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唐群俠傳 第一卷亂世出英雄 第一百零八章
    薛舉帶領一應天心聖教叛徒弟子一兩百人前往天山派。而天山派此時也隱藏危機。

    宗羅緱師弟寧宜週一直想獨尊天山派,醞釀一場大陰謀。天山十六門子是天山派的支柱。寧宜周邀了十六門子在一塊喝酒。這個野心勃勃的人各位門子敬酒。看到師叔如此客氣,十六位年輕弟子忙問道:「寧師叔是否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師兄弟做的?」

    寧宜周笑道:「諸位師侄,果然爽快。寧師叔的確有事相求。大師兄想將天山派據為己有。下屆天山掌門將會是師兄掌門的兒子宗玄清。諸位師侄仔細想一下,你們的宗師弟武功已臻至寧師叔境界。而諸師侄連師兄的二十招都難以接過。在眾師侄中,你們靠著一招半式勝過其他師兄弟,但有否與玄清師侄對拼幾招的呢?將來,天山派掌門之位屬武功高者居之。師叔已老,又該宗氏嫡長接管了。」話已說完,寧宜周瞧見這天山的十六門子都在皺眉深思。十六人中稍有正義的弟子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掌力過猛,居然將桌面震碎。碗碟湯餚灑了一地。這位弟子罵道:「難得師父收留眾弟子,教授武功。師叔幾句挑唆之言就想讓我們師兄弟殺死自己的授業恩師,休想!」說完,拂袖而去。

    寧宜周喊道:「十六門子以後屈於一個小師弟手下,真的心甘情願嗎?寧師叔已不再是年輕之人。掌門之位,你們師兄弟是可以都做一做的。但是讓宗師兄的後人一代代蔭襲下去,只怕你們半點機會也沒有了。「

    這十六位弟子良久沉默。

    寧宜周又道:「寧師叔已有四十歲年紀,尚無子嗣。就算蔭襲,也輪不到寧師叔呀!「

    十六門子望著寧宜周,想著師叔說的話句句在理。寧宜周是個武癡,長期鑽研武學,竟然淡薄兒女私情,以至於無紅顏知己身旁陪侍。本身武學根基很低,但經過幾十年來的刻苦鑽研,武學仍有一定修為。

    幾名忠於宗羅緱的弟子仍是一聲不響地拔腳欲走。寧宜周道:「幾位師侄不願相助,寧師叔不怪你們。但不可以將今日之事告訴你們師父。」其中一名弟子道:「寧師叔好自為之。」話音一落,另幾名被寧宜周說服的弟子將門口堵住道:「既已知道寧師叔的計劃,就不能告訴師父。但是,你們是守不住這個秘密的。」說完,數柄長劍均已出鞘。

    耿直的弟子不顧一切挺劍刺往寧宜周,被其他師兄弟擋住,各自混拼起來。寧宜周遊動腳步,雙掌齊伸。反對他的弟子來不及出劍擋駕,紛紛中掌而亡。一場陰謀即將開始了。

    宗羅緱將全派弟子召集起來。時值一年一度天山派挑選弟子之期。若十年都是派中上弟子就將會接替上屆掌門之位。因而上弟子每年只選出一名。

    寧宜周暗中已囑咐跟隨他的幾名弟子道:「你們只管去競選。至於對付你們的宗師弟,由師叔暗中相助你們。」

    眾弟子見師叔這麼說,放心準備上擂台比武。

    天山派擂台不過是個空曠的場地。有兩名弟子已經開始對拼起來。各自拼上數十招。其中一名弟子瞅準一個空隙,一腳踢中對方胸口,劍已指向對方咽喉。

    自恃武功甚高而飛揚跋扈的宗玄清早已沉不住氣了。飛身踢往獲勝者胸口。凌厲的腿腳攻勢讓對方防不勝防。剛用劍劃出一道防衛邊緣,就讓宗玄清從另一方向乘虛而入。腳勁極大,狠狠撞擊對方迎上來的肩肘。兩股差距極大地氣勁,一股是宗玄清發出的;另一股是那名倒運弟子發出的。宗玄清重腳不斷撞擊對方及時擋駕的小肘。這名弟子小肘被撞壞,動作已不自然。挨了這一記重擊。宗玄清也用上對方的習慣動作,劍抵咽喉。遠處的一枚石子卻準確無誤擊中了宗玄清手腕。宗玄清一時疏忽,沒注意身邊動靜。不過也難怪,宗玄清從未遭人暗算,在防守上還是缺乏經驗的。寧宜周好歹也與宗羅緱同得師教,在武學修為上也算是對手。這枚石子的力勁霸道並不遜於宗羅緱。宗玄清的手當然已受重創。宗羅緱看到兒子吃了虧,明白只有師弟寧宜周才有如此功力,早已運足內力準備於寧宜周硬戰一場。寧宜周也早有準備,待宗羅緱朝自己撲來之時,運用爪上的內力牽引住宗羅緱身後的旗槍。內力驚人的寧宜周牽引住旗槍,並使旗槍出地刺向宗羅緱背後。宗羅緱聽到背後風聲,凝聚體內所有真氣於身後。旗槍猛刺宗羅緱。但剛觸及宗羅緱衣衫就被一股內力擋彈而出。待宗羅緱稍稍定神,寧宜週一記重爪伸向宗羅緱頸項。宗羅緱急急退後,背上真氣已回復於身體各處,同時震出一掌正中寧宜周利爪。寧宜周爪功難以施展,腳卻奮力踢向宗羅緱下盤。寧宜周出爪之時,腳亦同時踢出。宗羅緱不愧為天山掌門,見著寧宜周爪出,腳疾如風掣。劈開寧宜周利爪,雙胯急速叉開,迎上了寧宜周的重腳。待寧宜周腳已踢空,宗羅緱併攏雙腳,牢牢夾住寧宜周這一重腳。寧宜週一腳受制,情急之下,螺旋飛出另一支腳來,利腳直踢向宗羅緱面門。宗羅緱揮掌擊向對方腳掌。兩下猛烈撞擊,只聽得寧宜周慘叫一聲,狂噴鮮血。宗羅緱像無事一般地鬆開雙腿。寧宜周勉強跌出,一聲不響。顯然,寧宜周已斷了其中一腳腳筋。

    十六門子中的倖存者本來是打算與師叔合謀一起除掉宗羅緱父子的。現在,寧宜週遭如此挫敗,他們自然見風使舵地將寧宜周圍住。

    宗羅緱沉聲道:「敢殺掌門者死。」說完,揚長而去。幾柄利劍也在此時刺穿了寧宜周胸膛。動手的就是那僅剩的十六門子中的幾人。

    薛舉一行恰在此時摸到天山腳下。幾名天山門徒攔住去路道:「你們是什麼人?來天山派有事嗎?」

    薛舉在天心聖教憋了一肚子氣,見這些天山弟子太無禮了,一甩袍袖,早已揚掌扇了天山弟子每人一記耳光,飄然立於一旁。天山弟子只感面頰一記重擊,卻不見人出手。稍停一刻,才看到薛舉從一處移至另一處。吃了虧的弟子仍自以為是,抖劍超薛舉刺來。薛仁杲上前,探出一隻手來,抓住一名天山弟子刺來的一劍劍刃。手稍一用力,劍已斷成兩截。又是一劍朝薛仁杲前胸刺來,讓薛仁杲側身閃過一劍。薛仁杲背後同時刺來四柄劍。薛仁杲低頭,垂直腰桿,反手一接,四劍尖被薛仁杲牢牢扣於五指之間。薛仁杲指下發力,猛一暴彈。四名天山弟子被彈出丈餘遠。跌得「哼哼」直叫。連吃兩次大虧,讓這些天山弟子不敢貿然進攻,都執劍往山上退去。薛舉眾人也毫無忌憚,橫衝直撞。

    寧宜周被誅,宗羅緱吩咐眾弟子將寧宜周葬於山後。幾名天山門徒闖入,稟道:「掌門,一批江湖散弋約兩百餘人闖入天山。請掌門帶眾弟子教訓一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匪類。」宗羅緱一聽稟報,罵道:「你們真是學藝不精,天山武功竟然對付不了他們。只有讓為師去看看了。」

    宗羅緱帶領弟子出總壇,急急下山攔截。在半山腰,正遇薛舉一干人。宗羅緱見是薛舉,當即笑臉相迎道:「薛大俠到此,有失遠迎。請隨宗某上山。」

    薛舉也客氣道:「有勞宗掌門了。只因為薛某放出宗掌門之事觸怒了師叔,被師叔逐出了師門。這些弟子也是因為幫薛某說話而被逐出來的。」

    宗羅緱道:「薛大俠當日救命之恩,難以報答。今日此等小事,焉有不助之理?」

    宗羅緱安排薛舉一眾人都留在天山。而林澹然一路不見王溥蹤影,毅然去了長安,問了賣菜的百姓,才知道兵部尚書的府邸。按人所說的路線,很快來到兵部尚書府外。兩名隋兵握著槍守在門外。林澹然記下此地,到夜晚時分,換好夜行衣,乘輕功很快來到尚書府。林澹然環看四周無人,飛身躍入院內。

    宇文成都恰在後院閒坐。手中還不停擺弄著皇帝御賜的「大隋第一勇士」金牌。林澹然看宇文成都年紀與裝束,猜定是殺死大師兄的罪魁禍首。輕邁腳步,緩緩接近宇文成都身後。宇文成都武功已至巔峰,任何人的輕微呼吸,都能讓宇文成都察覺。宇文成都覺得背後有異樣感覺,倒旋身體,一陣凌厲反腿已如雨點般朝林澹然踢來。林澹然連接宇文成都四腳。待到第五腳時,林澹然又是一記重拳擊往宇文成都腳掌。兩下猛震一記,宇文成都縮回腳來。大吃一驚的宇文成都第一次被人打疼了。而林澹然更慘,踉蹌數步後,吐了一口鮮血。宇文成都的腳仍疼得厲害。但他強忍住疼痛道:「你的武功不錯。為什麼要偷襲在下?」

    林澹然抬頭望望,早已驚動了尚書府內的侍衛。數百名侍衛將後院團團圍住。;林澹然料定難逃一死,忙道:「你弒師在線,天心聖教沒有你這樣的弟子。」宇文成都仔細看了看眼前這個中年人,忙問道:「您一定是林澹然林師叔了。」

    林澹然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問?反正,我是逃不出去了。你要是還念同門之誼,就放過天心聖教的師兄弟們。如果他們來找你尋仇,就請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這些師兄弟絕傷不了你半分的。憑你爹的勢力,加上你的絕世武功,現在無人能勝過你了。我死不足惜,只是天心聖教不能被毀於一旦。」

    宇文成都待林澹然說完,放聲大笑起來。林澹然只是問道:「怎麼還叫人動手?是要好好折磨我嗎?」

    宇文成都笑道:「林師叔對成都看來是很有成見。當年成都一時好奇而練成絕世魔功。師父知道後,欲清理門戶。成都武功尚未有把度,竟錯手傷到師父。以至於天下人皆罵成都為『弒師之賊』。今日,師叔又逼成都下手。成都惶恐不安,實在怕擔負弒殺師叔之罪名。但師叔如果安然而去,唯恐天下人笑成都為懦夫。希望師叔不要為難成都。」

    林澹然道:「怎麼才不會難為你呢?」

    宇文成都道:「剛才,成都擊中了師叔的經脈血道。師叔應該感到胸口有些微痛。若師叔用上不超過己身一成的功力而能打敗家嚴的話,就可以安然而去。」林澹然早想手刃宇文化及這個奸賊,聽宇文成都如此說,倒是心中暗喜,連忙答應。

    宇文成都向一名士卒命令道:「去叫我爹來。」那名士卒急忙去請宇文化及。不一會兒,宇文化及就來到後院。看到院中如此場面,不屑道:「成都,你已經長大了。像這樣的事,自己做主好了。」

    林澹然一聽宇文化及此語,怒從心起,毫不客氣地回敬道:「像宇文尚書這樣視殺人如小事的人又怎好讓兒子做主呢?」

    宇文化及望了望林澹然道:「一個就要死的人,有這麼多話說呀?」

    林澹然望望宇文成都道:「他就是和我比武的人嗎?」

    宇文成都點點頭,又望著宇文化及道:「爹,他是成都的林師叔。天心聖教的掌門林澹然。「

    宇文化及一聽,大笑道:「連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門都難敵成都。看來,本官福威不小呀!」

    宇文成都突然說道:「林師叔琵琶骨已被成都打斷了。爹不如借林師叔受傷之機,切磋一下武功?」說完,朝宇文化及會意地笑了一笑。

    宇文化及知道兒子素來謹慎,忙褪去身上的外袍,露出一身緊身衣褲。林澹然看到罩在宇文化及身上的金絲甲,歎道:「連隋室至寶——金絲甲都在宇文一族內。不出五年,江山恐怕都要淪於宇文氏之手。」說完,運功於身體各處,準備迎擊宇文化及。但內力似乎被鎖住,運發不通暢。林澹然武功果然非同一般,能感受內力已失去十之八九。難怪宇文成都自信林澹然只能發揮出十分之一的內力。

    宇文化及驕橫慣了,不等林澹然準備停當已飛步朝林澹然挺劍刺去。林澹然雖受重創,內力損失殆盡,但到底有一定武學修為,更兼熟練地拆招技巧,以其敏捷的身手連續躲過宇文化及的數十劍招。宇文化及見林澹然只顧拆招而全無進攻之意,更加囂張,挺身撞往林澹然,手中長劍亦向林澹然前胸刺去。看來,這是一種同歸於盡的做法。劍芒讓林澹然措手難擋。但同時也將身體的破綻都現出來讓林澹然看得清清楚楚。宇文化及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全在於身上那件刀槍不入的金絲甲。

    林澹然也知形勢嚴峻,情急之下,催動體內所有內力,奮力一掌直拍往劍刃。「廳」聲響起,宇文化及手中劍斷成兩截。宇文化及一時驚詫,被林澹然用手掐住了脖子。

    宇文成都看到林澹然一震之威,又見父親被制,忙懇求道:「林師叔,成都本欲試探師叔武功。只是林師叔武功蓋世讓爹吃了大虧。成都只為讓爹與林師叔切磋一番。然後替師叔療傷的。請師叔不要如此認真。」

    林澹然笑道:「你們向來言而無信。不是讓你爹來較量武功,只怕我就是沒受傷,也難逃一死。現在,還要靠你爹替我解圍呢!趕快讓開路,讓我安然離開長安。不然的話……」

    宇文成都未等林澹然將話說完,急命侍衛退下。林澹然挾著宇文化及大搖大擺出了尚書府。街上百姓看到此景都喜不自勝。平素被宇文氏欺壓慣了。今日總算有人給百姓出口惡氣了。正值街上一隊御林軍經過。宇文成都雖見援兵,卻不能讓老父逃離束縛,只能眼睜睜看著御林軍士從眼前晃走。

    出了長安外巷門,林澹然猛一推宇文化及,幾步騰空而去。宇文成都眼疾,疾步追上,不防林澹然手中早已準備好的沙土奮力揚向己身。宇文成都閃身躲開時瞬間,林澹然已不見蹤影。

    薛舉在天山呆了幾日,始終沒有顯露自己欲吞食天山派的猙獰面目。宗羅緱是個疑心很重的人,早已猜到薛舉雖然落難暫居天山,但日後定然取己而代天山全派。論武功是難以保住天山派基業的,倒不如乾脆親自送給薛舉。也許薛舉會不好意思,自行離去。想到這裡,宗羅緱叫住了從他身邊經過的一名天山弟子道:「去告訴玄清,讓她召集全派弟子到天山禿頂去。宗某有話要說。另外將薛大俠他們都請去。」天山弟子即刻按照宗羅緱吩咐去做。

    宗羅緱疑慮重重地登上了天山禿頂。天山弟子齊集那裡。宗玄清看到父親一籌莫展,忙上前問道:「爹,有什麼疑難之事,告訴玄清,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宗羅緱不耐煩道:「你只要能打得過爹,就能解決。」宗玄清知道父親生氣了,不多言語,知機退至一旁。

    片晌,薛舉帶著天心聖教幾百名叛教弟子換換上了禿頂。薛舉看到天山派全派弟子齊集,也已明白宗羅緱有所防範。但宗羅緱見到薛舉,卻滿臉迎笑道:「薛大俠武功蓋世,應該為一代宗師。近因天山派人才匱乏,為不讓先師祖之業不毀於羅緱之手,這天山派掌門之位甘願讓於薛大俠。」薛舉與在場眾人皆為宗羅緱之語大感意外。

    薛舉本欲用巧言應承此事,但恐如此眾多的天山耳目。如此登上掌門寶座,只怕以後難以再江湖上立足。想到這裡,薛舉推辭道:「宗掌門一片盛情,薛某只有辜負。天山派應由會天山派內功的人繼承上代掌門衣缽。若要宗掌門奉上好意,倒不如希望宗掌門能與薛某合作,同統武林。」

    宗羅緱道:「既然是薛大俠所托,天山派上上下下定會協助薛大俠一統武林。」

    待眾人散去後,薛舉將宗羅緱單獨叫住商量自己的大陰謀。薛舉道:「李師叔將天心聖教搞得烏煙瘴氣。一部分師兄弟與四代弟子都有怨言。但不敢得罪李師叔。一部分弟子已經聽從薛某調遣。若能請貴派相助,佔據天山腳下一方寶地,建立西域第一大派,自然有人會慕名加入。一旦勢力壯大,就是剷除天心邪魔的日子。所以,薛某的第一目標就是擊敗雪蓮山莊莊主武旭龍。聽說他是西域第一高手。只要能擊敗他,這突阿勒豈不就得聽命於薛某了。事成之後,薛某與宗掌門共享武林至尊。」薛舉將這一席話說出,倒將宗羅緱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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