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不太涼爽,但比禮堂中混濁的空氣好了不少。請使用訪問本站。可惜校園的路上此時並不清幽,身邊三五成群的是意猶未盡的少男少女們。
「腳累不累?」達闕低頭看她,不想談論對她來說感傷的話題。
「還好,不過快要被踩扁啦!」小丫頭的思緒在回憶的邊緣打了個轉回來,抱怨道。
達闕唇角勾起星月般迷離的笑意:「我想你的踩腳神功練得更好。」
「那是!」歂瑞驕傲地甩了甩自己的短髮,「楊學長現在一定在拚命地擦他的鞋子呢!」
「剛才跟你打了招呼的那個女生說,文樂盈出國了。」舞廳裡很吵,小丫頭多半沒有聽到,達闕覺得這件事還是必須告訴她,不然她可能會永遠將她的電話等下去。
歂瑞沒有說話,其實從馬哥哥的態度裡,她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只是不願承認罷了。在小月說明後,她明白了盈姐姐的難處,不再執著於她的回音。
現在,盈姐姐找了個不錯的理由消失於這個城市,消失於她的生活,但她一定會看著她。她堅信這一點。因為她們就算再不相見,仍是最要好的朋友。
達闕見她不說話,正要開口,手機忽然響起:「喂?……嗯,請說。……現在?……好,一個小時後我就到。……這麼急?」他看向身邊的小丫頭,遲疑著。
歂瑞猜想肯定是工作上的事情,連忙向他擺手示意,小聲地說:「我可以自己回家。」
手機裡有人在急切地說著什麼,少年依然在遲疑。
「我會打的回去的!沒關係的!」歂瑞再次小聲道。
「……好,我現在就去。」達闕掛上電話,對她說,「那個公司明早有個跟外商的談判,前陣子本來已經幫他們把合約什麼的譯好了,今天他們最後一次開會時卻又因老闆發話,重新進行了修改,所以……」他停下來,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現在時間不算晚,這裡離家又不遠,都是大馬路,你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快去吧!」小丫頭推了他一把,「快去快回!」
「那我先走了,到家給我打電話。」因為達闕工作順利,所以他們現在已經是人手一部手機,方便聯繫。
臨走達闕又靠近過去,輕聲在她耳邊加上一句,「別把想欺負你的壞蛋打殘了哦!」
「我保證不會防衛過當的!」歂瑞也玩笑著舉起手發誓。
少年向她擺了擺手,抄了一條沒有路燈的捷徑大步向校外行去,若有似無的輕笑幽遠地融入月色。
歂瑞很喜歡夜晚,從小就是如此。白天的世界在她眼裡太過喧囂、太過世俗,只有夜晚,才能看到這個世界真實的面目。
其實人也是如此吧?陽光下的人們總是戴上最體面最奢華最虛幻的面具,為了炫耀最完美的自己,而給他人一個虛假的自我;只有在夜晚的掩飾之下,人們才能內省自身,看到美麗之下的醜陋、堅強之下的軟弱、善良之下的冷漠……
夜晚,似乎本就是為了撫平人類的創傷而存在的,它不止是給身體一個休息的時間,更是給心靈一個休息的空間。
歂瑞喜歡夜晚還有一個理由,一個她才會有的理由:肆無忌憚地跟大自然溝通。可能有人聽到這話會笑吧?她這麼想時也笑了。
她聽不懂動物的語言,也聽不懂植物的心聲,更聽不懂大自然的呼吸,可她喜歡跟它們說話。她相信,它們就算同樣也聽不懂她的聲音,但是一定能夠瞭解她想說的是什麼,一定能夠明白,就如同她明白它們一樣。所以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打心眼裡高興起來,忘記一切悲傷、痛苦和煩惱。
夜晚的世界是那麼純粹,是那麼美麗……
「小姐,怎麼一個人呀?」
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美好的夜晚,歂瑞驚覺自己被三個貌似不良少年的男孩子圍住。
校園非常寂靜,在她放慢腳步欣賞夜色的時候,剛剛從禮堂走出的學生們不知何時都四散無蹤了,周圍已經沒有什麼人。
夜晚的唯一缺陷就是這個:某些人心理陰暗的一面會在黑夜的掩蓋下變得強大,做出他們白天不敢做出的事情。歂瑞掃興地想。
她繞開他們繼續前行,肩背挺直,步伐平穩。雖然盡快到有保安的校門口更安全,但從慌張步伐裡流露出來的害怕情緒,卻會助長這些傢伙在校園裡調戲女生的囂張氣焰,因此她不願選擇逃跑這種舉動。
「小姐,我們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呀?」三個不良少年語氣輕浮地說著,上前幾步將她攔住。
「請讓開。」她的聲音平靜地沒有絲毫波動,眼睛直視著面前比她個子高出一截的男孩子們。沒想到,達闕臨走跟她開的小小玩笑雖不是一語成讖,但也離題不遠。
「校保衛處嗎?有人在存養路距校正門三百米的地方調戲女生,請你們來處理一下。」似乎不遠處有個男人在打電話。
「只不過跟她說句話……」三個不良少年一邊在嘴裡辯解著,一邊悻悻地向反方向跑去。
「謝謝你。」
歂瑞望著路燈下的那個年輕男子,他的臉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線條深刻而硬朗,身上卻散發著一種中正平和之氣,而且,他放下來的手上根本就沒有手機。
「歂小姐可曾受驚?」他向她微微頷首,謙恭有禮地說道。
歂瑞有點驚奇,正準備問他是如何認識她的,那人身後轉出一個人來,長髮如漆,雙眸如冰,竟然是興非一。
「鄙姓子,名雅。興君乃吾主。」年輕男子在興非一前行三步之後跟上,從容不迫地自我介紹著。
為什麼這個人之前打電話給保衛處挺正常,一對自己就成這樣了呢?聽到子雅的說明,歂瑞不由地四下裡望了望,附近的教學樓井然有序,可以確定自己仍處於現代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