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顧月池所料,聽了她的話,顧月瑤的臉色丕變
她過去一直以為三姨娘自縊是因為她一時背上了剋夫之命而愧疚尋短,可如今聽顧月池所說,根本就還有內情
如若沒有,她怎會如此說話?
「是你……」
看著顧月池的神情,顧月瑤首先想到的便是此事一定與她有關,否則她也不會知情
雙眼微瞇,靜看著顧月瑤,顧月池輕歎一聲,挑眉說道:「新興茶社那年跟宮廷內需做了筆買賣,販的是茶葉,茶葉在進宮時一切尚好,不過後來入了庫房……」話只說到這裡,顧月池忽的話鋒一轉,直接交了底兒:「這期間是吏部尚書動的手腳,若你有什麼不明白之處,可以去與他問過」
說完話,冷冷的揚了揚嘴角,顧月池轉身向外。
此刻的顧月瑤,臉色變幻莫測,不過無論怎麼變,卻終究離不了六個字,那就是要多差有多差
顧月池的話雖說的隱諱,不過以她的聰明,怎會不知其中意思?
緊緊的將手握成拳頭,眼睜睜的看著顧月池出了屋子,顧月瑤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
「小姐,您等等奴婢」
見她如此,對顧月瑤福了福身子,香兒忙低頭跟著顧月池出了屋子。
很快,身後傳來瓷器摔砸的聲音。
「月美人氣的不輕呢」
回頭忘了一眼,香兒瑟縮著縮了縮脖子。
「她不是有身孕了麼?早該活動活動了」
嘴角微微彎起,顧月池充耳不聞,與香兒一起向著書房的方向緩緩而去。
如今的吏部尚書不是別人,是叫花子潘安
那個曾說忠心於他,卻到最後出現在歐陽弈天陣營之中的穿越人
不管他是打哪裡來的
她要讓那些負了她的人都知道,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書房內,吩咐香兒鋪好宣紙,顧月池安坐書桌前,提起筆來,卻遲遲不見落筆。
「小姐要寫詩詞還是……」
手裡不停的磨著墨,香兒一臉好奇的問題。
「不寫詩詞」
只回了香兒一句,顧月池便又提筆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在邊上多看了顧月池兩眼,見她如此,香兒也不說什麼,只抿了抿嘴,便出了書房。過了片刻,房門打開,只見香兒又端著茶水進了書房。
將茶水放在桌上,提起壺來倒了杯茶,香兒將茶杯放到桌上,便又默不作聲的回到邊上靜靜候著。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提筆的手動了動,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顧月池深歎口氣,最後到底落筆,在宣紙上書寫起來。片刻之後,停下筆來,她將嗥筆擱好,然後待宣紙晾乾,將之折起,塞進一隻信封之中。
接過顧月池遞來的信封,香兒自抽屜裡尋了火漆,將信封好之後,她再次將信封遞回給顧月池。
看了香兒一眼,將信擱在桌上,顧月池再次提筆,這次她絲毫沒有猶豫,在信封上書寫——皇上親啟
待一切寫好,她將信遞給香兒:「你如今進宮不便,把心送到公主府去給長樂公主,見信她便知該如何做了。」兩年之前,宣武皇帝嫁妹,長樂公主如願嫁給了一直懸壺濟世的裴慕雲,可謂佳偶天成
有了夫家,宮裡她自然是不住的,現如今她和裴慕雲住在城東的公主府裡。
接過信來,香兒點了點頭,便要出門。
「等等」
顧月池喚住香兒
停下腳步,香兒問道:「小姐還有什麼吩咐麼?」
淡淡的,顧月池道:「外面天冷,到前面叫輛馬車」
會心一笑,香兒點點頭:「奴婢謝大小姐記掛,這就去叫車。」說完話,她出門後轉身將門關上,便急忙趕往前院去叫車。
香兒走後沒多久,門外便傳來簌簌的腳步聲,微微蹙眉,想著香兒剛走怎麼又回了,顧月池從書桌前起身剛要迎上去問個究竟,房門卻光噹一聲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了。
此人一身深紫色團錦常服,赫然是鎮國侯府的侯爺——顧振濤
蹙著的眉頭未曾舒展開,睨著顧振濤震怒的神情,顧月池絲毫不以為然的施施然坐了回去:「今兒這是什麼風?竟把侯爺您給吹到我這兒來了」自四年前顧振濤帶著顧月陽離京之時,顧振濤於她便不再是父親,四年以來,她甚少踏出琴瑟閣,自然從都不曾再稱呼他一聲……爹
顧振濤本就怒火中燒,見顧月池如此老神在在的樣子,頓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三兩步上前,他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是故意要惹怒瑤丫頭的」
「侯爺何出此言?」
聞言,顧月池微微蹙眉,不過很快她便釋然。
想必方才顧月瑤已然去他那裡告狀了,這會兒子顧振濤過來可不是跟她來敘父女親情的,而是來興師問罪的
劍眉微攏,顧振濤看著顧月池,沉聲問道:「瑤丫頭所說之事可是真的?」
方才顧月瑤哭著到了他的書房,說是顧月池親口承認害了三姨娘,言辭鑿鑿的要他為她們母女做主呢
抬眼看著顧振濤,顧月池神情淡漠的道:「就不知她與侯爺都說了些什麼?」
顧振濤回道:「她說你三姨娘之死全都是拜你所賜,是你設局逼死了她」
「哦?她說是親口聽我說的,你可聽到我親口說了?」微微挑眉,顧月池冷笑著凝睇著顧振濤問道:「既然今兒這話說到了這裡,那我便問上一句,她可跟侯爺說了我娘是怎麼死的?」
「這……」
顧振濤面露遲疑之色
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罌粟綻放,顧月池抑揚頓挫道:「在娘生下陽兒之後,是三姨娘和姨奶奶餵她喝了紅花,這一切起因,只因她顧月瑤相當嫡女……這,也是她親口說的」
聞言,顧振濤閉了閉眼,並未有太多反應。
見此情景,心下寒冷不堪,冷眸一轉,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視眼前之人,顧月池冷哼:「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此刻顧月池才知道,到底是她高估了顧振濤
趙氏為他與娘家決裂下嫁顧家,又為他添了一子一女,過去他們在人前感情甚篤,按理說趙氏死了,顧振濤該為她心痛,努力追查她的死因才對。
可是他沒有
在趙氏死後,他匆匆回程,而後又匆匆離京……這期間什麼都不曾為趙氏做過。
回想著過去趙氏與他相處時的情景,顧月池無比失望的閉了閉眼。
「你奶奶對我有養育之恩,母命不能違,她讓放過姨奶奶,你讓為父能如何?」顧月池眼中的責備十分明顯,顧振濤自然也看的真切,無奈的深吸口氣,他歎道:「到底你三姨娘還是中了你的計,最後自縊了不是麼?」
「可你此刻卻來怒氣沖沖的來與我興師問罪」
顧月池嗤笑一聲,笑的淒涼而又不屑
對上顧月池的眼睛,顧振濤攤手說道:「莫說霜兒,如今瑤丫頭在宮中正得寵,此刻又懷了龍子……如今我手裡沒有兵權,全憑著後宮裡有自家女兒得寵莫珊的仇既是已經報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的惹她不快呢?」
「顧振濤」
冷冷一喝,顧月池喊出顧振濤的名諱
沒想到顧月池竟然連名帶姓的喊自己,顧振濤頓時一怔
「當初你對我娘的山盟海誓都到哪裡去了?」咬牙搖頭,顧月池鄙夷的冷笑連連道:「娘死了,你可以不追究,任由兇手逍遙法外,為了權勢,你可以放棄對主子的忠心,沒了兵權,你可以靠女兒在後宮得寵來維繫侯府……這種話你居然也說的出口」
此時此刻,顧月池才知道什麼叫做哀莫大於心死
顧振濤
她的父親,比她想像的要更加無恥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顧振濤厲聲道:「說到底,我是你爹,你此刻竟然如此對我說話」
「是,你是我爹所以這會兒讓我忘記殺母之仇,去迎合一個庶女」連點了幾回頭,顧月池失望的歎道:「每每想到你是我爹,我就覺得噁心,覺得為我娘感到不值」
「你……」
啪的一聲
手起掌落,顧振濤狠狠甩了顧月池一記耳光
顯然,他如方纔的顧月瑤一樣,被她激怒了,所以這一巴掌打在顧月池臉上,直接將她抽的往後倒退幾步跌坐在桌前的圈椅上。
「好你這一巴掌打的真好」
血,從嘴角滑落,捂著疼痛火辣的臉頰,顧月池連連點頭。
緩緩站直身子,她無懼的迎視著眼前該是她父親的男人,冷冷說道:「自今**打我這一巴掌起,你我父女二人從此……恩斷義絕」
「月池丫頭」
見顧月池一臉狠絕的樣子,顧振濤一時語塞。
「趁還有些時日,你且好生圍著你的瑤丫頭吧」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漬,顧月池抬頭挺胸的往外走著,在顧振濤身前,她微停腳步,「我會讓你把腸子都悔青了」
「一個連爹都不認的逆女,能作出什麼讓我後悔的事情」
說完話,顧振濤一甩袖子,轉身離去。
顧月池說這句話的時候,顧振濤心中只當她說的是氣話,並沒往心裡去。
畢竟三個女兒當中,現如今有出息的兩個都在宮裡,家裡只有下顧月池一人。以前倒也還好,但是四年來她為了凌瀟瀟而性情大變,她雖說的話雖然狠毒,以她的性子卻不一定能做得出。
但是令他感覺震驚的事情在他打了顧月池後的第二日便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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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