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歂瑞高叫著,拿起一根比之前那種粗很多的來,點燃了,向著空中「突……突……」地發射出一顆顆的彩色光球……
帕絲卡和帕耳塞洛珀更加驚訝。
「好玩吧?」小丫頭回眸一笑,「是不是跟興非一舞會上的那些一樣漂亮?」
「那些不是煙花,是魔法靈光。」子雅糾正道,然後方才向高等精靈和塞壬翻譯她的話,並說明,「雖然絕大多數人類沒有辦法將靈氣外化,但他們卻可以用別的方法達到同樣的效果。」他低頭看了看地上那一攤,笑道,「等會還會有更令你們驚異的呢!」
帕絲卡和帕耳塞洛珀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極其正確,之後噴發射湧像銀泉火樹般的、在地上瘋狂亂竄彷彿追人一樣的,還有懸吊如輪的、飛舞似蝶的,凡此種種,不一而足,令她們眼花繚亂、不亦樂乎。
意猶未盡地回到屋內,歂瑞想起弄餛飩吃,用雞湯煮了,大家熱熱乎乎地吃完,都舒服地倒在椅子和沙發上。
「人類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得比吸血鬼更厲害了。」帕耳塞洛珀自言自語地感歎。
「在說什麼?」有禮貌的從來不會無視對方話語的歂瑞望著子雅問道。
「她以為你天天不睡覺。」子雅笑起來,轉而對帕耳塞洛珀道,「因為這個晚上是一年的結束與開始,所以是不睡覺的,稱為『守歲』。其實要睡也沒有關係。」
「子雅,是我鬧醒她的,你送她到房裡去睡吧。」歂瑞有些不好意思。
帕耳塞洛珀湊近過去,眼眸在燈下熠熠閃爍,好像清晨波光粼粼的海面。
那是新的一天的開始。歂瑞分明在她眼中看到這樣的意味,完全理解了她想要傳遞的意思。「那我們玩遊戲吧!」她提議道。
遊戲的選擇比去年更困難,不同的文化和語言令得這種選擇成了一種不可能的任務,而那個可以改善這種情況的少年竟在一邊袖手旁觀。
咬牙切齒的歂瑞決定,既然興非一不幫忙,那麼就要承擔不幫忙的後果。她起身將茶几拖到他面前,說出一句無可辯駁的話:「只有音樂是無界限的。」
興非一想對她的言辭聽而不聞,可惜小丫頭一改之前的命令模式,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近乎乞求地望著他,玫瑰花瓣般的嘴唇似嘟似笑,可愛得令人無法拒絕。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心底有氣憤有無奈,還有一種莫名其妙按捺不住的喜悅。片刻後,他先伸手推開她,方才睜開眼睛打開琴囊,那張傳說中的絕世名琴再次展露在眼前。
「好漂亮的琴!」兩個第一次見到這張琴的女孩子用各自的語言驚歎道。
帕耳塞洛珀更是加上一句:「我可從來不知道您還有這樣的技藝。」
「就彈去年彈的那首,不是還沒彈完嗎?」歂瑞跟去年一樣,蹲在茶几前,仰望著他。
興非一不用使用能力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歂瑞接觸到他向自己投來的目光,帶著種誰也說不出是什麼表情的表情,她忽然意識到,她一直都很想知道的那種在琴聲中讓她感覺到的熟悉氣息到底是什麼。「他……那是他嗎?」她脫口而出。
興非一閉上了眼睛,指尖在琴弦上劃過,不同於去年的曲調開始在室內迴響,不是空靈超逸如春天的微風,而是悠緩深沉如安靜的冥想。
刻骨冰寒的旋律如堅冰中的小溪緩緩而行,在漫長的山谷中冷漠淡然地流淌,無論前方是土丘還是樹叢,是溝壑還是懸崖。堅冰在一次次的坎坷中破碎融化,喚醒了沉睡的土地,點染上悠悠的綠意。終於,生機勃勃的山澗衝出谷口,外面是一片廣闊的天地。愈加自由浩蕩的江水正待以磅礡的氣勢奔向大海,卻發現林立的城市斷然地限制了它的自由,將它固定在特定的軌道裡……
興非一的手指一滑,「錚」的一聲,疼痛從指尖一直傳進腦海——琴弦再次斷掉。
「主上!」
「主人!」
幾聲驚訝的呼喚,喚醒了癡迷在樂曲中的歂瑞,她抬起有些朦朧的眼睛,不解地望向演奏者。
興非一完全不理會周圍的人,少有的呆呆地望著那根斷掉的琴弦,任指尖的血凝成珠滴落在碧玉般的琴面上。
帕絲卡已然掏出手帕,折疊了幾下準備包紮,歂瑞跳起來攔住了她,從家用的小藥箱裡翻出一個創口貼,將興非一手上的傷口封上。
看到指尖上的創口貼,興非一忽然笑出聲來,轉瞬消失了蹤跡。
「怎麼回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問道,可是少年沒有再出現,只有斷掉的琴弦和琴身上逐漸乾涸的那點血跡證明他之前的存在。
「子雅,你回城堡去看看吧。」歂瑞說道,「我會照顧好帕塞和帕絲卡的。」
一直在去留間猶豫不決的子雅點了點頭,返回城堡。
帕耳塞洛珀用手指纏繞著她長長的卷髮,若有所思。
現在屋裡的三個人語言不通,基本上已經不能進行交流。
歂瑞不知道這算不算不歡而散,興非一彈的曲子雖然與去年不同,但不能否認依然非常動聽,只是其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圈囿與壓抑,令聽者難掩心底緩緩瀰漫開來的悲涼。
她環顧四周,的確,這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的感覺,塞壬和高等精靈的表情也同樣欲哭無淚般的難看。
一向冰冷傲慢的少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這個問題她沒有得到答案。
大年初一的中午,子雅過來接帕耳塞洛珀和帕絲卡,只說他的主上有急事要辦所以才沒能來得及跟她打招呼便離開了,要他代為致歉並邀請她去城堡過寒假。
歂瑞將翻散裝了一大半送給喜歡吃它的帕絲卡,婉拒了子雅的邀請。她瞭解興非一,那滴水不漏的解釋預示著他的拒絕,現在去問什麼他都不會說的,所以她不打算去自討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