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遠進來,但見一素服女子立在炕邊向自己福身行禮,打眼一瞧,原來是她。想起自那夜後已有兩個多月未見,再見之下竟覺淡淡的欣喜湧上心頭,連帶拿著書冊的手都不由地緊了緊。
「原來是花溪妹妹來了,快快請起。」
修遠轉身向劉氏行禮,劉氏抬手示意他進前。修遠走過去在炕沿邊坐下。
韻宜見花溪還站在,忙招呼她也坐下。花溪沒回炕上,在邊上的黃花梨圓靠背交椅上坐定。
劉氏問修遠這兩日沒過來都忙些什麼。
「這兩日忙著給妹妹找書,累煞我也。」慕修遠便將手裡的書冊放到了炕几上,沖韻宜挑挑眉,「你要的書我找來了。前前後後你可尋我借了三次書,都是些不常見的。這次的又是孤本,為這我可沒少跑外書房,最後繞了大半個上京城才找到,你要如何謝我?」
「啊?」韻宜驚訝出聲,看了花溪一眼。
花溪收到韻宜的目光,趕緊低下了頭,沒想到柳懋書中推崇的書會是孤本。早知如此,不該提起的。
劉氏笑問說:「宜姐要你尋什麼書?」
韻宜答道:「越束河的《山川漫記》。」
「宜姐什麼時候喜好這些遊記雜談了?讀讀無妨,莫沉溺其中。」
韻宜扯著劉氏的衣袖,笑著點頭撒嬌道:「好了,女兒省的。那三哥想要什麼謝禮?」
修遠看著垂首斂目的花溪,手指輕敲著炕幾桌面,「不急,等我想到了再告訴妹妹。」
修遠不再多說,又叮囑劉氏入秋後多注意身子。
「我身子挺好。剛剛花溪又送了些滋補的香藥。倒是遠哥你平日裡讀書用功是好的,可要注意身子,莫累壞了。」劉氏愛憐地看著兒子道。
「哦,花溪妹妹制的那定是好的。母親賞我兩丸嘗嘗。」
花溪忙抬頭說:「陰陽有別,回頭我再制些送與三哥。」
「那我先謝過妹妹了。」
修遠話音剛落,韻宜便說:「三哥,花溪制好的香藥權當是謝禮了。」
「好。」修遠點頭,睃了花溪一眼,唇角帶著一抹極淡的笑意。
花溪對上修遠揶揄的目光,低頭扯了扯嘴角,原來他知道書是誰借的,開始那要謝禮的話都是衝著自己來的。
劉氏嗔了韻宜一眼,「哪有讓別人替你送謝禮的?」
「二奶奶,前些時候四姐姐借三哥哥的書花溪也讀過,制些香藥犒勞三哥也是應該的。」
花溪再次起來朝修遠福福身。慕修遠忙道不必客氣。
不多時,外面報說二爺回來了。
劉氏忙叫擺飯,慕繼孝換了衣裳進屋,見花溪來了便問了她住得可習慣,花溪答了。五人便開始用飯。
飯畢,院中已經置好香案,擺了紅藍彩絲綁好的綠豆、赤豆、小麥等五穀浸水發芽生出的細苗,慕繼孝帶著慕修遠在院內祭拜牽牛,乞求蟾宮折桂。而室內,劉氏在几上擺了時果,領著韻宜和花溪拜了巧姐,又用彩線穿針,乞求心靈手巧。
等儀式完了,花溪告辭回了棲霞園。
韻宜拉著修遠去書房找書,內室裡慕繼孝坐在炕上與劉氏說話。
「今兒讓花溪過來,你看那孩子如何?」
「容貌好,人也懂事乖巧,可惜了沒個好出身,日後……」劉氏話語中帶著幾分惋惜。
慕繼孝點點頭,「我瞧著也是個好的。母親有意將那孩子認在我們兄弟仨其中一人的名下。」
劉氏愣了一下,「你想把花溪認在我名下?」
慕繼孝不好意思道:「四妹走得太早,我總不能放下這孩子不管。大哥要承爵,若認在大房名下,花溪那副相貌傳出去不好聽;老三家的不是個好相與的,指不定會讓那孩子跟了姨娘。你知書識禮,韻宜性子和順,孩子跟著你我也放心。這二十五個月要守孝,我留在家裡,剛好把這事定下。」
劉氏又問:「姨娘那邊怎麼說?」
慕繼孝答說:「姨娘也是這個意思。」
「既然爺和姨娘都這麼說,那我……」
「娘、爹,這事還需再議。」慕修遠打簾子進來,韻宜跟在他身後。
慕繼孝臉色微沉,「遠哥此話何意?」
慕修遠正色道:「四姑姑是大伯、三叔的嫡親妹妹。花溪認在哪房名下,還得老夫人點頭。當年的事無論起因如何,最後都是五姑姑嫁到了程家。依老夫人的性子,未必肯再讓花溪認在咱們二房的名下。」
紅柳提著燈籠走在前面。
剛剛席上吃了一杯酒,花溪的臉有些發燒,走了一陣酒勁兒散得差不多了,夜風一吹,身上涼颼颼的。花溪攏了攏披風,偶爾不小心踩在小水潭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裙角她也渾不在意。
剛到棲霞園外竹林,隱約聽見一男一女在說話。
紅柳欲上前,花溪吹熄了燈籠,拉著紅柳躲在了假山後。
「等會兒我把人騙出來,你可要見機行事,別讓我白費功夫,錯過了這回下次必再有機會了。姑娘瞧不上你,紅柳在這事上也栽過。咱們可先說好了,事成後,你怎麼謝我?」
「三奶奶那邊有錦繡,姐姐只管放心。若姐姐想……」
風過,聲音淹沒在了一陣悉索聲中。
「你說的話我可記下了,去那邊路口等著。」
「好!多謝姐姐成全。」
兩人走開,花溪和紅柳從假山內走了出來。
紅柳臉色煞白,聲音有些打顫,「姑娘,我這就去拉住她。」
花溪的酒徹底醒了,沉聲道:「不必了。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回去截住丁香讓她在香室呆著不准出來。去櫃裡取那套天青繡山竹衣裙,上襦裡有內袋的那件,順便在紅漆木盒裡挑個翠緞面錦鯉香囊放在裡面收好。然後去找春桃,說我在隴翠院吃酒弄髒了衣服,讓她趕緊給我把那套衣服送過去。至於你,就說我讓你去書房取上回從四姑娘處借來的書,讓春桃先走。她走開後,你去吩咐劉媽媽看好院子裡的人,叫上春英從後門繞到那邊找我。」
花溪的聲音異常清冷,紅柳清楚地感覺到汗水已經濕透了後背,被風一吹,冷到了骨子裡。
「你又沒做對不起我的事,不必害怕。」
紅柳一個激靈,「奴婢這就去。只是您一人過去……」
花溪望了望天空,黑漆漆的一片,低聲道:「不必擔心,在山裡那麼多年,又不是沒走過夜路。去吧!」
「是。」
紅柳快步向棲霞園去了,花溪冷笑一聲,轉身融入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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