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終於停了。大地披銀裝,盡皆白茫茫。
花溪沒像往日一般在自己院子裡呆著,叫上木犀陪著去園子裡轉轉。
兩人一路慢行。
花溪專挑積雪厚的地方走,在雪上踩出深深淺淺的腳印。
聽著腳下「嘎吱嘎吱」的輕響,花溪笑出聲來,不由地想起往年在翠屏山谷裡在後院與丁香一起踩雪玩時的情景,每次劉媽媽都會在屋裡裡喊叫她們快點回去小心著涼,而今年自己身邊沒有了丁香和劉媽媽,一時心中悵然,唇角的笑意漸漸斂去。
「木犀,你可想念你的親人?」風一吹,枝椏上的積雪被吹落,秫秫忽忽,又似下雪了一般,落在了花溪的發上,隨即散了蹤跡。
走在前面的花溪突然開口,木犀愣了一下,才低聲道:「想……再想也見不著了……心裡空落落的,他們都是為了救我才……原先挨了爹爹的打,奴婢心裡還埋怨,如今想埋怨也沒處埋怨了……我對不起爹和娘。」
木犀的聲音很平靜,帶著淡淡的哀傷。
「我也想,不知為何,這幾年我越想越覺得快記不得他們長什麼模樣了……」花溪想起了前世的父母,想起了慕向晚……這些人已經離她很遙遠了,即使記憶裡模糊了相貌,可曾經恬淡溫馨的感情還在。而自己還有丁香和劉媽媽,雖然不在身邊,可她們離自己並不遠,也許過不了多久又能見著了。
「他們給你生的希望,那你更要讓自己過得好,那樣他們才會安心……」花溪回頭沖木犀一笑,伸手指著前方,「木犀,雖然見不著了,但也許他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呢?既然你我同病相憐,那日後就如今日一般,一起走好前面的路,如何?」
木犀沖怔地看著立在雪中的少女,唇角鼓勵似的笑容讓她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她明白她的意思……望了一眼雪地上那些深深淺淺的印記,抬起頭來看向前方,木犀咬著唇瓣點點頭。
花溪拉起木犀的手,輕柔一笑,「好,那木犀以後就是花溪的好姐妹了。」
那笑容好似能破冰融雪,木犀只覺得心中溫暖,眼眶微紅,「奴婢是下人,不敢,不敢……」
「現下你可以不敢,日後我定會帶著你走出去過好日子,到時就沒有什麼不敢的了!」花溪定定地望著木犀,拉著她的手拍了拍,「我不強求你,只要你記住我今日所說的話。」
木犀低頭抹了抹眼睛,抬起頭堅定道:「嗯,奴婢記下了。奴婢相信姑娘!」
聽了木犀的回答,花溪很滿意,目的達到了。
兩人在園子裡轉了一大圈,路過後角門,花溪停下來跟張婆子說了幾句,然後轉到後院折了兩枝未開花的梅花苞,才帶著木犀溜躂回了棲霞園。
大門口,紅柳捧著針線籃子正跟翠茗說話。
「怎麼杵在門口不進去,莫不是在等我啊?呵呵!」
翠茗忙迎上來,「姑娘可算回來了。今兒天冷,奴婢看您半天沒回來,出來瞧瞧。剛剛紅柳去前面針線房要絲線,見我在這等,就陪著閒聊了兩句。」
「哦!我看後院的梅花林裡不少都結了花苞,折了兩枝回來插瓶。走,都回屋吧,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兒是比昨個要冷些。」
四人一起回了屋。
紅柳徑直去房裡取了個白瓷瓶交給木犀,吩咐她去弄些水把那幾枝梅花插上。翠茗解了花溪身上披風,在廊下抖了抖,掃去外面浮雪。花溪進了屋,紅柳伺候她換了身衣裳。
「姑娘去哪裡轉了,這麼久才回來?」翠茗抱著披風進來掛在衣架上,倒了杯熱茶端給花溪,拿了花溪的手爐去換炭。
花溪啜了兩口,「繞著園子走了一大圈,賞賞雪景。」
紅柳問:「姑娘可曾路過瀾波館?」
花溪搖搖頭,「我在西邊轉轉,沒往東邊那頭去。怎麼問起這個?」
紅柳鬆了口氣,「哦,奴婢今日去針線房路過老夫人院子,看見外面守了好些人,五姑娘、六姑娘和七姑娘屋裡都有人在。奴婢從針線房出來,回去一打聽才知道,承郡王今日親自到府上來了,那會兒正在荷香院見老夫人和姑奶奶。」
原來以為我是昨日得了消息今日特地去園子裡轉悠。不對,郡王爺、瀾波館……電光火石間,花溪心裡生出個念頭,難不成是老夫人讓她回來試探的?是怕我去了瀾波館見著郡王爺?還是因為別的緣故?
花溪不動聲色,問道:「郡王爺送了什麼禮物給三哥?」
「是一套孤本古籍。」
哦?這位郡王爺似乎很會投其所好。
花溪笑道:「三哥愛讀書,還真是人盡皆知。」
紅柳繼續說:「好像是郡王爺在城中尋孤本時,店家說那書被三爺買走了,所以聽說三爺生辰,覺得愛好相投,就送了套古籍過來。而且,郡王爺這次來給侯爺、各位爺,還有老夫人、姑奶奶、三位夫人和姑娘們都帶了禮物,一個也沒落下。」
上門來訪帶禮物不奇怪。
卻聽紅柳又道:「裡面還有您的……」
花溪目光一閃,這都打聽清楚了。這郡王爺到底有何目的?難怪紅柳剛才那般問,莫非以為我與郡王爺早就相識?那我去園子裡逛……
「哦?竟然還有我的?」花溪笑道,心中暗驚,直罵那承郡王怎麼想起給自己這個無關緊要的慕家遠房親戚送東西,今日該翻翻黃歷是不是忌出行。
「這郡王爺真仔細,連我這個外人都打聽清楚了。也不知打哪聽來的?」
「這奴婢就不曉得了。」紅柳見花溪除了意外驚訝外,像是從不知道這事,心上大安,想來她一早就出去轉園子只是一時巧合。
剛才路上被王媽媽叫去問起姑娘,自己一個嘴快說姑娘去逛園子了,就瞧見媽媽的臉色不對,紅柳才反應過來,暗罵自己多嘴,累了姑娘。現下看來,姑娘是真不識得郡王爺。說不定郡王爺是從蕭家聽來的,郡王爺手底下的商舖不少,跟蕭家和威遠侯都有交情,知道有姑娘這個人也不意外。
花溪定了定神,問道:「郡王爺這會兒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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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草稿發了,回頭抓蟲,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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