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傑克才沒走出幾步,眼前已經是鶯鶯燕舞,憑空冒出好幾個漂亮姑娘,把他給團團圍住。
「你就是今晚的英雄,對不對?」
「就是你一個人打倒了五十多個強盜?」
「不是五十,是一百個?」
「我剛聽那個叫艾爾扎克的說,足有五百個呢?」
「是不是真的啊?」
「你是怎麼把那麼多人打倒的?」
「你的劍法怎麼這麼厲害?」
一連串的問題,已叫人無法應答,姑娘們的熱情更是嚇得傑克冷汗直流,她們牽手的牽手,扯衣的扯衣,餵酒的餵酒,送肉的送肉。
「年輕的英雄,送件東西給我做紀念吧,哪怕是一粒扣子都好。」
「最好的酒,當然要敬最出色的英雄。」
「這是我親手烤地肉。你嘗嘗味道怎麼樣?」
「傑克。請我跳舞好嗎。留給我一個美好地記憶語。拉拉扯扯不肯放。不遠處地同伴們發出陣陣哄笑。
「傑克。拒絕美女是不禮貌地行為。」
「傑克。你連強盜都不怕。還怕美女嗎?」
「傑克。快上。不許給我們丟臉!」
傑克氣得咬牙切齒。這幫人自己壯不起膽子來。卻又看不得他去爭取。居然用出這麼卑鄙地手段來。
可憐他被一堆美女圍攻。連蒂娜都遠遠躲開,笑吟吟看他出醜。不肯來援救。傑克只覺比被五百個強盜圍著還頭疼,只會拿劍的手。不敢隨便推搡,只能勉力保護著自己,不要讓美女熱情地唇印留在臉上,眼睛可憐巴巴地望向希雅,唯恐哪一個動作神情。引發希雅小姐的誤會,從而對他地人品節操產生懷疑。
誰知他這裡窘迫到極點,那邊卻已經有了一個頎長的身影站在希雅面前,沖東方微微一笑,然後極有風度地向希雅微微彎腰,優雅地伸出了手。
居然是理查。不知何時已經唱完一段歌,放下豎琴,步伐輕快地穿過眾人。做了第一個向絕世美女邀舞地勇士。
希雅臉色微紅,輕聲說:「這些舞。我不會跳……」
平民們只為表達熱情和快意的舞蹈,同貴族們更多注重優雅高貴的舞姿相差極大。要混到這麼熱火朝天,高呼酣叫的人群中跳舞。對希雅來說,還真是不小的考驗。
理查微笑:「我也不會跳,不過我應該能學得很快,而且大家跳舞只是為了快活,不是為了比試,就是跳得再差,也不會有人嘲笑地。」
希雅美目深注,看夜色火光中,一雙雙共舞的身影,有些人連最基本的技巧姿式都不講究,只是盡情地以肢體表達快樂開懷。沒有規定的舞姿,不過是隨意舒展身體,但其間快意歡喜,卻又如此清晰地感染著每一個人。這看來混雜紛亂不入流的舞會,倒是遠比王都貴族們的舞會,更加叫人心動神搖,**湧動。
她只略一猶豫,便一笑挽住了理查地手。
理查眼神微微一閃,注意到希雅並沒有等候東方的意思就做出了決定。這一路上,希雅和伊芙雖然都諸事以東方為重,但很明顯,她們並不自認是東方的從屬,在她們自己地事情上,也許會尊重東方的意見,但絕對有自己決定地權力。這麼說來,他們的關係,也未必十分緊密……
他心中飛一般地轉著念頭,神情卻猶自溫柔優雅,牽了希雅地手,以極從容瀟灑的舞步匯進人流裡。
無可否認,在跳舞唱歌這種事上,理查地天份是驚人的,即使是這樣混亂張揚的舞姿步伐,他轉眼間也能學得像模像樣,跳起來,舒緩從容,甚至牽引著希雅也在飛旋中跳出灑脫無比的舞步來。
雖說理查獨擁絕色,引得不少人暗中妒忌,也打擊得傑克臉色灰敗,但他們一個英俊,一個美麗,飛旋而舞時,再簡單肆意的步法,也能舞出高貴優雅華美燦爛。
就算是再嫉妒的人,也不能不承認,他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希雅美麗得像傳說中等待騎士的公主,也只有那英俊而豪氣的大貴族,才有姿格攬著她飄飛如夢。
不管是容貌,身份,還是舞姿,理查和希雅這一對都是無比顯眼,無比出色地,在旋舞歡歌中,很自然地,就成了舞場的中心。
一對對牽手飛舞的人,如漫天燦爛的星辰,而他們卻是群星中,最輝煌的明月。
這樣的歡快讓所有人,笑意滿懷,這樣的景致,讓大多數人賞心悅目。
沒有跳舞的姑娘們,笑著叫著,雖然沒了理查的豎琴伴奏,卻又有更多人拍起手,為歌舞的眾人打拍子。沒下場跳舞的傭兵們,不是喝著酒大笑大叫,就是跳起來耍寶,有人在旁邊翻觔斗,有人挽著袖子在角力搏鬥,有人拿了武器,舞動得呼呼作響,努力向身旁的姑娘展示自己有多麼強大能幹。
理查的護衛們大多也喝得半醉,跟著傭兵們一起大呼小叫,盡情作樂。只有盧瑟還很盡職地隱藏在某棵樹下的陰影裡,冷靜地觀察著一切。
漢斯作為團長,也有些微醉了,卻還惦記著要護衛理查的任務,所以不像別人那麼放懷暢飲,盡情跳舞。只安坐在一旁,帶笑看著,偶爾夜風大起,火把被吹得急劇顫抖,瞬間陰暗,漢斯就揮手向天空發出數個連環火球。雖說只是簡單的三級魔法,但一道道火光掠過夜空,一次次把院中天地。照得火紅明亮,如同眩麗的煙花。開在半空,倒把那歡慶熱鬧之意烘托到了極處。也引來其他人湊興地喝彩高叫。
在這一片歡快中,東方靜靜地坐在樹下,手中持杯,淺淺品酒,帶點淡淡笑意。看著含笑而舞的希雅,聽著伊芙快樂地笑聲和叫聲。
他自小在苗疆長大,自不會受中原禮教約束,這等男女混舞,盡情作樂,在他看來。原是理所當然的事,甚至還隱隱想起了,苗人聚會時類似地歡歌宴舞。一般情況下。多情的苗家男女們,在這樣的歡歌快舞之後。都會雙雙對對攜了手,在那月下花前。林中石後盡情地享受生命中的歡樂。
說起來,他少年之時。卻也沒少和美麗苗女享受這樣的歡情快意,溫柔香艷。
東方在一片熱鬧歡聲中,一個人不經意地笑笑,忽得翻掌傾杯,淡淡看滿杯美酒,無聲無息,融進大地。
耳旁卻聽得一聲呼喚:「東方**師,理查少爺不彈琴了,沒了音樂,大家興致少了許多,你就幫幫忙吧!」
東方微微挑眉,轉首望去,卻見不遠處,已經喝得醉薰薰地艾爾扎克正衝著自己這邊大力揮手呢。
這人在傭兵團一向就是個膽大包天,又咋咋呼呼的性子,這時喝多了酒,人已半醉,更沒了顧忌,對著東方就喊起來了。
偏這時,人們喝酒,唱歌,跳舞,盡歡,到處都是一片亂,居然還真沒幾個人注意到他在招惹東方。就算注意到的人,大部份也都處在半醉狀態下,也並沒當回事。畢竟在他們心中,東方也就是個性情古怪的魔法師而已,最多比漢斯強一點,也不至於讓人畏若妖魔。
可憐無時無刻不在暗中注意東方的理查被艾爾扎克的大膽嚇一跳,連踩了希雅好幾次腳,什麼人敢隨意指揮一個大魔導士當樂手,以東方那古怪地性子,揮手間要了那倒霉蛋的小命,都不算什麼稀奇事。
然而,東方竟然只是一笑,屈指凌空虛彈,身旁樹上悄然飄下一片樹葉,落在他掌心處。他把樹葉放在唇邊,在理查遙遙望來的詫異目光中,吹出一首輕快地樂曲。
理查頭一暈,再次惡狠狠踩了希雅兩三下,然後兩眼發直,詞不答意地連連道謙。完全沒顧得上,自己吃喝玩樂歌舞音律無一不精的花花公子威名一朝盡喪。天啊,東方居然真地肯吹曲子,雖然吹的不是簫,而是一片很神奇地樹葉,但他畢竟是聽從了一個本領平平粗俗傭兵爛酒鬼的要求。天啊,他費盡心血,巴心巴肝,忍痛割愛也要討好地恐怖人物,居然可以這麼好說話!
想想艾爾扎克隨口一句話的效果,再想想自己的諸般付出卻幾乎沒有回報,理查簡直要熱淚盈眶了。
伊芙和希雅卻都沒太當回事,東方能把樹葉吹出極美的音樂,這本事,她們早就知道了,她們也並不覺得東方是永遠拒人千里的冰人。尤其是希雅,看過東方縱情飲酒,長笑穿雲,深信他也許比任何人,都有真性情。
其他人或歌或舞,或醉或笑,聽到有輕快的音樂助興,都十分高興,這音樂是誰吹奏的,倒沒有幾個人特別去在意。
東方靠著大樹,隨意吹奏。簫韻多傷,不適合這種歡快的氣氛,倒是這一片小小樹葉,輕靈隨意,同這場率性的狂歡,十分相合。
一片普通的樹葉,被他吹奏出極之悅耳輕靈的樂聲,他卻只花了三分心思吹奏,悠悠心神,想的卻是無數歲月之前的時光。
年少的苗家兒郎,也曾在明月下,用最平常的樹葉,吹出最多情的曲調,送給美麗的姑娘。也曾在滿天的星光下,拉著多情苗女的手,舞出柔情與歡喜。
那時,他年少,志大,才高,那時,他的生命裡,有那麼多溫柔與豪情,快意和雄心。
多少年之後,他在另一個世界,孤獨地吹奏快樂的曲調,心中的憂傷,卻淡淡浮起。
有人在他身後大樹的陰影中走近,憂傷的聲音應合著樂聲響起來:「你一直是孤單一個人嗎?」
他不語,只是吹奏。
「這麼多年,很寂寞
他在星光火光中微笑,憂傷如歌,而樂聲卻始終是輕快的。
「你見過你的父親和母親
東方徐徐搖頭,那麼快樂的樂聲,為什麼會聽出他的憂傷和孤單。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東方慢慢放下唇邊的樹葉,平靜地再次搖頭。
他是孤兒,一個人在苗疆的秘林中掙扎長大,成為苗家最能幹的兒郎,成為苗女們最心儀的英雄,成為苗人心中的神聖,成為神教至高無上的教主,步步血淚步步艱,而今回首,往事歷歷,皆如塵煙。所謂父母,所謂至親,遙遠得,就算想起來,連不會再有一絲悲傷。
身邊的人緊緊靠著他坐下,什麼話也不說,只靜靜和他並肩看這滿眼歡歌,過了很久很久,輕輕向他伸出手:「陪我跳舞,好嗎?」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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