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運昌隆 作品相關 第1章
    一、

    戚少商的劍已拔出,直直指向面前這人。

    這人曾是他惺惺相惜之人。

    這人又是他視為知己之人。

    這人也是害死他連雲寨眾多兄弟之人。

    這人還是千里追殺要置他於死地之人。

    這人就是他一直不敢死、不能死,有一口氣都誓死要殺之人。

    這人是「顧惜朝」!

    他眉頭緊皺,印堂間烙下一個深深的「川」字。他牙關緊咬,原本黑白分明、清澈俊朗的眼睛卻如虎狼般凶狠的,透過額前紛亂的髮絲,盯著面前這個仇人!

    戚少商的眼裡燃著一團火,心裡更燃著一團火!

    只要自己一劍刺出,這人便可死在自己面前。

    他戚少商在被眼前這個人追殺的半年時間裡,白天黑夜、清醒睡夢、每分每秒都在等著這個時刻的到來。

    但是,現在,他竟然下不去手?!

    「大當家!!你還不動手殺了這個叛徒?!!」穆鳩平恨恨道。

    顧惜朝嘴角的血跡很明顯,前襟上也已是血色斑斑。他一手摀住胸口,顯然傷得不輕。他的一條左腿拖在一邊,全身搖搖欲墜,只憑右腿支撐著身體的平衡!

    他知道剛才若不是他的妻子傅晚睛以命救他,他必被碎屍當場。

    這個世界上,他只覺得欠這個女人的。這輩子他是還不清了,下輩子呢?

    他愛這個女人,但是他的愛是有雜質的。他是為了愛她而去追逐『權勢』,還是為了『權勢』而去愛她?到了最後他自己也說不清了。而這個叫做「晚睛」的女人卻是愛到把命也交給了他。

    可是,四大名捕雖答應放過他,戚少商呢?還有他身邊跟著的穆鳩平呢?

    所以顧惜朝逃到這片林子裡時就被追來的戚少商和穆鳩平攆上了。

    任何人如他這般輸了都絕對是狼狽的,狼狽的一敗塗地,狼狽地爬不起身。

    但是,他不同,他是顧惜朝。

    所以,他的嘴角居然還微微上翹,目中還含著幾分傲氣。

    他看上去不像慘敗的流寇,倒像是落魄的王孫。

    「戚少商,你今日若不殺我,他日我一定讓你後悔莫及!」--這是他看到戚少商後說的第一句話。

    戚少商心下一橫,人和劍就直衝向顧惜朝。眼看著飲血無數的逆水寒寶劍就要刺入仇人的胸口,凍結仇人的性命。

    這一刻,他的心底居然閃過一絲愁惆,多了一絲不忍。難道眼前這個有著安邦定國宏大抱負和才幹的人就要這麼消亡了嗎?當年他著的「七略」似在眼前,他說的「豪言壯語」猶在耳邊。

    所以戚少商閉上了雙眼,不忍見他血濺五步。

    「噹」的一聲!

    戚少商睜開眼睛,只見鐵手的手已握住了他的劍。

    「我答應過晚晴,這個人不能死。」鐵手平靜道。

    縱是鐵手,戚少商的劍也絕對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握得住的,只是他最後因不忍而收了大半劍勢,所以鐵手才得以成功攔下。

    戚少商長歎了一口氣,道:「那顧惜朝害死我連雲寨許多兄弟的帳要如何算?」

    看似在問鐵手,實則在問他自已。

    「是啊!我要給紅袍姐報仇!!」穆鳩平挺槍就要上前,卻被戚少商一臂攔下,喝道:「老八!我還當不當我是你的大當家?!」

    穆鳩平聽聞低頭後撤。

    「當年圍剿你連雲寨也是皇上聽信了傅宗書的一面之詞,下的聖命。這樣想也不能全算在顧惜朝頭上!」鐵手解釋道:「顧惜朝的確是宵小之輩,但是現在他已落到如此境地,你覺得他還值得你動手嗎?」鐵手負手身後,搖了搖頭。

    戚少商寶劍入鞘,看也不看顧惜朝一眼道:「我不殺你,你走!」。

    顧惜朝仰天長笑了一聲,道:「你曾經讚我深蘊兵法妙計,對政局見解獨道,對我所著『七略』深為看中,舉我掛柱連雲寨」說到這裡,他連連咳嗽,咳出一口鮮血。卻毫不在意地以衣袖拭去,繼續道:「但是你眼裡真正有過我顧惜朝嗎?你戚少商眼裡又真正有過誰?!」

    戚少商的眼睛瞇了起來,額角的青筋迸了出來,冷聲道:「你還有資格說這些?」

    顧惜朝搖頭道:「沒有資格我也要說。你眼裡是有為你捨命的兄弟,還是一直等你的女人?!」他恨恨道:「全是狗屁!其實你眼裡只有你自已!別人如何犧牲都無所謂,你只是想做你的大俠而已!」

    顧惜朝想,這一場他的確是敗了,但是他至少曾經站在比戚少商高明的位置上。他曾經是獵手,而戚少商是他的獵物。

    這一場他雖然敗了,但無論是情義,還是仇恨,他顧惜朝曾經讓戚少商眼裡、心裡都只能想著他一個人。

    見戚少商根本無視他,顧惜朝便一瘸一拐地向林子的另一邊走去。他走了幾步,又回頭頗有些不甘地恨恨對戚少商道:「戚少商,我今日不死,他日定然會回來找你,哈哈哈」

    這笑聲聽起來那麼淒涼,宛如哭聲。

    鐵手有意無意地擋在戚少商面前以防他有所變故。

    等顧惜朝走遠後,鐵手抱了抱拳,道:「多謝你!另外,我來這裡是還想通知你,息城主已經回碎雲淵去了。」

    「紅淚她」戚少商垂手一陣黯然。

    穆鳩平搶上一步,催促道:「大當家,追的話要趁早!」

    戚少商只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道:「我已答應暫時在『六扇門』代替鐵手的位置,有恩不報非丈夫行徑。至於紅淚,我心裡有她,她是知道的。」

    鐵手抱拳頷首道:「多謝。」

    穆鳩平雙拳相擊道:「嘿!只可惜不能殺了那賊子!」

    戚少商正色道:「今時不殺他不代表永遠不殺他,倘若以後他仍多行不義,就算是得罪鐵兄,戚少商的劍也是要取顧惜朝的性命的!」

    鐵手訕訕笑了兩聲,又向戚少商點了下頭道:「師傅有其他事情吩咐我去辦,我先行告辭了。」說完回頭向顧惜朝離開的方向而去。

    戚少商看著鐵手的背影,道:「不送了。」回首又道:「老八,我們回六扇門去。」

    顧惜朝拖著一條殘腿向前走著。他的傷很痛,但是絕沒有他的心痛。他心痛是因為不服、是因為害怕。

    他不服不是因為大事未成,而是不服輸給了戚少商;他害怕不是因為怕死,而是怕自已就這麼趴下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出了林子便來到一片空地。日頭很毒,顧惜朝抬頭直視烈日,幾乎要昏厥。但他晃了晃,卻笑了:這日頭再毒哪能有戚少商看自己的眼光毒。那眼光裡的炙熱根本是要把人燒死的。

    他頭一直在發暈,自言自語,道:「難道我就這樣敗了嗎?敗了的顧惜朝戚少商還會不會記得住?」轉念又自信滿滿道:「至少我毀了他最重要的連雲寨,還好,還好,光這一件事就應該夠他記一輩子了。」

    他自已也不明白,為什麼事到如今,他居然想的還是與戚少商的個人恩怨。

    顧惜朝有太多事情需要去想,也應該去想,但是他沒有想。尤其是他現在身受重傷,正值末路窮途,為人又被江湖所不齒,其實現在用不著戚少商出手,隨便哪個看他不順眼的江湖人都可以把他手刃了。

    當面前一下子出現兩個蒙面黑衣人的時候,顧惜朝想到了。

    只是會不會有些遲了?

    他的手伸進了布袋。

    不管怎樣他也要搏一搏。一個人只有活下去才有翻身的機會,所以他還不能死,他還有很多想做而沒做成的大事要做給戚少商看!

    但是,他的臉色蒼白,他的身形不穩。

    這一戰,他沒有勝算。

    「是顧惜朝,顧公子嗎?」其中一名黑衣人單膝跪下,道:「我們太師有請。」

    「什麼太師?」顧惜朝愣了愣才回過神來,疑道:「蔡太師?」

    「是!」另一黑衣人冷聲道。

    顧惜朝突然心頭一緊,眼前黑了下去。眼看他人就要栽倒在地,站著一邊的那個黑衣人立馬架起他,轉頭對另一個道,「估計受傷暈過去了。」

    另一黑衣人已經站起身,道:「別耽擱了,背他去太師府!」

    黑衣人身形剛一動,一個人影就已擋在了他們面前。

    「請問兩位要將顧惜朝帶往何處?」來的是鐵手。

    「神候府的人?」一個黑衣人顯然認出了鐵手。

    「已經不是了。」鐵手笑道。

    「我背他,你擋!」另一人黑衣人迅速說道。他說話的同時便背起顧惜朝掠了出去。

    鐵手剛一側身想追,面前就一掌掃了過來,掌風凌冽。要是旁人必定會被逼退一步。

    但是,他碰到的是鐵手。

    鐵手不退反側身一進。一進之間鐵手的手就去迎向那人的掌。

    卻不料,那黑衣人的掌向下順勢一翻,如蛇形一般靈巧地避開了鐵手的手。他身形一擰,便施展輕功向前一黑衣人相反的方向掠去。

    原來這黑衣人意只在阻鐵手一阻,並不打算與他交手。

    鐵手愣了一下,便一躍追了上去。

    他只所以愣了一下,是在考慮究竟該追眼前這人,還是應該追背著顧惜朝先走的那人。他權衡了一瞬,先走的那人儘管背了一人,但是快了一步,而且照他的估計應該是這兩個黑衣人中輕功較好的一個,當下決定還是追眼前的這人把握大些。

    他想知道這兩人要把顧惜朝帶去哪裡、要做什麼。

    其實,鐵手並不擔心顧惜朝的性命安危,因為儘管沒有聽見他們的談話,但是看見這兩名黑衣人的舉動就知並無傷害顧惜朝的意思。

    鐵手追著追著,發現自已的輕功居然比不上前面之人。

    四大名捕中輕功最好的是無情,但是鐵手的輕功在江湖上堪稱數一數二。可是前面的黑衣人卻明顯更高他一籌,所以鐵手慢慢被他越拖越遠,直到最後,那黑衣人的身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不見了。

    鐵手不得不停下腳步。

    京城,六扇門中。

    戚少商帶著穆鳩平進門時就發現諸葛小花已然站在廳中,估計是在等自己。於是,他上前笑了笑道:「諸葛先生,我來是暫頂鐵手兄的空缺,一旦你們找到了別人我便離開。還請先生萬萬不要把戚少商算做公門中人。」他心想,這公門千萬入不得,不然官服上了身,不但要聽命於面前之人,還要受制於當官的和那已經瘋魔了的皇帝老兒。

    諸葛小花一襲素色錦衣,雙手附在身後,搖了搖頭,也笑道:「江湖上誰人不知九現神龍戚少商,有你相助是我們六扇門的福氣。不過,我知你秉性素來自由慣了,又怎會例你入公門讓你難受呢?江湖上若少了你不知要寂寞多少。」

    戚少商朗朗笑了起來,道:「諸葛先生您客氣了。」他一笑起來,臉上的酒渦也像準備盛滿美酒一樣顯現了出來。

    戚少商的笑聲豪氣中略帶稚氣率真,極有感染力,以至於穆鳩平和諸葛小花也大笑了起來。

    「大當家的,你有很久沒這麼笑了。」穆鳩平一臉開心道,「這麼久來苦了你了,得空我們去大喝一場!」

    「我不苦,苦的是兄弟們。至於喝酒,我請你!」戚少商爽快地應下。

    諸葛小花問道:「兩位在京城的食宿可曾安排妥當?如不嫌棄老夫可代為安排。」

    戚少商著搖搖頭,道:「多謝先生美意。只是我要差老八去別處辦事,我自己嘛,就像你說的自由慣了,一個人在京裡食宿倒是方便的很。」

    「嗯,那也好。」

    諸葛轉而正色道:「戚大俠,你跟我來。」說完他向裡間一處屋子走去。

    戚少商拍了拍穆鳩平的肩膀道:「老八,你先去『鳳歌酒樓』等我,我一會兒就來。到時我們兄弟大喝一場。」

    「好啊,就等大當家的你這句話了,哈哈!」一聽說有酒喝穆鳩平心情大好,震了震手中長槍,笑咪咪地出了六扇門。

    戚少商心知諸葛小花是要和他一人交待些什麼,所以先支開了穆鳩平。

    他走進裡間的屋子,諸葛小花正端坐桌後等他。

    「諸葛先生。」戚少商道。

    諸葛撫了撫長鬚,道:「連雲寨是抗遼的義軍,但不幸為奸人所害,被朝廷所剿。」他歎了口氣,道:「可惜了這一班忠義的兄弟。」

    戚少商聞言彷彿心裡某處最敏感的地方被針刺了一下,道:「大家原本都想為國戰死,馬革裹屍,豈料」

    諸葛小花站起身,走到戚少商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點點頭,表示他明白。

    然後他又道:「開國太祖趙匡胤本是武人出身,卻也謀略過人。當年黃袍加身得了天下,卻沒能來得及收復燕雲十六州。我大宋一直是重文輕武,到如今,邊關遼軍時常騷擾我們,對抗起來很是艱難。

    而現在的聖上又被妖道蠱惑,自命『道君』,整日練道,修習什麼長生之術,大權被『蔡京』為首的『六人幫』攥在手裡。蔡京一向是對外侵軟弱,對內亂重壓,其實連雲寨的被剿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你們勢力的崛起。」

    聽了諸葛小花的話,戚少商的眼裡彷彿要滴出血來,他的心象被一隻手緊緊地禁錮住了,不能跳動。「呯!」的一聲,戚少商雖低著頭,但未握劍鞘的左手已握成拳狠狠砸在桌面的案板上。那張紫檀木的桌子立刻碎成幾瓣散開倒塌在地上。

    他憤然道:「兄弟們為了大宋抗遼聚集在一起,這才擴大了勢力,卻也正因為這樣被加害?!趙佶!你這個忠奸不分的狗皇帝!」

    諸葛小花瞟了戚少商一眼,像是沒有聽見他說什麼,只道:「一日身為人臣,一世忠於君主。」他轉過身,道:「戚少商,你是江湖人,說的這些話我就全當沒有聽見,只是說出來原也無用,所以以後這樣的話還是少說為好。我們為人臣子的只能盡力而為而已。」

    諸葛小花長袖一拂,剛才被戚少商一拳震散的紫檀木桌子殘骸便被一股袖風盡數掃到了角落裡。他又等了一會兒,見戚少商情緒稍有平復,才道:「最近我們大宋已決定聯金滅遼。金國完顏旻派來的使臣過些時候就要到了,這段日子裡京城不能有事。這些就要拜託你了,我會讓六扇門的兄弟全力助你。」

    戚少商強壓下怒火,道:「好,等這事完結後我便離開六扇門!」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他明白雖然自已是一個江湖人,但更是大宋的子民,昏君無道他也不能對趙佶做什麼。只是他忍的好辛苦。

    顧惜朝醒來時感覺自已是靠坐在一張椅子上。他故意沒有睜眼,只用耳朵仔細聆聽。雖然暫時沒有人說話,不過通過呼吸他聽出這裡除了他還有另外兩人。

    下一刻就已有聲音響起。

    「太師,屬下已經收押了六十名處子。」一個聲音誠惶誠恐道。

    「嗯,可保道君兩個月修行了。」另一個冷清的聲音淡淡道。

    「那前面三十多個已經被破了處子之身的女子要如何處理?」誠惶誠恐的聲音道。

    「你說呢?」冷清的聲音道。

    「屬下,屬下愚昧,還請太師明示。」

    「都放了吧,給點銀子掩口。記得告訴她們這是她們幾世修來的福氣。」

    「是!那屬下告退。」

    顧惜朝聽得一人的腳步聲迅速離開,正在想是不是應該睜開眼睛了,「你聽夠沒有?」清冷的聲音響起。

    顧惜朝趕忙睜開眼,隨及就想站起來,可是感覺身體沒有絲毫力氣,動彈不得。

    他環顧了一圈,發現這屋子很大,佈置的別有一股清雅貴氣的風範。

    然後,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座位左側正堂上那副對聯吸引住了。

    上聯是「座上珠璣昭日月」

    下聯是「堂前黼黻煥煙霞」

    吸引他眼球的不是那副對聯的內容,而是那字體:雄奇痛快、開合頓放、字勢豪健,痛快視著。

    他定了定神,又看向眼前之人。只見那人身著青色湖緞長袍,看上去十分雍容華貴。他已近中年,卻是生得眉目疏朗俊秀,風度儒雅從容,留有三縷美髯,很有點美男子的味道,那雙細長的鳳眼,眼神顧盼中很有一派氣度,顯然身份不凡。

    顧惜朝有禮貌地低了低頭,道:「在下身上有傷,暫時無法行禮,還請太師見諒。不知蔡太師讓在下前來所為何事?」

    他猜得不錯,站在他面前這人正是當朝太師蔡京。

    蔡京向顧惜朝這邊邁出一小步,道:「你無法行禮,不是因為身上的傷,而是我讓人給你服下了藥。」他抬眼又望了望顧惜朝,觀察著他的表情。

    顧惜朝苦笑了一下,道:「太師又何必多此一舉,在下已然身受重傷」

    蔡京打斷了他的話,道:「我現在還能活著就是因為我謹慎。」然後他笑了笑,又道:「可歎傅宗書不會用人啊!」

    聽到這一句,顧惜朝的眼睛亮了起來。

    蔡京捋了捋鬍須,指著正堂上的對聯問道:「你覺得那副對聯如何?」

    顧惜朝忙道:「那對聯華貴大氣,正趁貴族將相家的氣度。只不過,比起那字就差著一階了,真是冠絕一世的字!」

    蔡京「哈哈哈」大笑了三聲,道:「沒想到江湖中還有顧公子這般有見識的文人。」

    顧惜朝道:「『蘇米蔡黃』之字人人求之而不得,而其中尤以太師你的字最為難能可貴!」

    蔡京又笑了,道:「你這倒也不算馬屁,米芾心高氣傲,但是對我的字還是不得不服的。」

    蔡京又上前一步,仔細看了看顧惜朝,輕聲道:「你一表人才,胸懷錦繡。不知肯不肯為我所用?」

    顧惜朝笑了。

    他是真的從心底裡笑了,那滿足的一笑如三月的暖風吹皺了一池綠水,道「在下求之不得!!」他知道翻身的機會來了。

    那一笑,那一瞬間,令眼前這個因受傷而顯得有些邋遢的江湖人有了昔日長江邊上吟詩做對的白衣少年的風姿,蔡京也不由得呆了一呆。

    旋即,他點了點頭,道:「還好你答應了,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條!」

    蔡京拍了拍手,屋外走進來兩個家僕打扮的人。他吩咐道:「帶顧公子下去,先解了迷藥,好生醫治安排,再支他紋銀五百兩好好收拾一下,他現在這樣--太『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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