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決定一下全軍就要緊急準備大部隊急行軍。各路將領都各有所司紛紛去召集人馬。
寇仲帶了宋家軍和少帥軍的主力離開。除宋家將領外宣永陳長林麻常王玄恕焦宏進跋野剛、祁元真左孝友、秦超文和洛其飛等將都隨寇仲而去。除任媚媚陳老某留守少帥國未曾隨軍外,少帥軍的重要人物就只剩下虛行之白文原牛奉義和查傑隨徐子陵留下。圍困洛陽的軍力將才都單薄的可憐。雖然說寇仲已急令人飛書相召杜伏威領江淮軍來援,但在此之前,徐子陵能否以如此單薄的力量困住李世民實在是個極大的問題。
但面對強大的突厥軍寇仲不得不把全部的力量投入其中。而且這一番調派自有他的苦心。徐子陵極少正式指揮少帥軍,所以他一定要留下與徐子陵感情較深厚的那幾員將領以確保徐子陵可以得心應手地指揮。白文原曾受徐子陵救命之恩,高占道等人在雙龍幫初創時都是由徐子陵授藝訓練的,對於徐子陵的命令都會毫不遲疑地執行。而虛行之卻是自己堅持要留下來的。寇仲也知他的才略,相信可以幫助徐子陵盡快熟悉整個軍隊,所以也不反對。
事實上無論是寇仲這支遠征軍還是徐子陵這薄弱地可憐的圍城軍所面對的問題都極之嚴峻。只是眾將都被寇仲所表現出來的強烈信心所感染,暫時將那些嚴重的問題都拋在腦後了。
可是虛行之有軍師之職,思慮周全,有些事卻終是放不下心懷,終於乘著全軍忙亂成一片無人注意他之時,找機會走近寇仲低聲道:「少帥真的以為留徐爺圍洛陽合適嗎?」
寇仲似笑非笑地望向他:「你認為他的才智還不足以擔此重任?」
「行之不敢。行之對徐爺的才略德行向來是敬佩的。只是徐爺向來反對征戰,又與李世民惺惺相惜,如若他……」
「虛軍師!」寇仲語聲一冷「我知道你是一片苦心,但是從今以後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對子陵不利的話。」
虛行之看到主帥神情冷凝卻是全無怯意:「行之自知所進乃逆耳之言,但職責所在,不敢不言。」
寇仲苦笑搖頭:「虛先生,你是一位了不起的軍師,但你卻太不瞭解子陵了。他厭惡征戰欣賞李世民都是事實。他完全可以拒絕不接受圍城之責,沒有人可以責怪他。可他即然答應了,就一定會盡力去做,絕不會做任何可能傷害到我的事。」他目光定定望向虛行之,一字一頓地道「子陵永遠永遠不會出賣我的,我希望你牢牢記住這一點。」
虛行之知道無法改變他的主意垂首應是,又問:「只是少帥以為要如何才能不讓李世民發現我軍內部空虛呢?」
寇仲只是悠然一笑。
**********************************************************************
當夜少帥軍集結完畢,分批連夜悄無聲息地離去,不打旗號,不揚鼓樂。連原本的軍帳都不收走。從洛陽城頭望去,下面仍是一片連營無盡,並不知道大部份營帳早已空了。同時寇仲還囑吩所有留守將士每日要領著人手出帳多走動。每日作飯,所有的空灶都要一起燒著,令唐軍生出少帥軍中兵士充足的錯覺,不敢輕舉妄動全力突圍。
寇仲除了手下諸將,另有宋玉致相伴同行。跋鋒寒一意要與他同去,寇仲和徐子陵都知道他想找機會與畢玄交戰,因知他傷勢未復死死不允。最後迫得跋鋒寒不得不保證絕不去單人獨馬向畢玄約戰,他們才同意讓跋鋒寒同行。
候希白則留下來協助徐子陵。
因為事情緊急,自帥帳議事後,直到暗夜出兵,寇仲與徐子陵都沒有閒功夫再單獨聚在一起。
一直到最後寇仲跨馬將行,徐子陵也只是默然凝眸送他,並未再說一語。
寇仲與宋玉致雙馬並騎,回眸看徐子陵淡淡神容,心中只覺悵然。
可歎他與徐子陵整整分別了兩年,相逢後不及歡聚多久,徐子陵就遠行保護宋玉致,他亦赴戰場指揮大軍。好不容易他才圍住洛陽,徐子陵亦救下宋玉致,一路前來相會。二人相聚甚至還不到一日,就要立時分散。此一別,便是各有各的苦局要應付,各有各的強敵要面對。二人都是隨時會有生死之險,誰也不知還能不能活著再見到彼此。卻又在眾將面前,不能有一句私語多說,一句心事傾述。
以前,他們都只是揚州的小扒手,卻可以每日裡相依為命,苦中作樂,如今他已是手握半個江山的霸主,卻為什麼,連自己的生命也無法掌控,連與自己的好兄弟多一點相聚時間這樣微薄的願望都無法實現。
一步步實現自己的追求,為什麼卻也一步步和心愛的佳人,心重的兄弟,一點點生份,到如今,實是萬般滋味在心頭,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寇仲。」宋玉致清柔的語聲響在耳邊,拉回寇仲沉浸在痛苦中的心思。抬頭看所有將領都已準備停當,就等自己的命令了。轉眸對宋玉致微微一笑,如此良善美好的女子,叫他怎能不珍之惜之。這樣一個為他曾受盡傷害的人,怎能叫她再受苦。他對宋玉致微笑,對所有將士微笑,在微笑中催馬而去,無數的兵馬將士都尾隨著他們不敗的主帥遙遙遠去。因為主帥的笑容而對未來的戰鬥充滿了信心。
而滿臉笑容的寇仲再也沒有回頭。
徐子陵默然遙送寇仲,待得他馬遠去,才目光一轉,對虛行之淡淡一笑道:「虛先生!」
虛行之上前施禮,靜等他的指示,同時心中暗暗猜測不知他會做何種部署以防備李世民的軍隊。
徐子陵卻只是微笑道:「這兩年來少帥軍發展迅速,四方英雄來投,想來多了不少新秀將領了。」
虛行之心中迷惑,只是點頭稱是。
徐子陵淡淡笑著發出了他接掌軍權後的第一道指令:「在中軍帳擺酒,替我召集所有將領。我今日接掌全軍,應當和軍中將士好好熟悉親近一番才是。」說完這句話,他逕自轉身回帥帳去了。
虛行之怔了一怔,方才滿腹疑雲地去執行任務。
倒是候希白愣在當場,老天,子陵該不會是想借酒澆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