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徇見陳行那副抱頭鼠竄的窩囊相,更是恨得牙根癢癢,怎麼會有這麼個草包弟兄,乾脆挽起袖子,腿往上一踢衣襟一振落在手上,順手就別到了腰間,邁開大步繼續追著陳行一頓拳打腳踢。wWw.b111.net
「殺人啦!殺人……」許是被陳徇追得急了,陳行氣力不足,鬼哭狼嚎的聲音越來越小,抱著頭在院子外面亂竄,倉皇失措下衣衫已是凌亂不堪,衣服下襟被假山上凸起的石頭尖兒劃破了好幾到口子,右腳的鞋子不知何時失了蹤影,布襪一道黑一道白,狼狽之極。
沐清站在亭子裡沒有挪動,正琢磨著陳行剛才那幾句話。三哥是大伯的庶子,被大劉氏過繼給了三房的六嬸小劉氏。不得不說大劉氏好手段,自家少了個庶子爭家產,妹子那裡有了保障,還得念著她的好,而大伯呢,讓出一個兒子去繼承三房的產業,何樂而不為。
三哥心上只怕早就紮了根刺,在這個年代,妾生的兒子與嫡出的兒子可是天上地下,現在被四哥拽著那刺尖又戳了幾下,換做是自己,也火大想打人。不過話說回來,四哥是嘴賤欠收拾,可今兒趕上老太君壽筵,三哥、四哥這麼一鬧,驚動了外面的客人,自家顏面掃地,三哥定然受罰。
沐清看不慣周氏的兒子是真,但對三哥陳徇印象頗佳,再想想溫柔六嬸小劉氏,她可不能眼看著三哥闖禍,於是走出了亭子,衝著陳徇喊道:「三哥,三哥,別打了!」
陳徇此時心火直冒,陳行的那句賤種真真撩撥起了他心上的傷口。陳徇的親娘是陳念的外面買了的妾,因為生他難產死了。四歲那年,六叔去了,膝下無子,老太君做主將自己過繼給小劉氏。
人都說小孩兒不記事兒,可陳徇記得,在大房受盡白眼他這輩子也忘不了。大劉氏當他是眼中釘,為了在老太君面前維持那副賢良淑德的模樣,外人面前疼愛有加,等回了自家院子又掐又扭地更不得一下子弄死他,每次嘴裡罵罵咧咧地就是兩個字「賤種」……
「賤種?賤種?」陳徇牙關緊咬,從喉嚨裡反覆發出這兩個字,帶著濃濃的恨意,手下不由加大了勁力,打得陳行喘不過氣來。
雖說陳徇與陳行同年,都是十一歲,可陳行被周氏寵慣了,在院裡橫著走,出去了就是個紙老虎,經不得手指一戳。陳徇自小受了虐待,心智成熟得早,平日裡也懶得搭理陳行,可今日他是忍無可忍。
「誰是賤種?你說,誰是賤種?說啊!」陳徇的拳頭又是一陣亂打,「不說是吧?不說我接著打!」
沐清一看這情形,心裡大急,「三哥,今兒老太君大壽,咱們自家孫兒們打架讓外人瞧見,丟的可是老太君的面子。趕緊停手!」
陳徇氣沖腦門,打上勁兒了,恨不得把陳行揍扁了,哪裡還聽得見,嘴裡念叨著:「快說,快說,誰是?誰是?」
陳行實在受不住了,嘴裡哼哼了兩句「我是!我是!你,你快停手!」,說完,兩眼一翻,一口氣上不了,暈過去了。
陳徇依舊沒有停手的意思,沐清暗叫不好,直接衝了上去,小手拉住陳徇的衣袖,使勁往外扯,不讓他的拳頭往下落。可她畢竟是個六歲的小女孩,哪裡有陳徇氣力大,一下被陳徇甩到了一邊,跌坐在地上。
「三哥,你瘋了!你是不是想把四哥給打死了?好,你打,到時候自己賠上性命,扔六嬸嬸孤苦無依,你這個做兒子的還真是孝順!大丈夫只會用拳頭解決自家的問題算什麼本事,有種去軍中對抗外敵去!」
沐清也是氣急,撐著地面的手掌火辣辣的,起初只覺得陳徇年歲小,太過衝動,可現在看著陳徇跟瘋子似的不管不顧的樣子,她也顧不得自己現今只有六歲,只想一下子能把他罵醒了才好,免得生出更大的事端。
聽到沐清高喊,陳徇猛然驚醒,想起小劉氏心裡一軟,手上也鬆了勁兒,不再動手。等他回過神來,看到陳行暈倒在地,只覺惹下禍事,小劉氏待他視若幾出,這次要連累她,心裡一陣懊惱。
「啊!我的行兒,你怎麼了?」
沐清與陳徇同時回頭,就看見周氏顧不得形象,一陣風兒似的衝了過來,撲在陳行的身上。後面緊跟著小劉氏與錢氏也上前,一個去看陳徇,一個抱起沐清。
「清兒!」錢氏一臉焦急,「有沒有傷著?」
沐清搖搖頭,「清兒無事,娘你別擔心!」
地上,周氏一陣亂晃,陳行咳嗽了兩聲,醒了。第一眼看見周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謝天謝地,行兒你醒了!」周氏摟著陳行,掏出帕子給陳行擦臉。
「娘,他,他要打死我!」陳行有氣無力地指著陳徇,正向周氏訴苦,陳徇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陳行頓時沒了聲音,窩在周氏懷裡,頭也不敢抬。
周氏見兒子這般模樣,眼睛直盯著眼陳徇和小劉氏,厲聲道:「六娣婦,你說說,你們家三哥兒把我家行兒打成這樣,算是怎麼回事?」
「二嫂莫氣,男孩子年少衝動,偶爾打架也是難免的。」小劉氏正低聲詢問陳徇是否受傷,沒有應聲,錢氏趕忙解圍道。
「四娣婦你省省吧!今兒可是老太君壽辰,行兒掛了彩,如何去給她老人家拜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家三哥兒是把人往死裡打,不然我家行兒怎麼能暈倒呢?嗚——嗚——」周氏收回了帕子自己開始抹眼淚,「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對自家兄弟都下狠手……」
「今日的事是我家徇兒不對,我這裡向二嫂賠禮了,等會子我去和老太君請罪領罰!」小劉氏見周氏要撒潑,福福身,趕忙賠禮。
一邊的陳徇不幹了,「憑什麼就是我的錯,是老四嘴上不乾不淨,我實在忍不住……」
「你先動的手,就是你的錯!」一向不發火的小劉氏突然開口喝斥陳徇,陳徇登時說不出話來,悻悻地低下了頭。
周氏只當三房母子二人演戲,冷冷地說道:「哼,會個微末小藝就了不得,過繼來的都教養不好,還能幹什麼?難怪自家的夫君會跟著青樓藝妓跑了!」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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