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夫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差不多九點鐘,點點醒了,我也睡不著了,於是就帶著他到外面去吃早餐,我們找了家小店喝了點胡辣湯,然後又帶著他到附近轉轉,買了一包花生糕,一包綠豆糕。回到賓館,娟子剛起來,問我到哪去了,我說去吃早飯了。

    等他們都收拾好,已經快十一點了,我們退了房從賓館出來,直奔「黃家包子鋪」。吃完飯,便驅車往回趕。情侶們仍霸著後排,我只得抱著點點坐在副駕的位置上。

    一路上,後排的情侶只顧親密地竊竊私語,經過昨夜,他們之間似乎更加親密了,而我卻怏怏不樂,一想到那個出語傷人的傢伙就坐在我身旁,心裡別提多反感了。我也真是的,居然指望他那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真是高看了他。我們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了,我覺得很疲憊,於是就和點點一直睡到晚上五六點才起來。

    第二天我上班,一大早便把點點送到我媽那。我在單位熬的焦頭爛額,又遇到航班延誤,我覺得自己都快死了。好不容易下班了,我便逃似的奔回家,二話不說,又蒙頭睡到中午才去接點點。

    吃了午飯,娟子又打電話來,問我下次準備去哪玩。

    我說:「我有前車之鑒,再也不跟你們出去了,實在太累了!」

    娟子大笑起來,然後跟我胡謅了一會,才掛了電話。我在家裡休息了一整天,身子還是乏乏的,哪也不想去。

    轉眼就到八月了,天氣越來越熱了,我幾乎成了屋簷下的常客,而閉門不出則成為我和點點消署的秒法。可是這一天,點點鬧著要出去,我想不到好去處,就打電話問同事,對方說北環的海洋館挺不錯的,於是我就和點點坐著公交車到花卉市場下來,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來到一個貌似大游泳館的地方。

    我們買了門票進去,迎面是個大魚缸,大的幾乎堪稱水池,可是畢竟是玻璃質地,所以還是魚缸。裡面養著比鯉魚大的多魚,身子扁扁的,後面擺著飄帶一樣的尾鰭。

    點點很興奮,立刻奔上去在魚缸外沿又拍又打,我也很驚訝能在內陸城市看到這些族群,那種興奮勁絕不亞於孩子。我們在門口耽擱了很長時間,這才往裡走。來到裡面,才發現別有洞天。越往裡走就越讓人驚訝,途徑無數巨大無比的魚缸,看了不知多少種叫不出名字的古怪小魚,又穿過一條一百米長的海底隧道,真覺得心裡的興奮都要像海水那樣滿溢了。

    我們沿著如珊瑚礁一般的小道上到三樓,來到海龜館,這一層鋪滿了沙子,就像海灘一樣,有椰子樹,還有太陽傘,小孩子都很興奮。我和點點從三樓下來,正趕上大型表演,而表演則是在一個巨大的魚缸裡進行的。魚缸裡有珊瑚礁、水草、各種各樣的小魚群,還有兇猛的鯊魚和古怪的魔鬼魚,工作人員潛入水中去逗鯊魚,點點看得連眼睛都不眨巴一下。

    我問:「好看嗎?」

    點點說:「好看!」

    其他還有一些表演,也有一些與遊客互動的小節目,點點玩得很高興。我們從海洋館裡出來,已經是下午了,這才覺得又累又餓,趕緊打車回家,在附近的小館子吃了點飯。

    回到家,我到書房裡上網,點點就翻出我的手機拿著玩,沒一會又跑到窗台上看他的小金魚,那是我們剛從海洋館買的——一個扁扁的小魚缸,雖然只有一隻魚,但卻非常可愛。

    我笑了笑收回視線,然後在我的大學校友錄上鍵入「我的寶貝」幾個字,並把點點的照片傳了上去。點點跑向我,貼著我哼哼唧唧。

    我摸摸他的頭說:「擋著媽媽了,乖。」

    他就乖乖地滑坐在我的腿窩裡,安靜地趴在桌子上。

    「媽媽的手機呢?」

    他笑呵呵地用手指摳著嘴巴卻不吭聲,我轉回頭朝客廳看了看,說:「去把媽媽的手機拿來,乖!」我又摸摸他的頭,他仍哼哼唧唧地不肯動,於是我又問了一遍。

    他這才吱吱唔唔地說:「掉到水裡了……」

    我趕緊起身跑到窗台前一看,只見我那可憐的手機像水餃似的泡在魚缸裡。

    我一面撈出手機,一面說:「點點,這是能往水裡放的東西嗎?」

    他搖搖頭,像是在說:「不能。」但更像在說:「我不知道。」他低著頭,靦腆地笑著。

    我還沒剛照著他的屁股拍了兩巴掌,他就故意大哭起來,還嚷著說:「以後不這樣了還不行嗎?幹嗎要打小孩子呢?」

    我心想,還敢有以後啊,多少手機也架不住這樣折騰啊!於是揪揪他的胳膊,氣乎乎地說:「知道錯了?」

    我看了看手機,早黑屏了,於是就把電池摳出來,再摳出卡,然後用紙巾擦乾了,放在一塊高處晾著。他摳巴著手點點頭,像小跟屁蟲似地跟著我,畏畏縮縮,又不肯吭聲。

    我說:「給我站到那別動,媽媽不想看見你啦!」說著蹲到床頭櫃前翻找一部舊的小靈通,然後插上充上電。點點站在我身邊,一副小可憐的樣子,我立刻心軟了,於是摸摸他的頭不再生氣了。

    第二天要上班,一早就把點點送到我媽那去。下午兩三點鐘不太忙,這時工作電話響起來,新來的小鄒接起電話。

    「雅姐,找你的!」小鄒揚揚話筒說。

    「誰啊?」

    「不知道,是個男的。」小鄒把話筒遞給我。

    我拾起話筒,禮貌地說了:「你好,哪位?」

    「我,呂一凡。」

    「有什麼事?」我不冷不熱地問。

    對方樂了一聲,說:「怎麼打你的手機也不接?還以為你幹嗎去了呢!」

    我坐下來,一面習慣性地檢查著航班,一面夾著話筒說:「我手機壞了,拿去修了。」

    「哦,難怪啊!」

    「有事嗎?沒事我掛了!公用電話不能老佔著!」我冷冷地說。

    他忙說:「哎?那什麼,你還有別的手機沒有?我要是想找你怎麼找啊?」

    我不耐煩地反問道:「你找我幹嗎?」

    「不是,萬一有什麼事,你沒個手機也太不方便了吧!」

    「掛了啊!」我說著,真就掛了電話,可心裡卻咚咚咚跳個不停。

    這個電話真討厭,弄的我一天多都無法平靜。第二天早上下班回家的路上,我的電話響了半天我都沒反應過來,因為突然一換小靈通有點不適應,所以一開始一直以為是灑水車呢。班車上信號也不好,時斷時續,我聽出是娟子的聲音,也不管她聽清不聽清,只管按自己的意思說了一大通。

    最後我說:「回頭再給你打電話吧,信號太差了!」掛斷電話已是滿頭大汗,心想小靈通也真夠費勁的。我到我媽那吃了頓午飯,又呆了一會,才帶著點點回家。

    中午點點睡著了,我閒著沒事,就打掃打掃衛生,又把髒衣服和床單都洗了。我從洗衣機裡拿出衣服,準備到陽台上晾,剛走進客廳,就聽到有人敲我家的窗戶,回頭一看,竟是姓呂的。只見他朝我招招手,叫我湊近些。

    我捧著衣服盆子,走到窗前隔著紗窗問:「幹嗎?」

    他朝我招手,笑嘻嘻地說:「下來,下來!」

    我走去打開門,他就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我跟前——他還是一身休閒裝,頭髮故意抓的亂蓬蓬的。

    我靠著門邊著盆子,不客氣地將他從上到下瞧了又瞧,再次問道:「幹嗎?」

    他笑著揚揚手,然後探身把手裡的一個紙袋放到我家進門的鞋櫃上。

    「送你的,是生日禮物!」姓呂的說完,不等我回應就轉身走了。

    我關上門,心想:「這人是不是有病?」然後朝他拿來的東西瞟瞟,也沒多想就徑直到陽台晾衣服去了,等忙活完了,點點也醒了。

    我捶著腰,揉著他的小腦袋,笑著說:「老媽都快累死了,你倒是睡得挺香的!」而他給我的卻是一個甜甜的香吻,弄得我再無怨言了。

    我抬頭看看檯曆,發現今天是八月二號——喲,可不是麼,只記得哪天該上班哪天該休息,對日期月份的都變得模糊了。唉!明天就又老了一歲了,居然連自己都忘了呢。

    我正對著檯曆出神,點點又來撒嬌,於是我就把電視給他打開,並放了盤動畫片的碟子,自己則盤腿坐在沙發上,轉著頭看看鞋櫃上的那個紙袋,出於好奇,便伸手把紙袋拿到面前。拆開包裝紙,裡面是一個裝手機的盒子,打開盒子,則是當前最新型的一款超薄手機,我們單位的小鄒也剛剛收到同樣的一份禮物,功能多的令人眼花繚亂,據說市面上的價格要四五千。

    我撥通了娟子的電話,她剛接起來,我就嚷起來說:「誰讓你告訴他我的生日的?」

    娟子被問的滿頭霧水,結巴了半天才答上來。「沒啊,跟誰說啥了?我告訴誰了我?」她一連串的反問,就好像她真是無辜似的。

    我沒好氣地嚷道:「那個姓呂的,怎麼會知道我的生日?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娟子聽了,更是委屈地說:「沒有啊,我沒跟他說啊!」

    「那他怎麼知道的呢?」

    「真沒有!你幾號過生日,我都記不住,是八月還是九月來著?怎麼啦,這麼火?」

    「也沒怎麼,沒說就算了,反正我的事你少摻和!」

    「知道啦,知道啦!」

    「哦,對了。」我朝那款手機看了一眼說:「幫我拿個東西給他吧。」

    「什麼東西啊?」

    「他落下一個紙袋。」

    「什麼紙袋啊?」

    「裝手機的紙袋。」

    「哇塞!」娟子叫起來,「這就送你禮物了?已經要追你了?」

    「別瞎說!」

    「可以啊!這才剛聽說你的手機壞了,就買了一部新的啊?哎?是哪一款啊?貴不貴啊?」

    「不知道!」

    娟子很興奮地嚷起來:「那就收著唄,不要白不要!」

    「我才不要呢,我又不喜歡他,幹嗎要他的東西?」

    「那有什麼?反正他有錢,不在乎這點!」

    「行了!有空過來拿一下,幫我還他!」

    「哇!那他還不恨死我啊,這忙我可不敢幫!」

    「他恨你幹嗎?」我不禁皺起眉頭。

    「你自己還他嘛,正好有話也可以說清啊!」娟子在電話的另一頭說。

    「我沒他電話!」

    「我告訴你啊!」她笑起來。

    「不要,你幫我還給他就是了!我不想跟他說話!」

    「怎麼啦,他怎麼得罪你啦?哦!你還為那天那事生氣呢?真是的,也太記仇了吧!他們也就是說著玩的!你也說了,男的不都是這樣嘛?楊東不還是到現在也沒跟我提結婚的事嘛?他們說過的話,就跟放屁一樣,早忘沒影了,你還在這跟他們較勁!犯得著嗎?再說了,我看他好像挺喜歡你的,要不也不會送你這個了,男的嘛,死要面子啦!」

    我不禁苦笑著說:「得了吧,你就別在這亂點鴛鴦譜了,我可是一點都不喜歡他,他愛喜歡誰喜歡誰去,跟我沒關係!他的東西我不要,我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喜歡欠人情,我要是收了他的東西,那成什麼了?」

    「唉,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了!行吧!有空我去一趟!你們倆的事啊,竟把我牽扯進來了,真是的!怎麼表示啊?」

    「請你吃飯!」我笑著說。

    「這還差不多!」

    「哎,你可別忘了啊,這兩天就給人家送回去!」我叮囑說。

    「知道了,唐僧!」

    我掛了電話,小心翼翼地把拆開的盒子重新包好,心想就是拿回去退也能退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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