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閒 第二卷強強相遇 第八十四章釵頭鳳?歡情薄
    第八十四章釵頭鳳?歡情薄

    今日正是十五,與那李虎約定在魚洛碼頭取貨的日子。

    早晨,顧連州一離開,白蘇便扮上男裝出門。

    媯芷受重傷須得修養,香蓉和二丫留在清園照顧她,白蘇只帶上了十三一人。

    馬車到景春樓門口停下,白蘇令少師府的馬車先回府,晚間再來景春樓接她。

    白蘇知道顧連州安排了暗衛保護她,此舉只是為了掩少師府眾人的耳目,卻沒有想過瞞著顧連州。

    而且,藉著他的暗衛保護,又不用動用自己的家的劍客,佔便宜的事,白蘇最喜歡干了。

    景春樓門口貼了一個「招賢帖」,白蘇湊近去看,那帖子洋洋灑灑一大篇,幾乎全是廢話,直到最後才看明白,原來是招攏棋藝高超之人,專門破珍瓏棋局。

    白蘇汗顏,實際上她的棋藝實在是臭的很,不過是對小說中的「珍瓏棋局」很感興趣,為了研究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才翻看了許多棋譜,加之她記憶力極好,無意間記下這棋局。

    這次故弄玄虛,本來是為了讓花境一鳴驚人,看眼下這情形,恐怕是驚的厲害了。

    「公子,可有興趣解局?」小廝見白蘇盯著榜文看來許久,還以為他對這棋局十分感興趣,便湊上來問。

    白蘇道,「在下棋藝不精,不過是來湊湊熱鬧。」

    小廝依舊笑容可掬,喜歡裝的高人他可見多了,萬一得罪哪個就妙了,畢恭畢敬的領白蘇到廳前,「公子,此處題目請擇一而答。」

    白蘇沒有選擇那些風雅的類目,卻是抽了「政議」。

    小廝接過簽子卻並未忙著打開,笑盈盈的道,「公子,您抽的這類題近來冷的很呢,不如換答花草或棋藝?出了許多新題呢。」

    一個小廝才如此大膽的建議客人換簽,恐怕是得到主人的命令,看來繁行時找花境之主心切呢。

    「鄙人不才,其他幾項除了『詩』或能答上一二,其他的可說是一竅不通啊」白蘇說的萬分懇切。

    小廝見他也不像作假,態度便明顯比方才冷淡了兩分,拿起那個簽字,念起了題目。

    此題是關於刑法改革的問題,白蘇曾在顧連州所著的《雍刑疏議》上看過,便綜合了一下,在標著「政議」的板子上寫下答案。

    退了回來,白蘇瞥一眼那「花」板上的答題,曾經的狗刨字體,再看如今形神具備的字,唇角微微一勾,大筆一丟,帶著十三大搖大擺的進了樓內。

    小廝皺著眉頭,偷偷朝白蘇翻白眼,板子上的答案是借鑒《雍刑疏議》,連州公子這本書在雍國但凡讀過書的人都看過,連他都寫出幾句,明明答題答的很一般,好像還很自滿的模樣,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白蘇自是不知小廝在腹誹她什麼,一進門便看見正對大門的巨大棋盤,許多士子抱臂對著它凝眉思索,或有三五一堆討論解法。

    「唉」一名三十餘歲的士子無奈的搖搖頭。

    「奈何太息?」旁邊一名白衣士子問道。

    那人道,「這珍瓏棋局在下廢寢忘食的想了大半個月,卻無絲毫頭緒,只要一動,便是個死字,如今放棄也是無奈啊只等有高人來解惑了。」

    此話一出,頓時贏得一群人的附和。

    一個穿著儒袍的大漢粗聲粗氣的道,「我看八成是那花境之主故弄玄虛,根本沒有解」

    眾人鄙夷的看著他。

    這大漢明明是個武夫,卻偏要穿個儒袍,畫虎不成反類犬,也難怪別人要笑他了。

    白蘇面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樓梯口小廝迎了上來。

    「茶座。」白蘇道。

    小廝在前面領路,把她帶到了二樓一個靠近圍欄的地方,從這裡能清楚的看見樓下的棋盤,是個不錯的地方,可是白蘇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便道,「坐窗戶邊吧,在下棋藝不精,怕會白白佔了這麼個好位子。」

    小廝笑道,「公子說笑了,既然公子喜歡幽靜,便坐那兒吧。」

    真是會說話啊,白蘇心歎道,本來是棋藝不精,被他這麼一說,倒像是品味獨特高雅之人。

    跟著小廝到了一處角落,因此處太過幽靜,這附近的幾個位子都沒有人,白蘇卻很滿意。

    「這後面就是景春樓的花捨,對面花境送來的盆景也擺在裡面,公子在此處一眼便能看見。」小廝熱絡的介紹道。

    白蘇示意十三,十三從袖袋中拿出幾十錢賞給了他。

    幾十錢已經算是不少的賞賜了,平素收賞不過是幾錢而已啊,小廝收了錢,笑呵呵的道,「公子,我們樓中有茶藝極佳的侍婢,可要喚一個過來煮茶?」

    「無需。」十三道。

    小廝見十三面色不善,也不敢再說些什麼,立刻令人將茶葉、水和爐子一併送了過來,「請慢用。」

    「十三,你嚇著人家了。」白蘇笑道。

    十三低頭不語,心中難受。

    白蘇從前並不是一個愛笑的人,即便笑,也只是微笑,自從出了那事情之後,她反而常常大笑出聲,這情形實在令人擔憂啊

    白蘇扁扁嘴,十三也不理人,她無趣的朝花捨中看去,說是「捨」,其實是一個很大的園子,園中有幾處可容幾十人的亭子,那大小與一般屋舍差不多,只是四面沒有牆,掛青紗帳。

    幾盆盆景都擺在了靠近景春樓的花捨入口處,人群大多都聚集在這裡,由於近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珍瓏棋局上,所以園中的人並不多,尤其是園子深處。

    繁花掩映,湖畔有七個小亭子圍繞岸邊而建,形狀類似北斗七星,白蘇學習園林工程的時候略懂一些風水佈局,一見如此,便知道那是經過高人佈局,便仔細觀察起來。

    十三煮好茶水,放在一盅在白蘇面前,「小姐喝茶,奴婢現在便去喚啞叔吧?」

    「嗯。」白蘇目不轉睛的看著亭子。

    十三穿上木屐,踏踏踏的下樓去了,白蘇笑容漸漸斂去,彷彿自言自語,「你們去一個保護她。」

    附近並無人,卻有個聲音低低應了聲,「是。」

    白蘇抿了口茶水,味道很好,不辜負她親自調教,她卻只飲了一口便放下杯子。

    再轉頭朝亭子那裡看去的時候,居然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她一口茶水險些噴了出來。

    是珍女和陸揚

    他們在北斗星勺柄尾端那個亭子中相擁,那處被緊緊圍攏在枝葉繁茂中,若不是站在高處,根本看不見。

    兩人久別重逢,忘情的相擁親吻,白蘇能清楚的看見,珍女的衣服被扯開,白嫩的乳/房猶如兩隻顫巍巍的小白兔,陸揚俯下頭,含住乳/首……

    光啷一聲,白蘇扔下杯子,怒氣沖沖的站了起來。

    雍國風氣開放,在野外交/媾也不是什麼稀奇事,萬一珍女和陸揚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以白蘇對顧風華的瞭解,他必然能讓這二人死無全屍。

    顧風華雖然風流成性,彷彿什麼也不在意,可是,他骨子裡的高貴是不容任何人挑戰的

    白蘇剛穿上一隻鞋子,忽然又頓住腳,他們如何,又關她何事……

    「自身難保,卻還想做善事呢」白蘇自嘲著坐回蓆子上,盯著灑落在桌子上的茶水,蜿蜒流淌,一滴滴,滴落在腳前。

    「公子,可需收拾一下?」小廝站在五步遠的地方垂首問道。

    「嗯。」白蘇淡淡應聲。

    小廝招來一個侍婢,手腳利落的將几上的茶水擦乾淨,正欲問還有何需要,白蘇騰的站了起來,飛快的穿上鞋子,朝樓下奔去。

    白蘇幾乎是跑幾步歇一歇,這樣的速度不行啊,白蘇道,「去七星亭,打散那對野鴛鴦留下那女子,把男人趕走。」

    雖然沒看見人影,白蘇也能感覺到那個暗衛頓了一下,隨即閃開。

    顧風華後院的姬妾比少師府多了幾倍不止,而且顧風華生性風流,並不像顧連州這般禁/欲,她們之間的爭風吃醋恐怕更加恐怖,白蘇深入園中,擇一個紗幔垂帳的大亭子,將靠著路的那一側紗帳放下。

    方才白蘇俯視花園的時候,便發現整個園子中的曲徑雖然四通八達,但是想要出園子,此處是必經之路。

    暗衛的動作很快,不過一會兒,便看見陸揚狼狽倉惶的身影,白蘇鄙夷的輕笑,他果然又丟下的珍女。

    待他跑近,白蘇張口緩緩念道,「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舒緩愁怨的聲音如風,從亭內吹散。

    陸揚的腳步一頓,朝亭中看過來。

    這半闕詞中,是女子絮語自己別後的相思,哀歎世間的冷情。

    陸揚呆怔的看著亭子中朦朧的身影,只聽那聲音愈發哀戚,「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這卻是哭訴女子哭訴自己幽思成疾,終日鬱鬱,又害怕被人發覺,只好強顏歡笑。

    陸揚一下子便想到了珍女,她處境堪憂,他卻還引她外出**,這若是被人發覺了,他依靠著大兄的地位或許還能保得一命,但珍女不僅必死無疑,死後還要背上一個蕩/婦的名聲……

    亭中女子哽咽,哀戚的喃喃道,「君當年薄倖,既已棄我而去,如何又反覆,妾今已為他人婦,卻也不願負君,步步維艱,兩難啊」

    彷彿是抽泣一聲,她又道,「為今……有死而已……」

    聲音低低絮語,彷彿是自言自語,陸揚聽的渾身僵住,她說:你當年棄我而去便罷了,如今怎麼又返回來找我,你不知道,我還是愛你的啊我如何能負你?如今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即便艱難,我也不會負你,為今之計,只有自絕性命了……

    陸揚失魂落魄的站在曲徑上。

    白蘇隔著帳幔盯著他,冷笑。這陸揚雖然沒有擔當,卻總算有良知。

    陸揚神情呆怔,他那日帶著人馬返回時,只看見地馬車殘骸,當時便是心如死灰,回程數日每每借酒澆愁,偶然聽說珍女的情況,他便買通顧風華府中侍婢,約珍女出府相見。

    先前只想到自己思念成災,卻從未考慮過她的處境,今日亭中女子一詩,猶如當頭棒喝,把他砸醒了。

    看著陸揚遊魂一般背影,白蘇緩步走出亭子。

    另一邊的小徑上幾個儒士步履匆匆的跑過來,看見白蘇,急忙問道,「兀那小兒,可曾看見有一女子在此吟詩?」

    白蘇壓著嗓子道,「無,我也聽見了,正在找呢。」

    那幾個儒士尋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人,這才連連惋惜道,「那詩格式不不規整,卻極有韻律,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啊」

    白蘇微微一笑,佳作,到哪裡都是佳作啊,即便「詞」這種格式還未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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