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紀事 第四卷魔域迷蹤 第三章 黑暗往事
    我來自哪裡?

    我到底在渴望什麼?

    沫沫從小到大無數次捫心自問,卻沒有絲毫結果。自從有記憶以來,她就是一個人,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禱告,彷彿之前的千萬年時光都是這麼孤單的度過。除了把她從中國帶到修道院的主事修女以外,沒有人敢跟她說一句話。當時的沫沫不能完全理解眾人眼中的恐懼和厭惡,不過,就算她理解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因為她遠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那些與己無關的人和事。

    當時的沫沫很忙,忙著控制自己的力量。

    「真恐怖,那孩子就跟黑貓一樣。」

    這樣包含著恐懼與厭憎的話語幾乎包圍了沫沫十歲後的每一天。因為自從她來到這個小有名氣的修道院生活,這裡就接二連三的爆發出各種駭人聽聞的醜聞。就像是積壓已久的火山大爆發,原本應該清心寡慾的修女們一個接連一個的做出了無法想像的惡業,修道院自然也迅速衰落了。當周圍的人都因為各種各樣的緣由被迫離開後,人們開始把責難的目光投向了這個太過安靜也太過冷靜的孩子。

    「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帶來了厄運!」

    不知何時,各式各樣的謠言甚囂塵上,人們開始疏遠沫沫。而沫沫對此無動於衷,雖然她知道,這些謠言有幾分是事實。

    沒有人知道所有犯戒的修女在行動前都會來到她的房間,用目光膜拜她,並且靜靜在她床頭守一夜。從第一個人開始,她就隱隱約約明白了這些事情發生的原因有一半出在自己身上,儘管她對此毫無頭緒。

    於是,沫沫開始自我控制。為了躲避那些夜訪的修女,她養成了在夜裡遊蕩的習慣;她花費了更多的時間守在主事修女身旁聆聽布道;她學會了模仿其他孩子的笑鬧跑跳來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這樣的做法似乎是有效地,隨著她越來越熟練和年歲的增大,她身上那股引人為惡的奇怪力量似乎消退了。雖然人們仍不願意接近她,而她的房間在夜晚也總有人定期造訪。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在她十二歲那年,主事修女瑪麗嬤嬤去世了。這位一手將她撫養長大的溫柔善良的老修女在這些年裡一直是嬤嬤心中的一片柔軟------只有她一直用親人般的溫暖關懷她,用自己的高尚品德來堵住過分中傷的謠言,她的死對沫沫而言不咎是一項巨大的打擊。不光因為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還因為她目睹了老修女臨死前最後的瘋狂。

    「我的小貞德啊,」有些乾枯的手緊緊抓住沫沫的手腕,這位來自法國的老修女努力開合乾癟的雙唇,「我就要回歸天主的懷抱了。但是,我的使命還未達成……」

    「聖女在凡塵總是會被誤認為是異端……那些愚昧的人啊,他們永遠無法理解神的高貴!」她蒼老的容顏上閃過一絲奇異的神采,「我在中國的街道上撿到你時就知道自己是為了守護你而生!而你,就是指引迷途羔羊走出迷障的聖女!」

    這一刻沫沫終於知道了為什麼那些人能夠輕鬆夜訪自己的房間而不走漏風聲。她按捺住心中的動搖,撤下一切偽裝,冷冷的睨著這位失去理智的狂信徒。

    「瑪麗嬤嬤,你幹了什麼?」

    「我會守在這裡的,小貞德……」老修女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寶貝……我的……聖女……」

    說完,她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事後沫沫才知道瑪麗嬤嬤運用了異端邪術將自己的靈魂束縛在了修道院裡。

    這是沫沫第一次開始厭惡身邊的一切事物。為了平靜心情,她每日流連在修道院的花圃中,癡迷的看著裡面種植的潔白、聖潔的白薔薇。不知是誰,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沫沫的房間的花瓶裡總是被人擺有兩朵新鮮的白薔薇,風雨無阻。沫沫從畫工那裡要來了畫筆和顏料,耐心的將房中的花染上顏色,一朵淡紫,一朵鮮紅,這才是適合她的顏色。而那兩朵花第二天會毫無意外的被換回白色。

    這樣的日子在兩年後才被打破。

    沫沫對於因為失去家人而來到修道院的泡泡只有一個印象:這是一朵在溫室裡被保護的太好的花,天真到像一張白紙。這樣的人,在這座充滿了罪惡的修道院裡,在她身邊,是活不長的。

    出乎意料的是,這朵溫室之花卻特別喜歡膩在沫沫身邊,她的存在自然而舒服,讓沫沫無法抵擋。於是,她們成為了密友。

    說也奇怪,自從泡泡出現了以後,再也沒有人半夜造訪沫沫的房間,自然修道院也再也沒有鬧出過驚人的醜聞,名聲也開始好轉。被視為將好運帶到修道院來的泡泡自然成為了人們的福星,備受寵愛。

    由於人們格外喜愛給修道院帶來幸運的泡泡,連帶著對沫沫的厭惡也淡了許多,似乎誰也不記得她曾經是被她們叫做黑貓的女孩。直到後來二人進入了與修道院有聯繫的神學院,這種情況也沒有絲毫的改變。日子就這樣平淡如水的一日日度過,可是沫沫心裡清楚,隨著二人的關係越來越親密,泡泡的壓制正在一天天減弱,直到她們穿越的前一個月,修道院內發生了一件有史以來最駭人聽聞的慘案……

    夠了!夠了!

    沫沫哭叫著。

    這根本不是我的期望!這根本不是我的渴望!那些噁心而粗俗的東西只是你們自己的希望!

    不要用你們那顆游移腐朽的心和骯髒醜陋的靈魂來玷污我!

    生於混沌的我,代表著滅亡的我,真心期望的是……?

    我到底渴望什麼?

    「憤怒嗎?賦予時間萬物高貴而華麗的毀滅的混沌之子?」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沫沫腦海深處響起。

    「你是誰?從我的腦子裡滾出去!」記起前事的沫沫心情非常糟糕。

    「焱星小子可以,老夫就不可以……真是差別待遇……」來人不滿的小聲嘟囔。

    「少廢話。」

    「好吧,好吧,年輕人火氣那麼大幹什麼。你的覺醒還不完全,只怕你心中還充滿了無數疑問吧?而老夫是可以告訴你答案的人。」

    哦?沫沫一挑眉。

    「來找我吧,老夫在魔域血荊城裡等著你!」

    血荊城?

    沫沫猛的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古月族客房的床上。她長吁一口氣,一摸身上冷的像冰。她下了床,走到窗邊,任憑清冷如水的月光打在身上。緩緩抬起右手,她看著月光下盡顯蒼白冰冷的手指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

    「真沒想到,五洲三島,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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