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之電影王朝 作品相關 其第三十六 崛起,安娜塔西婭(八)
    瓦魯揚港。

    4月17日傍晚,剛剛下過幾滴小雨,地面稍微有一點濕潤。

    海風徐徐,波浪都顯得很溫柔,海面上數十隻或者上百隻海鳥在廣闊的天海之際翱翔,夕陽照亮了它們的翅膀。

    如果人的心情夠悠閒,聽海浪與礁石的對話,眺望無盡的海洋,回眸時看到遠山上的古老城堡,這一派的風光倒真會令人心曠神怡。然而不,今天人們在這裡依然很繁忙。

    作為法國西南部重要港口的瓦魯揚,更多的是嘈雜和紛亂的景象。

    港口C區,大大小小歸航的漁船,不必計算,遠遠看過去,竟像棲息在沙灘上的鳥群。港口的B區,往來與沿海和多爾多涅河之間的貨船、渡輪,不到凌晨2點,從來不會安靜下來。

    而港口的A區,這個佔據了瓦魯揚港口三分之二版圖的區域,它稍微要冷清些。所謂冷清,是指停靠在它懷抱中的那一艘艘數千噸至上萬噸不等的遠洋郵輪、貨輪,它們都相對安靜。前面一艘從里斯本過來的郵輪,已經在半小時前下完了船上的乘客和貨物,而後面一艘郵輪什麼時候到?港口的調度站說:快了。

    29歲的讓-約瑟夫-謝利瓦爾第5次掀開馬車的窗簾,朝不遠處的一群人看去:他們是一群攜帶的長槍短炮記者。這些記者中,有幾個是謝利瓦爾認識的,《費加羅報》的皮埃爾-雅克-伊夫、《泰晤士報》的威廉-湯姆森,還有《時報》的馬丹-諾佈雷。就謝利瓦爾的所知,這幾人都是所在報紙的骨幹式成員,通常只會在大新聞的現場出現。

    謝利瓦爾心情有點煩躁,對等候的不耐,更多是對所候之人的妒忌。

    那傢伙要出名了!謝利瓦爾心頭這樣想著,視線悄然轉向端坐在馬車廂另一邊的金-拉莫爾爵士。爵士正閉著眼睛,但從他呼吸的頻率、以及面部的表情看,顯然他並沒有睡著。謝利瓦爾不明白他在思考些什麼,事實上,他更想不明白,這個身份顯赫的英國佬為什麼非要跟著他到瓦魯揚來。

    謝利瓦爾找話道:「爵士,外面這麼多記者,等下怎麼應付?」

    金-拉莫爾爵士淡然說道:「剛才你不是說要去請亨利警長來嗎?他和他的人會應付好的。」

    謝利瓦爾訕然:「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沒必要讓警察來維持秩序。你看,記者雖然多,不過是些記者而已。不會有什麼安全問題的。而且我們還帶了4位僕從,連三輛馬車的馬車伕在內一共是7個僕從,應該是能夠應付場面的。」

    「那就這樣罷。」金-拉莫爾爵士語氣不變的說道。心裡對謝利瓦爾很反感。

    謝利瓦爾自然不甘讓對話就這樣重新冷下來,忙說道:「爵士,要不你回旅店休息,他們的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到。說是下午3點到,一直拖延到現在,拖到半夜也不是沒可能。我年輕沒問題,我在這裡守著,你去休息,等我把人接到……」

    「我已經等了快一個月,不在乎多等幾個小時。」金-拉莫爾爵士不等謝利瓦爾說完。

    謝利瓦爾不敢再說,他知道拉莫爾爵士已經惱了。

    稍後,謝利瓦爾靜靜在車廂中又呆了十數分鐘,感覺空氣極為沉悶,終於還是忍不下去,便躡手躡腳的下了馬車。看到皮埃爾-雅克-伊夫和他的兩個同事站在一根水泥鑄的綁船柱前,便過去打招呼:「好久不見!」

    皮埃爾正跟同事們商量等一下要怎樣抓住採訪機會,卻見一個穿著燕尾服戴黑色高帽一派十八世紀英國紳士范兒的青年過來,停下對話,有些詫異的說道:「抱歉,請問你是?」

    謝利瓦爾臉上笑容一滯,他沒想到自己認得人家,人家卻把他忘了。語氣中就有了兩分譏諷,謝利瓦爾說道:「我是劍橋大學數學系的講師,前年你採訪過我的,那時候我剛剛就任。」

    皮埃爾想了想,恍然:「噢!該死,我這個記性!原來是您啊!」記起了眼前這個人是劍橋半個世紀以來最年輕的講師,小有名氣的一個人物。

    謝利瓦爾好歹找回點尊嚴,於是下巴很自然的上抬起十五度,矜持的伸出手:「是我,再次見到你很高興。」

    「我也一樣!讓-約瑟夫-舍利卡爾先生!見到您真高興!」皮埃爾熱情的搖了好幾搖:「舍利卡爾先生!那麼您來這裡,是為了?」

    謝裡瓦爾聽這傢伙把自己的名字都叫錯了,情緒再度跌下去,皮笑肉不笑的對皮埃爾強調道:「是謝利瓦爾。讓-約瑟夫-謝利瓦爾。」瞄了一眼擺在皮埃爾左手邊的一台照相機:「我啊,我是這次國際數學家大會籌備組的成員之一。」

    皮埃爾一喜,果然如謝利瓦爾希望的又添了幾分尊敬:「謝利瓦爾先生,這麼說你是來接……來接那一位先生的?真想不到,大會居然會讓你這樣一位天才的青年數學家來迎接他,可見大會多重視!我真是等不及了,兩個少年天才的碰面,會是怎樣的景象?等一下我一定要替你們多照幾張照片!」

    謝利瓦爾乾咳兩聲:「這次來迎接他,是我親自提出的。倒不是大會指派的。通常我都很喜歡提攜後輩,我會教教他在國際數學家大會上應該做的事情以及必要的禮儀。」

    皮埃爾連連稱是,環顧了一下周圍,幾米內沒有其他報社的記者。便壓低了聲音對謝利瓦爾說道:「謝利瓦爾先生,你知道,那一位小先生做出的事情有多麼驚人!現在整個數學界,不,應該說是全世界的知識界都再談論他和他的論文!如果你能夠安排我跟他做一個專訪,哪怕只有半個小時,或者15分鐘。我都會極為感謝你!」

    謝利瓦爾冷笑兩聲:「這裡這麼多記者,等一下船來了秩序不知道會亂成怎樣!安排你專訪?很難。」

    皮埃爾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心想這傢伙在討價還價,便揣摩起謝利瓦爾想要什麼交換條件。皮埃爾念頭才轉個兩圈,剛想問謝利瓦爾要法郎還是要名聲,卻聽得一聲汽笛轟鳴從海面上船來。立刻循著聲音望去,卻見一艘郵輪出現在遠方,由於距離還很遠,看著竟只有巴掌大小。

    但這個發現卻讓皮埃爾,毋寧說所有在場的記者心頭大喜——等的人終於快到了!

    郵輪進港開得較為緩慢,皮埃爾很有經驗,知道十幾分鐘內它是不可能靠到岸的。便加快速度於謝利瓦爾商量,謝利瓦爾也急了,他已經瞄見拉莫爾爵士走下了馬車。謝裡瓦爾趕忙拉著皮埃爾背過身:「我雖然在英國工作,但我始終是法國人,我也想在家鄉人面前昂首挺胸……」

    幾句話間,謝利瓦爾便與皮埃爾達成了交易,盡量給皮埃爾專訪創造便利,相對的皮埃爾也要在合適的時候發表一篇替謝利瓦爾揚名的新聞稿。謝利瓦爾很看重《費加羅報》的影響力,皮埃爾則急欲抓頭條,兩人自然一拍即合。

    另一面,引航的快艇早已先一步出發,照例港口的地勤人員前來為郵輪的到港做準備。在場亂成一團的記者們被地勤人員請到一邊,拉出隔離帶將他們與普通接船人員擋在兩邊,避免他們與下船的乘客發生擁擠。同時,三輛舷梯車也緩緩開到位置,緩緩升起,十數輛貨運馬車也都一字列隊排得整整齊齊。

    等到「九月雨」號郵輪航行到離指定位置一公里左右時,郵輪鳴響了汽笛聲,引起船上乘客和碼頭上眾多接親友的人們的陣陣歡呼。

    不一會兒,三道舷梯接到九月雨號的船舷上,陸續開始有人從頭等、普通艙、三等艙的舷梯下船。相對於三等艙和普通艙舷梯的擁擠,頭等艙的情況要好很多。饒是如此,眾記者以及謝利瓦爾也都緊盯著舷梯,時刻注意著下來的乘客,生恐將要接的人錯過。

    便是拉莫爾爵士,此刻也滿心激動。在九月雨的航行過程中,拉莫爾爵士與艾克副校長、保羅院長一直通過電報保持聯繫,知道要接的主角是一個年僅15歲的華人少年。這個讓他從倫敦專門趕過來的少年,實在是很讓拉莫爾緊張。

    儘管掌握真理不在年齡大小,但拉莫爾也不能免俗,作為一個接近50歲的中年人,拉莫爾期冀著那個華人少年能夠少年老成一些。最起碼,他不希望看到一個胎毛未褪的蹦跳著的小孩。

    拉莫爾等待了接近十分鐘,看到舷梯上下來的人越來越少,而船的甲板上的乘客也從人滿為患變得稀稀拉拉。

    還沒有看到那個華人少年!拉莫爾皺起了眉,有些擔心是否途中出了事故。卻在此時,一個扛著攝影機的華人青年出現在拉莫爾的視線範圍內。這個華人青年接近22歲,是他嗎?拉莫爾有些懷疑。

    很快華人青年後面,又出來了一個扛著攝影機的青年,也是華人,跟著下了舷梯上。他的樣子,看上去似乎與前面的差不太多。接著拉莫爾看到了保羅院長,他和保羅算是老交情,自然不會認不得保羅的樣子,拉莫爾忍不住便開口呼喊著向保羅揮手:「保羅!我在這兒!我是金!」

    保羅院長聽到了,也高興地朝他揮手。

    拉莫爾正待問保羅,旋即注意力被另一人吸引去。

    甲板上一個華人少年,正指揮著幾個水手抬著箱子。拉莫爾第一眼看到他,便覺得,是他了!這個華人少年看起來非常英俊,高大的身形和沉靜的神情讓他顯得比實際年齡稍大一兩歲,但他幫水手抬箱子、招呼朋友時的動作,卻透露出他仍是個少年人。一個氣質挺獨特的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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