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特恩城的老百姓們,感覺到今天的氣氛和往日完全不同。一大早,城門就緊緊關閉,面容嚴肅,全副武裝的城衛隊,沿著每家每戶開始了搜查。而所有旅館,酒店,車馬出租店還有家住在城門內外的人,都免不了要受嚴格的盤問。
盤問的內容,無非是可曾見過一個白髮蒼蒼,身穿黑袍的古怪老人。
有好事的人,悄悄地小聲打聽,才知道索斯特侯爵府失竊了大批珠寶,而最有賺疑的盜賊就是這個老人。據說,索斯特侯爵已經下令,凡能提供那老人的線索且查實無誤的人,可以得到一百金幣的賞金,而能幫助官方捉住這個老人的,則能得到高達三千金幣的獎勵。
重賞讓無數人兩眼放光,整個坎特恩城的百姓都動員起來,人們機靈地四下打聽,到處張望,只要身邊發現一個陌生人,就會立刻提高警惕。監視探究起來。
一天之內索斯特侯爵府就收到上百條消息,有十幾個老頭被人扭送到索斯特侯爵府的大門前,然而,卻沒有一個,是索斯特侯爵大人真正的目標。
普通百姓們眼中無比高貴的索斯特侯爵大人,如今正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滿房間打轉。不斷發出憤怒的斥喝聲。
「還沒找到,一群飯桶。」
「家族養了你們這麼多騎士,這麼多衛兵,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做為家族的掌舵人,眼前的變故,讓他感到措手不及。
失蹤的不止是他的女兒,也是整個大陸最出色的美女之一。這個女兒是家族最大的政治籌碼,最好的振興機會,然而,眼看著全大陸的適婚權貴,幾乎有一半集中在他的莊園裡,他的女兒卻不見了。
他丟失了女兒,家族丟失了希望,而莊園裡還有一堆的各國權貴子弟,根本不知道怎麼才能應付。
索斯特侯爵大人大發脾氣。知趣地下人們都紛紛躲得老遠。只有家族首席騎士威恩硬著頭破陪在旁邊:「大人。真地是那個老而無用地魔法學徒帶走了小姐嗎?」
如果是某位大劍師。大魔法師。或許還有這個實力從索斯特侯爵府無聲無息帶走一個人。如果是一個英俊漂亮地少年。或許小姐也會自動地跟著一起走。可是。一個老頭。一個只是魔法學徒地老頭和一個美麗而高貴地小姐。這兩者之間怎麼扯得上關係?
「如果能確定是他。我早就發通緝令了。可現在。除了他。我們還能把目標放在誰身上。」索斯特侯爵憤怒地說:「當天在莊園地所有外客。只有他一個人離開了。只有他一個人對酒表露出過份地興趣。而現在。失蹤地。除了希雅。還有大批希雅親手釀地酒。我只能暫時把嫌疑鎖在這個人身上了。魔法學徒?都是他說地。有誰見過他使用魔法嗎?有誰能確定。他真地只有魔法學徒地水準?」
威恩沉默著。不敢接口。
索斯特侯爵憤怒地一拳打在桌上:「我派人探過恩科萊子爵地口風了。他也說不清這個人地來歷。只知道那人自稱東方。在他們一行人遇上強盜時幫助過他們。以後就和他們結伴同行。」
威恩思考著說:「也許從一開始子爵遇上強盜。就是這個人地設計佈置也說不定。藉機和子爵套上交情。名正言順地進入我們地莊園……」
索斯特侯爵點頭:「是啊,不知道這個人把希雅捉走,到底有什麼陰謀。」
要讓這些滿心算計的人相信,人家完全是因為喜歡喝酒,所以誘拐得他那個喜歡釀酒的女兒自願離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只好一廂情願地扮演著被迫害狂,瘋狂地思考著,整件事後面,是一樁怎樣針對他家族的陰謀詭計。
威恩看著索斯特侯爵大人皺眉苦思,忍不住出口提醒:「大人,如果那人是早有佈置,帶走小姐後,肯定會連夜遠走高飛,城裡再怎麼搜,用處都不大。」
索斯特侯爵點了點頭:「那就出城去找,沿著各條路一直搜查追拿下去,出動我們所有的人手,帶上我的親筆信,請沿途的治安官幫忙加派人手,對外只能稱侯爵府丟失了珠寶,那是個賺疑人,不許多嘴。還有,不能正式發通緝令。恩科萊子爵的面子要顧一下,而且,事情鬧大了,不容易瞞下來。」
威恩點了點頭,遲疑著又說:「要不要向莊園裡的貴客們請求幫助,他們的勢力加起來,幾乎可以影響整個大陸……」
「這種醜聞當然是能瞞多久就瞞多久,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說明真相。」索斯特侯爵咬牙說。
「可小姐一直不露面……」
「就告訴他們希雅得了急病,需要閉門休養,誰也不能見,就算他們生氣,我好聲好氣地賠禮,看在希雅份上,他們也不好真和我鬧。」
「萬一他們想要看望小姐……」
「希雅是真正的貴族,一個有身份的女人。」索斯特侯爵冷笑「是那些不相熟的男人,說探望就可以探望的嗎?要拒絕的理由總是有的。」
威恩也知道這種法子只能拖得一時,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找回小姐,家族的醜聞一定會鬧得人盡皆知,所以也不敢多耽誤,鄭重地對索斯特侯爵行了一禮,就飛快地出去傳令了。
以坎特恩城為中心,士兵們向四面八方搜索查問而去。
在一處小小村鎮裡,一個中年旅館老闆聽了衛兵們的詢問,忽得皺起眉頭,露出深思的表情。
「怎麼,你見過這個人?」負責查問的士兵,很是敏銳。
「沒有,沒有……」老闆連連搖手「不過,有個臨時來幫忙的女工倒是到處在找人,根據她的描述,她要找的人,和你們要抓的人,好像是一樣的打扮。」
幾個衛兵臉上都露出興奮的表情:「那女人現在在哪?」
「在後頭洗碗……」
話音未落,幾個衛兵就直衝進旅店去了。沒多久,一個一身破舊衣服,臉上還滿是油膩汗漬的少女被架著雙手,粗暴地拖了出來。
少女極懼恐地大喊:「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問問你的小偷同黨吧?」衛兵們大笑著,用粗硬的繩索把掙扎中的少女牢牢捆住,當著滿街行人的面,一路牽走了。
少女驚恐而無助的聲音,一路響起:「你們是什麼人?」
「我沒有幹壞事。」
「我什麼也沒有做。」
「救救我,救救我。」
然而,路人們漠然地指指點點,沒有任何人有挺身而出的意思。
這只是一個卑微的小小村女,不知從哪裡流浪而來,一身破舊,滿身灰塵,疲憊不堪,雙腳都起泡流血了。
她到處打聽一個白髮黑袍的老人,然面,人們都只是冷漠而厭棄地遠遠避開。
她付出辛苦的勞力,給所有需要人手的老闆打工,掙最低最少最苛刻的工錢,據說,她要攢錢去找一位爺爺。
現在,士兵們大大方方抓走了她,原來,她的爺爺是個小偷,是個賊,居然膽大包天到偷了索斯特侯爵大人的珠寶,這個不起眼的小小村女,還會有什麼好下場呢?又值得誰會對她的遭遇,有一絲牽掛,半點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