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顧惜朝癱軟在地,頭暈目眩,眼前逐漸變得朦朧了起來。他想憑借自己的力量站起身,但嘗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當他又一次強打精神,伸手夠上身後圓桌桌面,將身體的重量轉移掉一部分到桌子上時,終於站直了身子。卻只有一瞬,下一秒那桌子便吃不住力,嘩啦一聲翻倒後重重地砸在了他身上。這麼一來,顧惜朝又斜斜跌倒回地上。
童貫站在一邊也不作聲,只冷眼旁觀。
看著顧惜朝此刻的一舉一動,童貫知道他還在掙扎,他不甘心。
顧惜朝略喘息了一下,使勁甩了甩頭,上齒用力咬住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他在想方設法令自已保持清醒。他仍不放棄,以手撐地,把全身剩餘的力量聚集起來,猛一發力。
這次,他終於站了起來。
站是站起來了,只是,天旋地轉,影動屋搖。
但無論怎樣他都要找到門的位置,他更要清清白白地走出去。
他顧惜朝是什麼人,一向只有他算計別人、圖謀別人,豈能這樣心不甘、情不願地被人佔了便宜去?
「顧將軍何必這麼固執,」童貫一臉淫笑著靠近顧惜朝,道:「只要過了我這一關,你自然就能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了。」
顧惜朝此刻已搖搖欲墜,眼前一片模糊,可是他身體的某個部分卻蠢蠢欲動了起來。他努力克制著身體的異樣,大吼道:「混開!!」
「擅闖將軍府!你們知道是什麼罪嗎?!拿下他們!!」
「呯呯彭彭」的武器相擊聲,還有一些「啊啊嗚嗚」的人仰打鬥聲由遠而近傳入屋內。
童貫一驚之下,「彭」的一聲,門已經被人從外面踹開了。
門外,站著兩個人。
嘴角冷笑的是金國四皇子完顏宗弼;眉頭緊皺的是九現神龍戚少商。
戚少商進門間驟見屋內此番情景,不由得大驚失色著瞪圓了眼睛。
他見顧惜朝此時狼狽之極,來不及想什麼便搶上一步想扶住已經快要倒下的人兒。
顧惜朝感覺有人靠近,以為是童貫,便一掌硬生生地打了過去,同時吼道:「我說了,混開!」他的眼神已是迷離恍惚。
戚少商側身讓過他這一掌,低聲關切道:「顧惜朝,是我!」接著身形一閃,順勢從他身後滑過,由另一邊扶住了他。
恍惚中,顧惜朝聽出是戚少商的聲音,心下大定。
戚少商一手扶著喘息連連的顧惜朝,一手握著劍鞘中的逆水寒,瞇起一雙要殺人的眼睛盯著面前的童貫。
他凶相必露,殺意已起。
下一刻,逆水寒「嗆」地出了半鞘,卻被顧惜朝伸手硬生生給按了回去,道:「不可。」
這種時候,顧惜朝眼睛雖看不清楚狀況,可是憑心裡對戚少商的瞭解,又怎會不知一向以正義自居的戚大俠極可能會一衝動便出手殺了童貫?
只是,若真傷了童貫,他顧惜朝還有什麼前程可言,戚少商也只能一生亡命天涯了。
「顧惜朝在這裡多謝童將軍代當今聖上的賞賜」他一手攀住戚少商的腰,用以支撐住自已的身體,斷斷續續道。
戚少商咬牙憤恨道:「你弄成現在這樣,還要謝他?!」
顧惜朝嘶聲道:「帶我走」
門外已經被童貫的家將們堵了個水洩不通,想走怕是不易。
戚少商卻不管這些,扶著顧惜朝轉過身,面對門口,臉罩寒霜,一派擋我者死的架勢。他正待發動,童貫卻及時揚了揚手,家將們立刻讓出了一條道路讓兩人通過。
童貫當然不想這麼輕易地就放走大鬧將軍府的戚少商,只是旁邊到目前為止不一聲不響的大金國四皇子完顏宗弼的面子他不能不顧及。
完顏宗弼這才撇撇嘴道:「沒想到童將軍還有這種嗜好?」
童貫又揚了揚手,家將們立即散去。
「我聽太師說過,好像四皇子和我有一樣的嗜好。」童貫當然也不落下風。
完顏宗弼眼角跳了跳,卻笑道:「這種事情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況且事實上我和你,一個是楔子,一個是牆,怎可相提並論。」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
童貫一時語塞,隨既大笑道:「沒想到四皇子還是性情中人,居然為了個顧惜朝就來翻我的將軍府!」意指完顏宗弼這麼做有失金國國體。
「實是情非得已,無故私闖將軍府的罪名我可擔當不起。我要帶一口棺木回國,所以趕時間,臨時決定明日一早起程。」完顏宗弼面無表情道:「來這裡是為了找顧虞侯商量具體安排,可你的侍衛既不幫我通傳,又不准我進來。我性子急,只好自已進來找人了。」
「呵呵,現在已經不是顧虞侯了。四皇子該稱顧惜朝為顧將軍。」童貫笑了笑,心裡暗想估計是那天夜宴上和蔡京的談話被此人聽了去,只是誰想得到這個完顏宗弼居然這麼喜歡多管閒事。
完顏宗弼道:「若沒有其他什麼事情,我就告辭了。」轉身要走。
童貫嘖了一下嘴,道:「還要麻煩四皇子替我轉告顧將軍,眼下最好找個人洩洩火,不然燒壞了他的身子,四皇子該心疼了。」
聽到這話,完顏宗弼的腳步頓了頓,也沒有回頭,只冷笑道:「童將軍不但治軍有方,看來對於強人所難的事也頗有些手段。」而後,不再多言,揚長而去。
戚少商扶著顧惜朝終於出了將軍府的大門。
二人行至街邊,顧惜朝突然「啊」了一聲,攀著戚少商腰肢的手緊了緊,催促道:「帶我去翠屏樓,要快!」
戚少商停下腳步,訝然道:「你不是討厭那種地方嗎?去醫館解迷藥才要緊!」
顧惜朝忍不住又呻吟了一聲。他身上沒了力氣,可下面卻火燒火燎的有力得很。聽了眼前人的話,他只恨不能立刻掐死他,喘息著怒道:「你懂個屁!不去翠屏樓我下面的火難道你幫我救?!」
這話倒是說出了他的心聲。要知道,現在顧惜朝的手臂摟著的腰肢結實挺拔,腦袋靠著的肩膀溫暖彈性,加上這藥力戚少商還靠這麼近和自已說話,說的什麼已經聽不見了,只覺得耳邊吹氣如蘭,撩撥非常。顧惜朝已經快弄不清是這藥還是身邊的戚少商讓他情慾翻湧,欲仙欲死了幾回了。
意亂情迷之中,自已的身份形象,路上有人沒人,他都管不了了,一張嘴就往身邊的戚少商臉上湊。
戚少商本來並沒在意,只覺得左臉頰有點癢,偏頭想看看怎麼回事時,卻被滿臉癡迷的顧惜朝一口親上了嘴唇
戚少商僵住了,腦袋裡像是炸了一雷。
可是,顧惜朝不但沒有僵住,而且還越發活絡起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標,怎肯放過,只半張著迷懵的眼睛,一臉癡迷,像是沾滿露水似的濕潤。
顧惜朝這麼近地瞧著面前這張朝思暮想的臉孔,想著今天終於能和面前之人『零距離』了。既然已經親上了,他的舌頭就再不甘心呆在外面了,而是卯足了勁要往人嘴裡鑽
戚少商的牙關幾乎要被他的舌頭撬開,氣急之下,一伸手便推開了他。只是用力過了頭,把個顧惜朝不但推翻在地,而且跌出好遠。但隨及戚少商便明白了這顧公子著了什麼道兒,臉忍不住紅了紅,心中有些愧疚。
他趕緊上前,扶起跌在地上之人,只道是這顧公子意亂情迷,慌了分寸,不僅顧不得禮儀廉恥,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
顧惜朝被他那一推,狠痛了一下,神志也清醒了大半。饒是剛才借了七分藥力,其實也有三分用心,卻被這廝無情推開,於是把心一橫,強咬著嘴唇,費力忍耐著,再不去招惹理會他。
剛才那唇齒相接的一幕,看得幾個過路男女有的驚在路邊,有的面紅耳赤趕緊低頭匆匆而過。
戚少商的臉羞得都快映出血來了,只得也低下頭,扶著顧惜朝加快步伐向翠屏樓而去。
可恨這顧公子,仗著藥力蒙心半假半真佔人便宜。
可憐這戚大俠,街頭一道風景英雄形象毀於一吻。
原來那狗賊童貫給顧惜朝下了迷藥加春藥,這迷藥好解,春藥嘛
戚少商在翠屏樓樓下的廳裡坐著等了有兩個時辰。老鴇上來搭訕了好幾次,問他是不是要找個姑娘解解悶兒,都被他揮揮手擋開了。
被多次拒絕的老鴇又是一臉不解地離開了,像這種兩個一起進來,一個在上面瘋玩,一個在下面呆等的事情她還真是從沒見過。
戚少商哪有心思找女人,就算要找,他要找的女人此刻已在顧惜朝的床上風liu快活了,所以他也只有一臉無奈。
顧惜朝先前進來時那副狼狽、色急的樣子差點把老鴇嚇倒,而且開口就點了花魁嶸兒,如果不是看到扶著他進來的戚少商,她實在是不能把眼前的男人和前些日子來赴童將軍宴的那位不屑一顧、目中無人的顧大人關聯上。
顧惜朝上樓前,急急回過頭來對戚少商道:「我知道你很想問我一個問題,等我完事了就告之你答案。」
當顧惜朝和嶸兒一起下樓來時,雖然手臂上有傷、衣服右袖破爛不堪,但卻是神采飛揚,精神煥發。嶸兒也如小鳥依人般偎在他身旁。
戚少商忙問了兩個時辰裡他一直想問的問題,皺眉道:「你解藥勁為什麼點名選嶸兒?」
顧惜朝挑了挑眉毛,爽朗地笑道:「還不是因為你。」
「我?」戚少商更不明白了。
「因為你經常選她,我想她的床上功夫一定很好。」顧惜朝笑道。
戚少商被他噎得低下頭去,說不出話來。
顧惜朝歪著頭道:「你問了我一個問題,其實我也問了嶸兒姑娘一個問題。」
「什麼?」戚少商好奇問道。
顧惜朝大笑著搖頭道:「這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告訴你,她的答案讓我特別開心哈哈哈哈」
戚少商越發好奇了,便問顧惜朝身邊之人,道:「嶸兒,他問了你什麼?你又回答了什麼?」
嶸兒古靈精怪地笑了,鼻子皺得像狐狸,道:「戚大俠,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告訴你!」說完就紅著臉跑到樓上去了。
戚少商只得無可奈何地也笑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能讓顧惜朝笑得如此開心。
顧惜朝衣冠整齊地站在完顏宗弼面前時已是下午。
「將軍府之事」完顏宗弼停頓了一下,不知該不該問。
顧惜朝自嘲地笑了一下,道:「一場誤會而已。那些我原沒有放在心上,不勞四皇子掛牽。」
他是何等男兒,豈會被這等下流污穢的小事亂了心神。
完顏宗弼點點頭,做了一個請他坐下的手勢,道:「那就先賀顧將軍的陞遷之喜吧。」
顧惜朝道:「多謝。」心下卻想,童貫那老賊說不准什麼時候使個絆子就罷了我的官。
「明日準備妥當後便立即起程。」完顏宗弼斬釘截鐵道。
顧惜朝表示同意。
完顏宗弼接著道:「只帶必備的東西,人要盡量少。另外,最好全部啟用騎兵,只需帶上一輛運棺木的車就行了。我要盡快趕回去。」
顧惜朝當即回道:「不可!雖然此番蕭隆圖刺殺失敗,但以我看來他未必就肯罷手,回程去渤海灣的途中只怕十分凶險。野外遭遇戰對方極可能傾全力而出,騎兵是遼人的強項,而蕭隆圖已吃過弓弩的虧了,必想盡辦法來對付。另外弓弩如遇雨天威力大減,我們必須帶更多標槍、刀斧、輜重車等,以防需要面對的各種情況。那些東西真正是一樣也不能少的!」
完顏宗弼不悅道:「縮短路上耽擱的時間,讓蕭隆圖沒有機會不是更好?」
顧惜朝搖頭道:「時間再短也有個限度,他若早已埋伏在途中,又怎會沒有機會?!」
完顏宗弼不屑道:「難道你是蕭隆圖,否則對他的計劃怎麼這麼瞭解?!他此次刺殺已高手盡失。」轉念又道:「況且,我完顏宗弼也不是那麼好殺的人!」
顧惜朝有點不耐煩道:「四皇子為了冬雨早日回國入土為安的心意我理解,但是無論做什麼事,都最忌輕敵。」
「我不是同你商量,不過通知你而已。這是命令!我意已決,顧將軍不必再多言!」完顏宗弼背過身去。
顧惜朝正色道:「這裡是大宋的疆土,顧惜朝是大宋的臣子。此次保護四皇子的指令是大宋聖上下的,這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的權利。」
完顏宗弼一時愕然。
顧惜朝繞到完顏宗弼正面,直視著對方的眼睛,大義凜然道:「四皇子,你要發號施令,得等出了渤海灣才成。」
完顏宗弼盯著面前的顧惜朝看了良久,終於長歎一聲,道:「一切就照顧將軍的安排吧不過,請盡可能快些。」
顧惜朝出了完顏宗弼的房間,邊皺眉思考,邊向前走,一下撞上了迎面風風火火而來的韓世忠。
「聽說顧兄已經升為武衛將軍了,真是可喜可賀!」韓世忠一臉興奮道。
「哪裡哪裡。」顧惜朝苦笑道。
韓世忠疑道:「你陞官是喜事來著,怎麼還愁眉不展,在想什麼啊?」
顧惜朝歎氣道:「我在想著怎麼向別人要人、要物」
「要什麼人,什麼物?」
「護送金使上路回程,途中必遇大戰。上次蕭隆圖刺殺未遂,我們死傷的十餘人中有三個射手,目前虛位以待。而且輜重缺乏,以現在的實力實在是難當重任。」顧惜朝搖搖頭道。
韓世忠想了想道:「輜重嘛,倒好辦。你把需要的物品詳細告之我,我去一趟營裡就給你辦妥。只是這人手」他搖了搖頭。
突然,他像是靈光一閃似的,道:「對了,我突然想起一個人來,此人姓張名俊,在西夏時我們在一個營裡,他是軍中最有名的神射手,而且力大無窮,可一人使強弩。且此人善領兵打仗,回來後給封了承信郎的官,已算是從九品了,比我這沒入品的強許多。現在也歇在京裡,你不妨找童將軍也要了他來,足可以一當十啊。」
顧惜朝聽到「童將軍」時皺了皺眉,他知道現在別說是人,貓啊狗啊的童貫也不會再給他一隻了。
於是他列出了一張清單給韓世忠,上面寫明了所需的兵器、戰馬、弓弩、輜重車等物品的名稱及數量,並且囑咐他私下行動,盡量不要讓別人知道,明天天亮前一定要辦妥。
然後,顧惜朝直奔太師府而去。
現在,除了蔡京,他還能指望誰?
蔡京聽得有人傳報顧惜朝顧將軍求見,臉色微慍,果斷地捋了捋美髯道:「就說我身體不適,不見。」
顧惜朝聽得回傳,沉默不語,也不走開,只一動不動地站在太師府前,任由侍衛在旁如何勸說也不理會。他知道蔡京必然是因為童貫的事心有忌憚,不過今日他無論如何也必須要見他。
太師府的侍衛們忌他是五品將軍,也不便攆他走,見勸說無用,便各司其職去了。於是,顧惜朝一站就是四個時辰,直站到月亮出來,燈籠掛起,蔡府大門緊閉。
已到夜裡,冬夜的寒風吹散了顧惜朝的頭髮,麻木了他的臉頰,刺透了他的衣裳
這時,有蔡府家僕提著燈籠出來說「蔡太師有請」。顧惜朝長舒了一口氣,連忙跟了進去。
大堂上,蔡京坐在上座閉目養神。
顧惜朝謹小慎微地連忙施禮,道:「蔡太師。」
蔡京微微睜開眼睛,拿起腔調道:「你來,所為何事?」
顧惜朝道:「『海上之盟』能否達成事關重大,這也是『太師』的功績。只是明日金使便要回程,路途上難免一戰,屬下人手不夠」當下,詳細陳明形勢道理。
蔡京聽得不住點頭,眼睛也慢慢睜大變得有神起來。
「你要多少人?」蔡京問。
「我要承信郎張俊、另外要六十人,其中三十名射手。」顧惜朝道。
蔡京遲疑了一下,道:「張俊我幫你要來,另外只能再給你二十人。」
他衝著顧惜朝賞識地笑了笑,又道:「我保證明天天亮前他們一定到你的營裡報到!」蔡京又歎了一口氣道:「童將軍那裡我不得不給點交待。所以,這人手嘛,就不能給足了。」
顧惜朝一陣後悔,私下想著:早知道要砍我三分之二,就再多要些人手了。嘴上卻說:「勞煩太師了!」
「你今日會來找我要人,必定是因為得罪了童將軍,所以才不便有求於他。那件事我也略有耳聞」蔡京斜著眼睛看了看顧惜朝,然後搖搖頭道:「其實,有些事情本沒有那麼重要,稍加利用反而有得無失」
顧惜朝沉默不語。
接著,蔡京話鋒一轉,乾笑了兩聲,道:「不過,你雖得罪了他,但你顧惜朝是我的人,量他也不敢真的對你怎樣。只是,等護送金使的事情圓滿後,你最好避他一段時間,讓事情冷一冷。蘇杭應奉局的朱勉算是我的門生,此事過後,你直接去他那裡呆上一段時間吧。」
「可是」顧惜朝面有難色,擔心以後會不會就窩在那裡了。
蔡京輕輕一笑,道:「顧惜朝啊顧惜朝,你真是性急。放心,一旦『海上之盟』簽訂下來,大宋對遼的戰爭就打響了,還怕到時沒有你建功立業的用武之地?」
顧惜朝豁然開朗,道:「謝太師!」
蔡京雖然是文官,職能與樞密院毫不相干,不過一品大員的能量到底不小,凌晨前張俊和二十名射手早已來到顧惜朝營中整裝待發。
看到張俊的時候,顧惜朝和戚少商都明白了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
面前的張俊白,真的很白,明明一個大男人卻白得像是上了一層粉,面如冠玉,唇如朱丹。還好他骨骼寬大,手腳傾長,不然看起來決不像個力大的神射手,倒像是待嫁的女嬌娘。
「屬下張俊,拜見顧將軍。」聲若洪鐘。
戚少商心道:都說大宋沒有良將賢才方被遼國欺侮,其實任何朝代、任何地方都有這樣的人物在蟄伏,只是他們是錐子卻未被置於囊中,他們是金鱗卻暫時沉於池底,盛世神隱,就待一遇風雲便化龍。
顧惜朝任命張俊為副將,把射手全部交由張俊統領。
陰寒,大風。
這次上路的人馬、車輛比護送金使入京時要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