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陳小吹嚥下一口唾沫,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琳琅滿目的金銀珠寶玉器古玩,在心中默默的淌下兩行清淚。
是的,這麼寶貝都不是她的,而她也永遠無法將其據為己有,世上還有比這更可悲的嗎?心虛的掃視了一下裡三層外三層把這裡包圍的水洩不通的大內侍衛,陳小吹一陣腿軟,他們中任何一個用小指頭都可以把她這個半路出家的「武林高手」碾死。沒辦法,誰叫這裡是雲夢皇宮的國庫呢?
真不愧是延續千年的王朝,搜羅的寶貝實在不少。如果能嫁給某個王爺或是郡王啥的,那一輩子就閃閃發光啦!
陳小吹在心裡美滋滋的想像著自己穿金戴銀的風光模樣,不小心瞄到身旁正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武思邪,金燦燦的美夢一下子就破滅了。
在這個人權荒蕪的年代連意淫也很困難。
陳小吹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在原地,她有幸瞻仰一下皇家寶庫純屬巧合。她本來打算養好身體後就按照計劃去尋找曼珠沙華戒指的下落,偏偏這時,受二孫子好事將近的影響,武家老太君也動了催促剩下的兩個孫兒成家的念頭。武思邪為了逃開無止境的相親地獄,毫無羞愧的將陳小吹頂在了第一線。心滿意足的老太君按規矩向皇上求請賜婚的聖旨,皇帝一聽自家特務頭子有了心儀的女子,就湊熱鬧的宣了陳小吹進宮面聖,這才有了她和武思邪陪皇帝挑選降悠公主的嫁妝這一幕。
「思邪,你看,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雕的龍鳳配,朕那幾個丫頭出閣的時候可都沒捨得給,如今便宜羽颯那個臭小子了!」
雲夢王朝現任皇帝古益深是個威武豪爽的中年人,他隨意的指示著宮人將寶物登記成冊,竟然也帶著幾分指點江山的豪氣。
「承蒙聖上割愛,思邪在此替二哥謝過。」武某人笑瞇瞇的看著嫁妝越來越豐厚,乖乖扮演好臣子好部下的角色。
「哎,你這孩子,哪來的這麼多虛禮!」古益深一揮黃袍,「雲瑤是朕最疼愛的妹妹,雖然因體弱多病而早逝,但朕一看到你們兄弟就記起她在朕懷裡撒嬌的樣子。朕是九五之尊沒錯,但也是你們的舅舅啊。」
「古人云,君為天。這君臣之禮思邪萬萬不敢廢。」
「罷了,無論是你還是孝文、羽颯都是這幅死腦筋的樣子。」
古益深深深地歎了口氣。
「陳姑娘,」他看似隨意的指向一幅懸掛在牆壁上用金銀絲線繡成的星象圖,目光轉向了從一開就被他故意忽視的陳某人,「你可知這是什麼?」
「回聖上,民女只是市井小民罷了,怎會識得皇家寶物。」陳小吹小心的斟酌用詞,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惹來滅頂之災。
「姑娘過謙了,」古益深呵呵一笑,「這乃是三百年前由當時的國師親自繡成的天機圖,上面繡有所有重要的星相,能用來占卜天下大事,可說是術士夢寐以求的至寶了。」
聽到這張繡圖的來歷,陳小吹不禁在心中大叫「好險!」要知道在這五洲三島上星相學可是帝王學,要是她剛才逞能了,可就犯了所有帝王的大忌,搞不好就要跟深愛的腦袋生離死別了。
「這幾年星象變動頻繁,屢有異兆現世,似是有大事將至。朕內心深感不安吶,趁著降悠大婚,朕已經派人去請國師前來占卜我雲夢王朝的命途。」
「陛下有此之心,乃是雲夢國千萬百姓之福。」武思邪恭謹行禮。
「國師及其子明日即到,」古益深含有深意的目光掃過陳小吹,「聽聞姑娘與阮家侄子相識?」
「回陛下,實不相瞞,民女只是與阮公子的未婚妻有些姐妹之誼罷了。」有了思想準備的陳小吹回答的滴水不漏。
「哦,那倒是巧得很吶。思邪,老實說朕初聽說你要娶一名平民時不太高興的,今日一見陳姑娘進退有度,舉止大方,確實很不錯,一點都不遜於那些大家閨秀,還是你有眼光啊。」古益深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皇上謬讚了。」武思邪順著應下。
不對勁,不對勁。
陳小吹把頭一低,擺出古代女子應有的羞澀之態,心中卻疑雲大增。古益深的態度真真是古怪之極,又是下馬威又是出言試探的,現在還來了個逆轉大讚賞,這帝王做事總是這麼捉摸不定嗎?她轉念一想,霎時明白過來了。
陳小吹猜測古益深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特別仰仗武思邪,可是她的出現讓事情出現了變數,於是古益深親自出馬試探她,確定了她無害後再大加拉攏。一手棒子一手甜棗是皇室的慣用手段,可是到底是什麼事情導致了古益深要這麼小心翼翼,況且看樣子他還在拉攏國師!
陳小吹對雲夢皇宮的秘辛不甚瞭解,此刻雖然察覺到了古益深的古怪卻也因為缺少情報而被阻隔在真相之外,頗有霧裡看花之感。現在她也只能相信滑不溜秋的武思邪能夠處理好眼前的危機了。
唉,要是沫沫在這裡就好了,起碼能知道一點背景資料,就算是要錢包出點血也認了。這皇宮果然很不好混,怪不得宮裡的女人更新的很快,八成是因為想得太多導致衰老提前了。陳小吹第一次為自己沒有倒霉的穿到某個帝王的**中而感到慶幸。
這廂陳小吹正在苦思凝想,那廂的國師大人也有本難念的經。
「兒啊,你也開口說說話啊!」
一身清雅道服的中年美婦窮極無聊的趴在雕花木桌上,哀怨的看著旁邊閉目養神的年輕男子。後者聞言忍不住在那心底翻了個白眼。
「阮今氏,你又怎麼了?」
「阿瞻,你怎麼可以對娘親直呼姓名?」縈鶯更加的哀怨了。她家兒子從小就不可愛,從來沒說過什麼「瞻兒最愛娘親啦」或是「娘親是世上最美的人啦」之類的討喜的話,害的她只能看著別人家的孩子流口水。
「是你不讓我叫娘的,阮今縈鶯。」接收到娘親發出的怨念電波的某人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正名。
「人家當年不懂嘛,覺得會顯老氣,現在不是後悔了嘛,真是會記仇的小鬼……」縈鶯一撅嘴,滿臉的不高興,「就連陪娘親出來也只是來了個化外化身,娘真是被傷透心了。」
阮瞻繼續閉目養神不理她。
「哎,你的真身在哪?不會是在沫沫那吧?」這小子可千萬別有了媳婦忘了娘啊!
「沒。」
「就算不是,你也掌控了她的行蹤吧?簡直就跟護崽的老母雞一樣。」縈鶯對自家兒子超出一般人的執著和佔有慾可是有著深刻的瞭解。
「這次我並不知曉……」
真身處於冥界的焱星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將面前的茶杯端起一飲而盡。沫沫如今身處被魔主用強大魔力覆蓋的魔域,若不是她體內有著他的一絲靈魂,只怕他連她的生死都無法瞭解,這讓習慣了掌握她的一切的他很是有些煩躁不安。
「擔心嗎?」地藏手持念珠,含笑而問。
「她很機靈。」
「你知曉我指的並不是這個。」
「……」
「那人恐怕已經忍不住了,他會把一切都告訴她的,這樣也可以嗎?天帝那邊早就準備就緒,王閻也有了新的動作,若是她這裡出了變數,那你……」
「夠了。」焱星面無表情的打斷他。
「阿彌陀佛,」後者一合掌,表情慈悲,「若是有一步差池,可不是再一次神魔大戰就能解決的啊。」
焱星低頭不語,墨黑的長髮下滑,擋住了他的表情。隨後,他一言不發的站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斷崖。地藏目送他離開,手裡撥弄著念珠。
「你的心可不能亂啊,焱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