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風暴馬上就要來臨了,而風暴前的寂靜卻是非常可怕的。空氣中凝重了壓抑的氣氛,房間裡更是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氣息,我被莫名的恐懼籠罩著,心跳也劇烈了。
很快,就聽見粗重的腳步席捲著怒氣而來,我摟緊點點,而點點也被嚇壞了。門板發出震耳欲聾的敲擊聲,我的心也跟著一陣咚咚亂跳,點點嗚咽起來,方媽則顯得很為難。她既不敢得罪我,又怕得罪外頭那位,所以非常為難。我不是有意把她牽連進來,只是當時太急了,等插上門閂才發現原來她也在屋裡。屋外傳來一陣山響的咆哮,胖嬤嬤嚇得直念:「阿彌陀佛!」並問我該如何是好。
點點說:「我怕……」
我對點點說:「在這呆著別亂動啊!」點點哭了,我親吻他,安慰著說沒事,並承諾很快就會回來。我用被子把孩子裹好,並向裡推推,一邊穿鞋,一邊對嬤嬤說:「開門吧!」她很擔心我,雖然答應著,但雙手已抖得不聽使喚了,所以在門前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抽掉門閂。
就在門閂拔掉的剎那,房門被人一腳蹬開,嬤嬤尖叫一聲,摔了個趔趄,而那惡煞則闖了進來。他的表情就好像要吃人,嬤嬤不敢出聲,趕緊爬起來躲到角落裡去了。
我壯著膽子迎向他,並把他引到屋外,他沒有阻攔,但卻突然呼喝左右,叫人把我綁起來。我站在門口一句話也不說,不想跟他辯解,更不想跟他理論——這個傻瓜,他要吃醋,我也攔不住他!反正再糟的我也見識過,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受點皮肉之苦……但我最擔心的是他拿點點或是我身邊的人出氣,所以我乾脆豁出去,省得他又借題發揮。
他見沒人動便又吼了一聲:「把這賤人捆起來!」
結果出人意料的事居然發生了——他最信任的僕人,也可以說是他跟前最得力的打手,居然率先跪下,替我求情,連我都看呆了。
只見賴三磕著頭說:「爺,捆上容易,解開可就難了!咱可不能中了那小子的離間計啊!要是因為那王八蛋,讓您和奶奶生分了,您覺得值嗎?」
「少給我廢話,趕緊的,把這賤人給我捆起來!今兒我不扒了她的皮,老子就不姓孫!」
「您先消消氣吧!」眾人紛紛跪下勸著說。
「這事的確怪不得奶奶!」有人替我辯解說。
「放屁!媽的我說呢臨吃飯了非吵著要買什麼餅子?原來這賤人是為了會那王八!」
「孫正陽你別血口噴人!」我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身上的每根神經更是激動地抖動個不停。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失控,但我當時真的特別委屈。我衝出去,奔向自己的房間,一頭撲到床上,嚎啕大哭起來。
孫正陽緊跟著進來,我以為他會對我拳腳相加,但他卻使用了更粗暴的手段——他粗魯地強姦了我。
他說:「你就喜歡這樣!對不對?」
我說:「孫正陽,你對我真的很不好!」
「我對你不好?對對!那個小胖子才真是對你好!你就是想叫人使勁**你!浪啊!去浪吧!哪天真把老子惹火了,媽的老子弄死你!」
「你是個傻**!我不想跟你說話!」
「媽的你就記住你是老子的!除了老子以外的男人,你想都別想!」他說著憤怒地噴射在裡面。
……
屋外很安靜,我不知道大伙都離開了沒有,我只覺得走廊上懸掛的燈籠在不停打轉,就好像《東邪西毒》裡旋轉著的鳥籠。紅彤彤的光影透過燈籠上方的空隙映在天花板上,又穿過糊著紙的窗戶映到屋裡。我面朝裡地躺著一句話也不說,孫正陽則在我身旁喋喋不休地罵罵著。我輕輕動了一下,只是輕輕動了一下,結果他又獸性大發,我很氣憤,他卻志得意滿。
夜已經深了,風也停了,走廊上的燈籠安靜下來,但燭光也變得微弱了。我很難受……覺得自己不過是孫正陽帳下的一筆財產,就好像賴三替我求情,真的就是為了替我求情嗎?真好笑,我居然天真地以為他是出於同情,他不過是在維護他主子的利益罷了。
我爬下了床,孫鱉翻了個身,看了我一會,但沒有說話,我穿上鞋披著衣服推門走出房間。走廊上靜悄悄的,秦家姐妹的房門緊閉,而點點的房間則在光影下顯得格外寧靜,我有點犯難了,不知道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該向哪邊求助。身後虛掩的房門,讓人感覺不寒而慄,我打了個哆嗦,趕緊攏住衣領——廊下刮起一陣風,幾個間隔不遠的燈籠又搖擺起來,我抱膝坐在台階上,覺得委屈就聚積在心頭,於是再也無法克制眼淚了。
我正一心為自己的處境傷神,冷不丁被人揪住衣領,不由得嚇了一跳。不等我反應,那王八蛋就拎起我。
「呀!放開我!放開……咳……」我覺得透不過氣來。
「媽的進來!你跟這各異誰呢?媽的!要號就滾遠點號去!」孫鱉咆哮著把我拖進屋,重重地摔上門,然後使勁推了我一把。我招架不住,撲倒了一個木墩,他又撲過來揪起我,拖著我進了裡屋。我拚命掙扎,他山吼一聲,把我往床上扔去,結果我咚一聲撞到床幫上,當場就哭了。我捂著頭蜷在地上,他奔過來把我拎上床,見我不配合就爬上來狠狠地打了我幾下,然後抓了一條襯褲,擰過我的胳膊就捆上了。
我尖叫著踢打著,他喝了一聲,又抽掉自己的腰帶,捆住了我的雙腳,然後抓過我的袍子,把袖子窩成一團塞到我嘴裡。我的眼淚撲撲撲地往下淌,眼睛都被糊住了,他把我往裡一推,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用被子把我蒙住,並按住我說:「老老實實地睡覺!再他媽折騰,老子把你的腿打折囉!」說擠著我躺下了。
濕乎乎的眼淚和著粘乎乎的鼻涕,弄得我非常難受,我真想說:「我想擦擦鼻涕!」但嘴裡堵著東西,說不出來。我用肩膀扛扛被子,想把頭伸出來透透氣,結果孫正陽卻用胳膊肘捅了我,疼的我好一會都不敢再動了。
我拚命喊著:「我快憋死了!快放開我!」然而聲音卻那樣含糊不清。
他不知道我在嘟囔什麼,於是掀開被子扒著我看看,然後把棉衣袖子從我嘴裡摳出來。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他掰著我的下巴氣著說:「給我老實呆著啊!」說著抽了我一個小嘴巴。
「你弄死我算了!」我喊道。
他掐了我一下,不再吭聲了。
過了一會,他好像睡著了,我仍面朝裡地躺著。鼻子上好癢,真想用手撓撓,但實在不願開口求他,所以只得忍了。我試著動動手臂,可繩子捆得很緊,兩隻腳前後軋軋,也沒有鬆動的餘地,不過好在鼻子很快就不癢了。
漫漫長夜,沒人管我也沒人打攪我,我就那麼哭一會停一會,停一會再哭一會。我想了很多事情,也想到了點點——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再難的時候我不也挺過來了嗎?等到了白天,太陽一出來,一切又都和以前一樣,我還會和身邊的人說笑,還會逗孩子開心。我跟自己說要堅強地活下去,漸漸的我的心情恢復了平靜。
大概是前半夜折騰的太累了,我雖然被捆著居然也睡著了。後半夜,孫正陽起來解手的時候把我的手鬆開了,我本能地收回手臂攏在胸前,心說:「還有腳上的繩子呢。」但因為太睏了,實在不想講話。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感到有人鬆開我的雙腳,又擄著我的袖子看我的胳膊。我睜開眼睛,發覺眼皮又緊又脹,心想眼睛一定腫了。
孫蠻子扒著我的肩看看,笑著說:「怎麼腫的像桃似的?」我沒吭聲,他又晃著我的肩說:「我睡了以後是不是又哭了?」
我揚起手腕看了看,兩隻手輕輕互相搓著,他卻不屑地說:「看啥?我可是隔著衣服捆的,不紅不腫的,別給我假裝扮可憐啊!」
我轉身背向他,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回拉。我忍不住叫起來,因為他抓握的地方不知怎麼那麼疼,我掀開袖子一看,正是被他擰的地方,而且已經青了。我氣憤地推開他,一言不發。
他又搓著我的額頭說:「行了,別嬌氣!你還覺得委屈呢?我這還憋一肚子火呢!你說,昨兒是不是你不對的多?嗯?早上的事咱先不說了,單說那買餅子的事吧!嗯?你說,換了你,你不懷疑啊?你說你一出去,那小子就冒出來,哪有恁巧的事?啊?你跟我說,這裡頭有你的事沒?嗯?」
「我不想跟弱智說話!」我掃了他一眼,抹開視線。
「得得得,我也就是想聽你說句軟話!哼,你那小樣,我還不知道麼?要是這裡頭真有你什麼事,我能這麼輕易饒了你?也不想想!我就是惱你昨兒晚上——你說你,啊?那大冷天的你蹲外頭幹啥,明知道我心裡不落忍,還故意讓我難受是不?」
「我死不死關你什麼事?你本來不是還想捆起我拷打我呢麼?」
「我那……」他笑了笑,「不是說的氣話麼,那大傢伙一替你求情,我不就趕緊順台階下了麼?行了行了,起來吧,大伙還等你吃飯呢!」
「我不想吃……」
「沒事,腫了就腫了唄,她們不敢取笑你!」
「我不是因為那才不吃的……」
「這麼的,我把她們都打發走,就我跟你倆吃,中不?」
「我不餓……」我嘴上說不餓,可肚子不幹了,呼嚕嚕地響起來。
孫正陽笑著拍拍我說:「行了行了,知道你不餓,全當祭奠五臟廟的吧!來吧!」說著拉著我走到外屋,招呼人擺上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