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之電影王朝 作品相關 其第三十一 崛起,安娜塔西婭(三)
    22日,司徒唯等人起了個大早,用一整天的時間選擇、租賃、購買器材。幾十斤重的大塊頭攝影機、體積相對較小的便攜式攝影機、碳精燈、三腳架、油壓雲台、反光板、1000尺裝的35mm柯達膠卷16盤……僅僅是拍片用的必需品就裝了幾個大箱子。置好這些東西,和同學們一起抬到保良堂的卡車上,送往停靠在曼哈頓86號碼頭上的「九月雨」號郵輪。

    23日,司徒唯、司徒修文、程佩霖、林漢生、保羅、艾克、傑森-斯坦因(彎刀鬍子老數學家)一行七人在親友的送別下,帶著隨身行李登上了九月雨號郵輪。

    上午9點59分,汽笛轟鳴,郵輪正式啟航。船上、岸上無數人在喊著,無數只手在揮動著,軍樂隊節奏歡快但卻聽不甚分明的音樂,一時間場面喧囂如鼎沸一般。司徒唯他們幾個也在甲板上對王東來朱迪等長輩,梅雪儔李澤源等同學,還有紐約大學的凱恩斯校長,揮手致意。

    船行僅數分鐘,喧囂聲仍在耳際盤旋,岸上的人卻一點也看不見了。霧頗大,碼頭的輪廓半隱半現,一棟棟摩天大廈竟像懸浮在雲氣中,顯得尤為神秘、壯觀。照理司徒唯對這些大廈極為熟悉,畢竟「司徒唯」是在它們身邊長大,但現在,司徒唯看著卻充滿了陌生感。

    不獨陌生,觀感甚至滑向無聊。他莫名其妙開始想到:洛克菲勒中心、帝國大廈、克萊斯勒大廈,還有最悲催的雙子大廈等後世紐約的地標現在都還沒誕生——現在的紐約還沒有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世界心臟——這個城市現在還沒有發育成熟,竟然產生了幾分輕視?

    但我憑什麼輕視它呢?司徒唯自己也想不明白,思緒突然飛到萬里之外的上海灘了。現在的上海灘又是怎樣的?是否如周閏發版《上海灘》中那樣,龍盤虎踞、風流如織呢?突然有點想唱歌。

    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司徒唯嘴唇微張,忍住,把歌聲憋在嗓子裡。

    左手邊程佩霖卻在對曼哈頓讚歎不已:「不來紐約,不知美國之盛;不到曼哈頓,不知紐約之魅。這個城市太了不起了,相比起來,我們國家所謂的幾個大城市都成了要飯花子的窩,不堪目睹!」

    林漢生也點頭:「不知道我們國家何時才能有這樣的雄城!」

    艾克副校長聽到他們的討論,驕傲的笑出聲:「紐約確實偉大,不,毋寧說是人類的奇跡!兩百多年前,當時的海上馬車伕荷蘭發現了紐約,那時候它還僅僅是一片不毛之地。荷蘭人在此建起了新阿姆斯特丹,後來又被新的霸主英國奪取,改名為紐約。而現在,英國人早已被我們美國打敗,紐約在我們美國人手上繁榮、發展,我總認為,這其中有某種傳承意味!」

    「噢,艾克,不要把我們和英國比。英國就是一個怪物,稱王稱霸只會讓它顯得更加醜陋!我們美國,只要做美國就好,世界紛紛擾擾不干我們事。我們經商,做學問,就夠了。」保羅朗聲笑道。

    「忘了你是德國人了。好吧,我是愛爾蘭人。我也討厭英國,討厭他們的愚蠢和傲慢。」艾克副校長又看了看其他幾個,傑森是法國人,司徒唯他們是中國人,笑道:「好像我們在場人的母國都跟英國不太……和睦。那麼,讓英國見鬼去吧。我們還是先將各自的行李安放好,順便看看我們自己的房間,如何?」

    艾克呼來一個服務生,告訴他大家的房間號,請他引路。

    服務生是一個看起來相當英俊幹練的白人小伙子,胸牌上可以看到他的名字叫托馬斯-布朗。托馬斯眼見這一行,三個白人、四個亞裔,對這樣的組成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好奇。彬彬有禮的應了,將他們一一帶到了各自的房間。

    司徒唯的房間在郵輪前部從上往下數的第二層,上面一層是餐廳,再下面一層是娛樂區與住宿區的混合區。在托馬斯的幫助下,司徒唯打開了房門。司徒唯從錢夾子裡找出一張1美元權當小費給了托馬斯。

    托馬斯笑著謝過,說道:「先生,你可以休息到19:30分,到時候會有服務人員來叫你。我們的船長威廉姆先生將會發表起航致辭,到時還會有一個舞會。這期間,如果你感到餓了,可以到餐廳用餐。我們有最好的法國廚師,相信會讓你感到滿意。另外,如非必要,還請不要隨便走到船尾的三等艙,因為那裡的乘客有可能會讓人感到不愉快。」

    說完托馬斯點了一下頭,繼續領著其他幾個人到房間。

    司徒唯關上門,打開行李箱,把衣服等日常用品放到應安置之處。再看向床邊地板上幾個大箱子,司徒唯發現這些裝有器材的箱子都已經被郵輪方面再包裝了一次。箱子外面多了一層木殼,邊、角處還釘上了柔軟厚實的棉麻布料。應該是怕海上風浪大,這些箱子撞到人。

    司徒唯敲開了其中一個木殼的蓋子,再打開箱子蓋,裡面裝的是固定好的便攜式攝影機。司徒唯把攝影機取出來,這時敲門聲響。司徒唯道了聲「請進」,程佩霖和林漢生走了進來。司徒唯笑道:「來得正好,幫我取東西。」

    「這些洋人做事情很精細嘛!」林漢生把另一個箱子蓋打開,看著裡面說道:「本來我還擔心他們把這些器材放錯房間。」

    三人配合著把兩盤膠片分別放到兩部攝影機裡。

    「馬上就要經過自由島了,我們把大的這部攝影機搬出去,把自由女神像拍下來!」司徒唯領著林漢生他們把器材搬到甲板上。走到欄杆附近,先將油壓雲台放好,調整高度,再將攝影機安放到雲台上。

    司徒唯試了一下設備,雲台阻尼適中,轉動非常柔和,攝影機也運轉正常。只是這攝影機在司徒唯看來,實在過於古董,操作感受並不太好。接著司徒唯讓位給躍躍欲試的程佩霖,程佩霖像品嚐女人的香肌一般在攝影機上撫摸來去,口中不斷「嘖嘖」著:「好東西啊!好東西!」

    「我也來試試!」林漢生也很激動。

    程佩霖不讓,彎下腰,眼睛湊到攝影機的觀察口,一面轉動雲台。

    林漢生乾脆跑到鏡頭前兩米擋住,大笑道:「你不讓我看它,好吧,你就看我!」

    程佩霖也笑說:「遠一點,再遠一點,看我把你拍下來。」林漢生依言做了,然後不停在前面做著各種鬼臉。兩人玩了有兩三分鐘,周圍不停走過竊竊私語的白人們,兩人才收住表演。程佩霖眼睛離開觀察口,望向司徒唯:「司徒,我可以開機試試?」司徒唯調整設備時短暫開了十數秒的機,又關上了,因此程佩霖有這個請求。

    開機,意味著消耗膠片。司徒唯卻答應了,從程佩霖的操作上,司徒唯覺得他的攝影架勢還是有的。加上自由女神像已經遙遙在望,便讓程佩霖試著拍自由女神像。

    程佩霖立即開動攝影機,這個八成新的攝影機馬達的聲音相當大,程佩霖卻如聞天籟一般。整個人都彷彿粘在了攝影機的觀察口上。

    司徒唯在一邊指揮程佩霖的拍攝,鏡頭怎麼搖動,焦距怎麼調整。說了幾句之後,司徒唯確認自己沒必要說這些細節。程佩霖都懂。於是司徒唯換了種方式,直接告訴程佩霖他想要取到什麼樣的景?拍出來的自由女神像要有怎樣的效果:「女神像已經比較近了,我要一種她破霧而出的運動感,你要特別注意控制好攝影機的馬達速度……」

    幾分鐘後,拍攝告結束。程佩霖小心翼翼的關上攝影機,蓋上鏡頭蓋,一臉期待的:「我做得怎麼樣?」

    司徒唯心中沒有太多底。現在的攝影機不像後世,能夠即拍即看拍攝效果。加上攝影機本身的性能各方面影響,攝影師要具有相當的經驗才能抓住拍攝過程中的細微之處。但無論如何,程佩霖的操作沒有明顯失誤的地方,換司徒唯本人來掌鏡也不會好多少。因此司徒唯笑著認可了程佩霖的勞動。

    並說道:「等一下我們把膠片取下來,以後膠片都集中放我這裡。攝影機交給你保管。」司徒唯很明白讓攝影師熟悉機器是多麼重要。

    程佩霖拳頭一握,高叫道:「yes!」臉龐挨到攝影機,不停的蹭它,滿眼迷醉。

    林漢生也眼巴巴看過來,司徒唯便也跟他說道:「另一台便攜式的歸你使用。但你要保管好,你可以向我,或者向佩霖學具體怎麼操作。」

    林漢生當即拍胸表示:「人在機在,機亡人亡!」又斜眼瞄向程佩霖:「拜這廝為師,不用行三拜九叩禮吧?」

    程佩霖驕傲的揮了揮手:「卿家平身就是,朕……」話說不出來了,卻是林漢生撲過去使勁兒撓他的癢癢,笑得程佩霖前仰後合。

    接下來程佩霖卻是很認真的就著機器,給林漢生講起了攝影的一些基本知識。司徒唯依著護欄笑著看向這兩人,程佩霖有時沒說到真正的要點上,他便插嘴進來講解。司徒唯雖然不是專業的攝影師,在相關的知識結構上卻絕對是超前的,這就導致林漢生聽著有收穫,而程佩霖的收穫卻更大。

    三人就這樣不開機器,邊模擬拍攝,邊談話。直到服務員來通知,午飯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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