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掩住眼睛的小丫頭雖然全然外行,但那種氣勢令她明白清川蘭子的志在必得……
「糾纏不清!」興非一的聲音象從地獄深處發出,帶著凍結靈魂的森寒。
歂瑞知道,他,終於生氣了。
黑暗在剎那間奪回了統治權,而且更將周圍的一切都完全隱沒其間。
「……砰……砰……砰……砰……」
歂瑞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似乎時空都靜止了,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一道亮光是那麼的親切。她專注地望著那道光,不知為什麼,那道光……竟然是黑的……黑暗裡的一道黑色的光?她陷入深深的迷茫。能夠確定的是,那道光在她熟悉的人手上,興非一的手上。
「不……要……殺……人……」
她的聲音細若蚊語,輕若游絲,卻足以打破空無一物的沉寂,景物在逐漸顯露出來,仍是那條大道,仍是那昏暗的路燈,興非一手上的那道光就在清川蘭子脖頸之間。
一聲破冰般的嗤笑從少年的唇間滑出,那道讓歂瑞百思不得其解的黑色光芒在他手中斂去,興非一轉身向她的方向走回來。
「不知道你演戲給誰看!」清川蘭子大聲叫道。說話間,她手指在空中虛劃,一個巨大的金色五芒星在興非一身後出現,最後一個字說完,她在那顆星的正中按下。
「興非一——!」
以為這場對陣已經完畢的歂瑞,從興非一的走動中看到光芒一閃時尖叫出聲,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從那五芒星的中間迸發出強烈甚於夏日烈陽的純白色光芒,正正地擊中興非一的後背,他踉蹌地跌到撲過去的小丫頭身上,幾乎將她撲倒。
「我們回……去……」她聽到他耳語般的幾個字,景物開始變換,「你休想逃……」那是老太太的執著……
——好重啊,興非一。歂瑞勉力支撐著緊抱住她的少年,他的頭擱在她的肩上,沉甸甸的。她很擔心。
興非一背後是高聳的圍牆,看在她眼裡有很熟悉的感覺,她扭過頭看向身側,是一排井然有序的樓房,此時夜深人靜,零星的燈光透過窗簾,似乎在等待晚歸的人。
她終於想起這是哪裡了,就是那個騎著怪馬的地獄公爵穿過的那堵圍牆。原來,興非一帶她跑得並不遠,與剛剛他們的所在地只有一牆之隔。
「唉——真是個纏人的傢伙。」興非一發出輕輕地歎息,放開小丫頭靠在牆上。
歂瑞抓住他的手臂,仰望著他:「你還好嗎?」
「好。」淺淺的笑意滑過他的唇角,像花兒輕柔地舞在春風裡。
她眨了下眼睛,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笑容,不給人壓力和負擔,也不在旁觀。——這是……人類的笑容。她為這個笑容找到了一個最恰如其分的形容詞。
「我們回去吧。」興非一站直身體,摟住了她。
還要瞬移嗎?歂瑞擔心地看著他,他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深幽,阻斷人們探索的**。他的傷真的沒關係嗎?他在那時帶她逃離,也不過僅僅越過了一道高牆,如果從中還看不出他傷勢嚴重,那她就是個笨蛋。
「我們就在這大院裡走吧,大不了繞遠點。」她提議道。瞬移呀,上次不是從城郊一下子就回來了嗎?……哦,中間那個地下室是不知道在哪裡了,但不管怎麼說也很遠,不是嗎?那個頑固的日本老太太一定猜不到剛才他所瞬移的距離,想找到他們是很難的,所以慢慢走回去應該很安全,儘管要花些時間,可至少不會再給他帶來負擔。
「達闕會著急的。」興非一提醒道,「況且我真的沒什麼事。」他放開她,揮動手臂並旋轉身體給她看。
歂瑞一點相信他的打算都沒有,她之前看到的東西都是普通人看不到的,不然,那些偶爾疾馳而過的車輛怎麼可能毫不停留?而既然那些怪物、那些神話中的動物、那些各色的光華是根本看不到的,那麼被那種力量傷害就一定會留下可見的痕跡嗎?
興非一被小丫頭懷疑的目光弄得無計可施,他摟住她,輕聲道:「那麼,就用這個來證明吧!」
景物變換,面前就是自己家的房子。
「看,我完好無損吧?」興非一將她推離一點,俯視著她,「快進去吧,他快要出來找你了。」
「那你……」那老太太一定還在滿城地找他,要是他沒能安全的返回酒店怎麼辦?歂瑞無法放心。
興非一不客氣地從她身上將自己的大衣扒了下來,向她揮手告別,就那樣消失在她面前。
他剛帶自己過來,就接著回酒店,這麼流暢自如,應該是沒事吧?歂瑞不斷地問自己。
身後的大門響了一下,緊接著達闕的聲音響起:「怎麼還在門口呆站著?」
歂瑞回過身去,看到那雙像是很久很久沒看到的溫潤眼眸,忽然慶幸,如果是達闕碰到清川蘭子,那種後果她都不敢想像。上次她送名片給達闕,是不是就是警告的意思?而這次,她只不過是錯認了興非一?
「今天怎麼老師拖堂拖了這麼晚?十五之前還在過年呢,應該放鬆點。」達闕一邊說,一邊轉身進屋。
一雙手臂將他的腰環住,「嗯?」他回過頭來,但小丫頭的臉埋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
「你在這裡,真好。」歂瑞悶聲悶氣地說,一說完就放開了他,「做作業,我要快點做作業。」留下不明所以的少年當先進了門。
達闕將熱熱的牛奶放到她旁邊,也跟著坐了下來:「出了什麼事嗎?」看她的樣子,他就覺得不是老師留堂那麼簡單。
要說嗎?要告訴他嗎?歂瑞躊躇不決。
「興非一送你回來的?」達闕又提出一個問題。
「嗯。」她點點頭。
少年輕笑了一下,放下心來,起身道:「你做吧,不打擾你了。」
「他被人攻擊了。」思來想去,最終歂瑞認為還是應該告訴他,畢竟他們是兄弟,「也許還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