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戀仙塵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一念之間
    第五十四章一念之間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少個白天黑夜,只知道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真真以為自己身處在地獄一般。

    這世界在一線之間恢復了它的顏色,我朦朧的瞇著眼睛,等我慢慢適應才意識到自己正趴在一張軟臥之上,而這裡是一間我從未見過的房間。

    裝扮雅致的房間,只簡單的擺放著一張木製桌椅和一隻幾乎快要燃盡的燭台,如果我沒有再次回到九溟幽,這裡又會是哪裡?

    還記得閉上眼睛之前最後的記憶便是自己被捆在那炙熱的折仙柱之上,一想到這裡,後背又有如火熾一般痛起來,黑夜一般無止境的疼痛,一再的忍耐、忍耐……直到痛的昏過去,可沒想到這一閉眼,便是到現在才清醒過來。

    我趴在床上,勉強用最後的力氣支起身體,傷口上大概覆了許多止血的紗布,厚重的像龜殼一般,火辣辣的疼痛經久不息麻痺不得,每次都像是比上次還要厲害,『嘶』我皺著眉頭,伸出右手,朝著後背輕輕一抹,指間便感到一片濕濕黏黏,縮回手一瞧,果然,這一起身又牽動了傷口,流出了不少血。

    「你怎麼起來了!」一個黑色的身影猛然撲到我面前。

    我抬頭一瞧,猛然一驚「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涵萱的二師兄南征華顯而在眾師兄中是最低調的一個,在涵萱的印象中,他不是在房間煉製各種仙藥,便是和奉師父之命與大師兄二人下山,捉妖修煉。

    前一陣,更是消失了好一段時間,這下猛然出現在涵萱的面前,反倒叫人不知所措,難道現在自己回到了鳳凰神君府?不查處自己的身份,東帝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

    「你後背的傷,傷的太重,我極盡全力好不容易止住血,你現在如果不好好在床上待著,擔保不說這傷到時候又裂開,到時候,你不是疼死,就是失血過多而死。」南征華走到涵萱身後,擔憂的瞧了一下被鮮血層層浸染的紗布,後有從容不迫的從剛剛端進房間的盒子中,找出新的紗布,從新將傷口包紮。

    「嘶嘶」我皺著眉頭點點頭,忍著痛又忍不住問道,「那個……師兄……所以說……我現在是回到了鳳凰神君府……」我瞧著這房間陌生的陳設,懷疑道。府裡的房間個個陳設有如一轍,可這房間卻不是那一風格。

    「這裡並不是師父的府邸,你以為以你現在的身份還有可能平安無事的待在煊曄神天。」

    不是煊曄神天……

    「這裡是凡間……四界之中最魚龍混雜的地方,是我們藏身最安全的地方。」

    「藏身?」

    「不藏起來,你難道還想回去,讓他們對你施刑?如果將命白白送給他們,那北冥一族就真正的是要滅族了。」南征華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原本低著的頭,這才抬起深深的瞧了眼前的人一眼。

    「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聽到北冥倆個字,我一下子抬起頭望著他,手心驚得慢慢透出薄薄的一層汗。

    「是師父對你說的吧?是師父讓你來救我的?」轉念一想,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不外乎師父與帝君爺爺,我釋然的長吐一口氣。

    「不是,我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你是廖涵萱,是神君唯一的孩子。」

    聽完這話,我愣在原地,失神的望著他。我沒聽懂他的話,只是看著他望著我深沉的眼神,總有種莫名的預感。

    「師兄,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既然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為什麼還要救我?你應當是要殺我的啊?」在煊曄神天之上,與北冥沾上丁點關係的人早已被殺盡,能夠找出孽種的神仙更是功勳在身,論功行賞一點不在話下。

    「殺你,我又能有什麼好處?還有,別再叫我師兄,叫我真正的名字,廖淵。」

    「廖……淵……難道你也是……」我望著眼前人灼灼的眼神,不禁驚呼道。

    「沒錯,我也是北冥一族的殘留的血脈,不過並不是身份高貴的皇族,比起北冥人的身份,而更重要的身份是我的祖輩包括我都是以保護北冥皇族的後代為使命的。」

    「而你,就是我現在的使命,是我不惜生命要保護,也是為北冥一族千千萬萬死去的亡魂報仇唯一的希望。」

    九重天上的日子便是這樣,凡間人人羨慕天上神仙過的日子,認為他們活的與世無爭,沒有生存的壓力,日子過得悠遊自在,毫無煩惱。唯一值得費點腦子思考的大概就是如何才能將身後望不見盡頭的時間長河過得趣味點。可是,現實並非如此,權力越大,為此付出的代價便更大。

    主宰六界的是神,神的統治者有會有那樣一個存在。過得別人舒服便是做神仙,過的比神仙舒服便是做神的主人。

    萬人之上,是皇帝。歷史變遷,天下換了多少君主。萬萬人之上,那個無比尊崇,人人敬畏的位置,神仙們也是爭得魚死網破,你死我活。

    六道輪迴,人死入輪迴。神仙卻不是如此,一朝輸便是死,真正的死亡,魂飛魄散,真正消失在六界之中。

    輸不起的,退出這場戰爭。

    輸得起的,祖祖輩輩,前赴後繼,冤冤相報。

    北冥一族最後的純正血裔只剩我一人,現在就算是再也輸不起,但正因為身上背負的族人的血債,直到死也不會讓敵人順心的活下去。

    廖淵,對我講了他是如何在五百年前的那場大掃蕩中死裡逃生的。是我的母親,用染著父君鮮血的雙手親手將我抱給他,含淚跪下求他一定要保護我。後來,他又對我說,他是如何看著母親痛苦的眼睜睜的看著父君死在血泊之中,又如何含笑窩在父君懷中自殺而死。還有,那些血液相通的族人又是如何一個個殘死在敵人漫天如網般的劍雨下。

    我癡癡的問他,為什麼陸子燁的母親的死是不是與這場浩劫有關。

    廖淵卻紅著眼大笑道,那女人的死本是東帝管不住自己後院女人間勾心鬥角,東後本就看不慣有另一個身份低下的女人日益分享丈夫的愛,便設計那女人於死地。東帝,早就看穿這場陰謀可卻無力阻止東後,再加上他本就*夜夜擔憂自己的地位會被日益強大的北冥神君搶去,一直缺個借口滅掉北冥的族人,現在順手推舟,編個謊說我的父君染指她的妃子,覬覦煊曄神天的神土,還害他的妃子痛苦的跳下誅仙台。

    可誰都知道,父君對母親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也知道北冥一族對統一神丘的**早在上一代神君的死去後消失無盡,而現在的北冥神君我的父君只想守著族人的土地,與世無爭的活下去。

    天妒神怨,父君身上遮不住的領袖光芒最終還是為他招來了殺機。

    廖淵還說,那天的神丘下來好大的一場雨,天也紅得猙獰。他抱著我在山坡滑膩的山林中摸爬了三日,在支撐到心灰意冷,以為就要凍死在山中時,南海帝君才找到了我們,我們這才算是死裡逃生、活了下來。

    自此,我托由南海帝君撫養,他知道南海帝君更能保護我活下去,而他卻是機緣巧合碰到了鳳凰神君,為百年後的復仇計劃尋了開端。

    沒有親眼見證那場浩劫的我,聽完他的敘述後,也禁不住揪心的大哭了起來。

    「報仇吧,為了那些殘死的族人。」

    廖淵的眼中也泛著激動的淚光,他的手中托著一個木盒。

    那木盒中,放著的便是擎蒼劍和冥炎石。

    他最終還是趁我受刑之時,將他們拿了回來。

    上古神器擎蒼劍,遇神殺神,遇鬼殺鬼,冥炎石的力量更是不可預知的可怕。這些都是九重天上人人盡知的事實,可是唯有北冥的神族才知道擎蒼劍和冥炎石真正的力量是在兩者合二為一的時候。

    祖先被禁的古籍下,曾用寥寥數字記下:

    神之血,融二為一,神是劍,劍是神,毀天滅地。忌而不悔。

    「這是報仇唯一的方法,唯一的賭注。」

    北冥神族的血液將冥炎石和擎蒼劍融入自身體內,幻化出擁有毀天滅地、無人能擋之力的神劍。

    而我,便是擁有那血液的人。

    一旦,融劍入體,我或許再也沒有作為一個神仙的權利,或者說我將失去作為人的權利,擁有無上力量的同時,我變成了一個半人半劍的妖怪。

    一個復仇的工具,一把再也,無人能敵的,魔劍。

    一念之間,成仙成魔。

    我望著手腕間猩紅的血,順著皓白的指尖點點滴落,妖嬈似一朵紅蓮。冥炎石綻放出從未有過的光彩,漸漸完全籠罩住擎蒼劍。

    而我,終於在人劍合一時親臨了亙古的硝煙,族人的血債,終於點燃了報仇嗜血的心。

    冥劍一舞,便是河水倒流,山巖倒塌,火球天降,人間煉獄。

    而我要他們知道的是,這一切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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