後大哥與二哥的聲音越來越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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