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可以用一句話就給予我們極好的待遇,但也同T句話之間,將那些好處都收回去。用得到我們的時候對我們寬容,一旦缺了錢,眼睛一紅,他們自然又會拿我們這些沒有武力和權勢自保的商人開刀。」
諾德那張平凡的臉上,沒有了已經是習慣性堆出來的諂媚,一種倦意,便從眼角額頭的皺紋裡爬了出來:「我們這些商人真正想要的,是信用,是公平,是一個已經建立起來的穩定規則。只要能讓我們安心規規矩矩地做生意,不必去討好依附任何人,不必害怕哪一天有人眼紅伸手來奪取我們辛辛苦苦積攢下的財產,相比這樣的長遠之利,一時的得失,又有什麼值得在乎的。」
維克多微微有些吃驚。政策是他制訂的,但是他卻一點也沒有想到,商人們竟然會將這些,看得這麼重。
孔拉德低聲叮嚀了諾德幾句,諾德點點頭,向維克多又行了一禮,出帳去了。
孔拉德看向維克多,沉聲問:「有什麼想法?」
維克多沉默了一會方答:「我從沒想到過他們會這麼看重我。我好像並沒有做過什麼事。」
孔拉德沒好氣地說:「不是好像。你自己說說你做過什麼了?事情都是我在做,他們感激的卻是你。」
維克多早被他搶白得習慣了,也不害臊,只笑笑說:「你何必為了這麼件小事就趕過來?就算諾德照奧斯冬說的做了,以我的身份,就憑這種程度的證據,也是不可能被入罪的。」
「關鍵不在於這個陰謀本身,而在於這是一個信號。那些貴族們,終於按捺不住,要用這些下流手段來對付你了。如果所有人,包括王室,都異口同聲認為你有罪,再可笑的證據也一樣可以成為證據。」
「那就要看他們是否能下決心和我全面開戰了。」維克多的神情也很平靜。
這些來,他看似不務正業,逍遙胡鬧,暗中卻是從來未曾忘記悄悄布下種種制衡局面。他組傭兵,練黑騎,四處剿匪,除了報復之外,最大的目的就是練兵和示威。所謂黑騎人數雖少,但戰力無雙,天下無敵,這樣的流言,其實也是在他自己的暗中推動下傳遍全國的。
要想平靜過日。靠委曲求全。步步退讓是換不來地。這一點。他早已經明白。
「我地黑騎並不是擺設。沒有決死地勇氣。誰也沒那麼容易吃得下我。你手下直屬地商社人員。和各國地貴族們都能扯上千絲萬縷地聯繫。真將我逼急了。他們也要顧慮我會向國外借兵。」
孔拉德也就真地笑了笑:「好。既然你心中有數。這事就沒什麼了不起了。」
維克多微笑著等他說下文。如果孔拉德日夜兼程就是為了找他說這麼一件事。那只能證明這位大商人。最近真是太閒了。而且。這種事。他也看不出來有什麼不能對朋友們說地。
孔拉德伸手從斗篷裡掏出一卷薄薄地羊皮紙來。放到桌子上。慢慢展開。
光潔細膩地羊皮紙上。工筆細描。色彩柔美。卻是一幅全身肖像。
畫上,一位一身宮廷華服的少女,眉目如畫。
「這是安伽的伊絲麗公主,安伽國王最小的女兒。」
維克多莫名其妙。
孔拉德又伸手往斗蓬裡掏啊掏,又掏出一卷羊皮紙來,放在桌子上展開。還是一幅畫。
畫上的女人,雍容華貴,媚態天成。雖然梳著已婚婦人的髮式,但看起來極為年青:「這位是奧撒蘭的華沙大公妃,去年才剛剛孀居。
她只有十六歲,卻已經繼承了華沙大公的所有領地,即使是在天下第一強國奧撒蘭,也是一位實力強大的貴族。」
維克多已經是微微皺起了眉。
孔拉德視若無睹,再掏出一個羊皮捲來……
這一回,畫上是一位戎裝女子,執劍控馬,英氣逼人:「這一位是尊奉奧撒蘭皇帝的小國薩京的女王維多利亞,今年二十六歲,文武雙全,是一位了不起的女英雄。」
維克多看著被推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三幅美女圖,輕輕歎了口氣。
孔拉德白他一眼:「你別跟我唉聲歎氣的,我管著全國上下那麼多的生意,哪兒還有空到處給你找女人?這回是人家找上了我,不管你願不願意,我總得把話傳到吧。」
維克多苦笑:「她們找你?」
「安伽國王的本事大,一口氣生了十三個兒子,十五個女兒,到這個最小的女兒伊絲麗成年,他已經沒有足夠的領地可以分封了。他捨不得將掌上明珠嫁給低等貴族,可是高等貴族又並不稀罕一個沒有足夠封地嫁妝的公主。所以他就琢磨著把女兒嫁給一個肯定不會計較嫁妝的高等貴
算是外國人也沒關係。於是老頭就看上你了。」
「華沙大公妃,十三歲就被家族嫁給了六十三歲的華沙大公,十五歲成了寡婦。華沙大公沒有兒女,她的家族想要借控制她的婚姻來控制華沙大公留下來的一切。大公妃不想被家族出賣第二次,但她從華沙大公那繼承到的財富地位,就連一位國王都會眼紅。她一天不出嫁,就一天不得安寧,所以她想找一個絕不會覬覦她財富領地的丈夫,來保全她自己。」
「至於這位女王陛下,則是被前赴後繼的求婚者們煩得受不了了。她是女人,如果結婚,不但要把王權和丈夫分享,且必然要退居到國王身後,這種虧本的買賣,精明的女王陛下當然不肯做,可是薩京江山多嬌,熱情的求婚者屢敗屢戰,貴族議會,國內大臣們,也對女王長年保持單身指手劃腳。所以女王陛下想找一個遠隔千里,且對當國王沒什麼興趣的高等貴族結婚。所以人家也看上你了。她願意與你分享薩京的王冠,同時她也成為你領地名義上的女主人。但實際上,你們各幹各的事,彼此互不相擾,大家各取所需,各自自在。」
孔拉德咳了一聲:「這三方,都陸續向我手下去他們那做生意的商人們,秘密做出了足夠的示意。這種好事,我當然要緊趕慢趕地來告訴你。」他微微一笑:「現在,你想娶哪一個?」
維克多愁眉苦臉:「別開玩笑了。」
孔拉德笑笑:「你慢慢頭疼去吧,有結論就告訴我,放心,你真要不解溫柔,隔著這麼遠,人家應該也不會發兵來打你。」他揮揮手,就往外走。
維克多沮喪地坐下來,衝著三張畫像發呆。
孔拉德走到帳簾處,忽然止步。
「維克多。」
維克多望著美人畫像,若有所思,只隨意地「嗯」了一聲。
「你……沒有別的話要問我嗎。」
維克多默然半晌。
「孔拉德,這不能怪你。我知道,走到這一步,有的事,你已經不能不做了。」
孔拉德微微搖搖頭,微微歎息:「維克多,對敵人,你從不缺果斷和狠辣,但對你身邊的人,有的時候,你真的是……容讓得太過了。無論是對我,還是……」
「我並不覺得,我在忍耐什麼。」維克多輕輕反駁,神情卻微微有些黯然。
如果有一天,他的朋友讓他生出,必須要忍耐的感覺,或者,這樣的友情,就已經走到盡頭了。
只是,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維克多,你是我的朋友。我願意為你出力,甚至為你死。但是,在我心中,還有些事,是比你更重要的。而其他人,也是一樣。無論是泉音,影子,法修,還是陪了你十幾年的艾倫,看著你長大的安東尼,在他們心中,都有比你更重要的事。」
「這有什麼問題?」維克多不解地問:「你們也不是我最重要的人。」
孔拉德回頭,眼神有些奇異的看著他:「那麼,對於你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人?」
維克多脫口想答,卻發覺,自己竟然說不出一個名字。
他愣了一下,才有些傻樣地笑笑:「應該是我自己吧!」
看到孔拉德鄙視的眼神,他低下頭,望望桌上畫像上三個氣質迥異的美女,神情中有一絲的恍惚:「也許……會是我心愛的人。」
但現在,你心愛的人,在哪裡呢?
孔拉德沒有問出來。
他只是一語不發地走出了帳蓬。
一直守在外頭的諾德湊過來,等他吩咐。
孔拉德卻沒有理會諾德那帶著詢問的眼神,只是有些茫然地抬頭,看著空曠的天空。
依然可以冷靜地判斷,平靜地抉擇,他從來都是個精明的商人。只是,終是有一種悲哀,無聲地從心底瀰漫開來。
「走吧。都到了這裡,咱們一起去鎮上商社看看,聽聽他們當面報告一下最近的生意狀況,有些事,也該處理一下了。」
明明並不冷,他還是緊了緊身上的斗篷,然後大步向前。諾德和幾個隨從,無聲地跟隨在他的身後。
帳蓬裡,維克多一直默默地看著美女圖,神情最初有些苦澀,但漸漸,只剩下極淡極淡的悵然——
不好意思的分割線——
這一章斷得實在讓我有些慚愧剛好是三千出頭但感覺這一章確實只適合斷在這裡不好再改動了
我以後盡量多寫幾章三千七八的努力補償汗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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