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個少年又是誰呢?為什麼與達闕那麼相似,抑或是那就是達闕?白淏清猛然想起被他擄走後憑空消失的女孩子,不著任何痕跡解開封印並帶她回到火車上的難道就是他?這樣想著,他也越發認為紅衣男子的話很有道理,深藏不露的少年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一陣異樣襲來,白淏清怔了怔,驚訝於自己身體裡的靈力感應到隔絕整條小巷的結界的波動,那個少年是在何時取代腳邊的男人布下了結界呢?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有人進來了,他連忙將身體隱藏起來……
細不可聞的歎息悠然劃過初春寒冷的空氣,與其同時出現的,是循著興非一結界而來的達闕淡淡的身影。
已經猜測到結果的少年絲毫不嫌棄地將那個還在微微抽搐的身體翻過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輕輕地道:「你終於還是做了這種傻事。」
聽到他的聲音,氣息已經微弱的小義猛然睜開了眼睛:「……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興非一為什麼能在那樣的情況下還可以將靈力進行分流?而那種分流成補充結界和從結界、從自身靈力流失通道衝開他的吸收限制的三條途徑、不同輸出量的靈力,又是如何控制的?尤其是他竟然不肯放棄那只無關痛癢的鰻妖,還為他補充靈力,導致在結界處的靈力走向與輸出量變得更加複雜,只要稍有差池,就算能夠保住小丫頭,那只鰻妖也會像他一樣被過多的靈力損傷**、破掉上千年的道行。少年是如何做到的?他,一直都想不明白。
達闕閉上眼睛,他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在那個答案面前,一切都會變得非常悲哀。
「人家永遠……都得不到回答嗎?」小義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但並不像往常一樣就此放棄,而是追尋可能的答案之後的東西,他伸手緊抓住他的衣襟,述說他急切的渴望,「我知道……我知道你辦得到,救……救我!救我!我……還不能死!……我還有誓言沒有完成!」
達闕已經感覺到濕冷黏膩的液體沁入他層層的衣襟,沾染上他的皮膚。
「求……求你,救我!」
被抓緊的領口漸漸鬆散,他睜開眼睛,直視那雙充滿乞求的眼眸,聲音游離:「你不會死。」
這就是拒絕。小義知道這個少年不像興非一,不會因為他是個危險的存在就幹掉他。「看來……你終於選擇……不做老好人。」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自己要他選擇的吧?他不會再給自己機會去實現諾言了。
——我從來就不是你所認為的那樣。達闕在心裡苦笑,卻不會說出來。
「我知道……」小義眼中那片刻的神采已經衰竭,臉上的笑容淒楚慘淡,「他要讓我過完紅花石蒜的一生。」這句話他說得非常流暢,也非常絕望。
達闕不想說安慰他的話,什麼話在此時都顯得太膚淺與單薄。這個他曾經認為可以成為朋友的花妖,再也不會與他聊天,與他鬥嘴,在他旁邊嘮叨如老太婆了;再也不會幫他打字,幫他玩遊戲,為他彈琴唱歌了;再也不用跟他比試,跟他記仇,千方百計脫離他的掌握了……一朝花開艷麗,一夕花落無聲,是什麼裹挾了那一切遠離?
「你……不要忘記,」那雙含水鳳目忽然一眨,「你……還欠我一個花盆呢……」隨後,聲音與那眼中光芒同時斷絕。
興非一的結界也同時消失。
一個剛剛下班的女人急匆匆地走入巷子。她看到一個蹲在地上的人忽然站起身來,著實嚇了一跳,就差沒有返身逃跑了。可那人並沒有向她走來,而是拿著一株不知名的植物向前走去,幾片沉暗的花瓣從那株植物上飛落,在路燈下映出紅色的影子……
白淏清很久很久才顯露出身形。他終於知道,原來真的有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年。是不是覬覦的人多了呢?女孩子受到的保護明顯越來越嚴密,也越來越公開化了。唯一跟以前一樣的是,他們仍然採取先禮後兵的策略,只是兵戎相見之時無論多麼熟悉也再不留情。他微微哆嗦了一下,摸了摸回到自己身上的那根鰭條,他只要不為她添亂就好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歂瑞就在校門口將興非一堵在了車上:「為什麼受了傷還來上課?為了隱瞞住我嗎?」
本已從座位上起身的興非一又坐了下去,冷淡地道:「自以為是也要有個限度。」
「我主沒有受傷,歂小姐多慮了。」子雅沒想到一見面兩人就劍拔弩張的,實在沒開個好頭,難道今天一天都打算這樣過嗎?
「騙我?」子雅很不幸地被牽連,小丫頭沒好氣地甩出兩個字將他掃到一邊,瞪著車內的興非一,「昨晚回到家我看到這隻手的指背全是乾涸的血跡,想了半天才想起,我用這隻手捶過你。」她舉起右手給他看,當然,現在那裡不管什麼痕跡都已經被洗掉了。
「別跟我說是白老師的血,那怎樣也不會到指背上來。我知道你不會承認,反正我也沒本事抓住你,只是我還沒糊塗到身後的白老師受了傷、我指背上又沾上了血跡,卻仍以為在我身前的你安然無恙的地步。興非一,不要裝英雄!」歂瑞大聲對那個坐得穩如泰山、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少年吼道。
幸虧興非一在守時這一點上很不錯,一向是全校第一個到,不然,這樣的話語又不知道會在學生們中間產生怎樣的議論和猜測了。
子雅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無所適從。
「我不裝英雄你又能怎樣?」興非一依然坐在那裡,只是淡淡地反問了一句。
小丫頭被這句話噎住了。是呀,她又能怎樣?他疼痛她不能代替,他流血她不能止住,就算他不忍耐,她又能為他做什麼呢?在他這裡,她從來都是完全的被保護者,而她居然還去指責他?他裝不裝對她來說都是強大的守護者,都是英雄!她有什麼資格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