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萌和康威正式分居了。
沒有人來追問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康家有康威去自圓其說,而顧家,則有顧萌萌的一番說辭。總之,暫時沒有離婚的兩人同時離開了華庭,她住在報社的單身宿舍,而他則在軍區的宿舍長住。
她不肯見他。
只說,離婚的事想好了通知她,她只等他兩個月的時間,時間一到,她會走法律程序。
康威這次沒有為自己爭辯,但他也沒有答應離婚。
不到最後一刻,他怎麼能輕易地放棄?
對於那晚的噩夢,他在電話裡道歉,可誰知剛開了個頭,就被她絕然的一把掛斷了。
她不肯聽。也就代表著不肯原諒。
他苦笑,禽獸行為向來被他所深惡痛覺,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來,傷害的對象竟還是他發誓要盡心呵護的愛人……
他是該死的。
如果有地獄可以下,他恐怕早已經去往贖罪的地方了。
恩雅和賀洋作為他們的好友,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問萌萌,萌萌不肯說,問康威,康威保持沉默。恩雅為此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著,整天的心思都花在如何讓他們合好上面。
賀洋給出了主意。
分別約兩人來家吃飯,事前不說對方要來,只說單獨請,等見了面,再說。
誰知,到了時間。顧萌萌拿著禮品上門,康威卻給賀洋打電話說,臨時有事,不能來了。
賀洋躲進臥室,著急的勸說:「那邊重要你難道不知道?不能推了嗎?」
康威聽了後,默了半響。最後,他說事情很重要,推不掉,改下次吧。
他的態度,讓這邊盡心盡力為他們和好做努力的賀洋也怒了。
心想,好哇,你個康少校,恐怕不是有事有新歡了吧!
這樣子彆扭難受著,為什麼還拖著萌萌,不肯給人家一個痛快!
他心情不好,頭一次摔了電話。
面色不豫的走出來,對著客廳裡聊天的兩人說:「恩雅,我們開飯吧。」
恩雅看他的臉色知道不好,又不便明說,於是打著哈哈把賀洋叫到了廚房。一問之下,才知道康威居然不來,她氣得頭嗡嗡直響,戳著賀洋的胸口,直埋怨男人啊,沒有一個好東西!
剃頭挑子一頭熱的宴席也沒能延續很久。
顧萌萌吃罷飯後,推說很累要回去休息先走了。
恩雅要賀洋開車送,顧萌萌拒絕了。她說,離報社也不遠,想散散步。恩雅無奈只能擔憂的看著她獨自走了。
進門她就給康威掛電話。
可打了無數遍,
卻都被告知已關機。
我擦!我擦你個康威!
恩雅錘著沙發扶手,面容那個扭曲啊……嚇得賀洋趕緊端來了營養液,看著她灌下去才稍稍心安一些。
報社的員工宿舍,一如既往的陳舊。
但貴在鬧中取靜,綠化很好,到了晚上空氣異常的新鮮。
春日的夜晚,暖風輕輕吹著,透著花園裡隱隱的月季花香,氣氛安寧舒適。
她踏著夜色獨自走回來,在宿舍樓前小花園裡,望著遠處灰綠色的大樓坐了會。自從搬回宿舍後,她的作息恢復了正常,雖然偶爾會感覺不適應,但她還是用最快的時間調適到了比較平和的狀態。
那件事。
過了這麼久,她已經不去刻意的想起了。
她覺得現在平靜的生活很舒服,沒有糾葛,沒有折磨,更沒有彼此之間無休止的傷害。而且,她不認為在經過了那麼深重的痛苦之後,他們還能回到最初。
兩個月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她仍舊是以矛盾的心情看待自己定下的時間的限制。
盼著它早點到來後解脫的快感,又盼著它永遠都不要到來,保持著這層若隱若現的關係,繼續曖昧下去。午夜夢迴,她更多的會夢到他們之間快樂的日子,那些下雪的浪漫,伊木河攜手相擁的深情。宛如刻入心底的烙印,怎麼都揮之不去的深痕……
兩個月來。
從她搬入宿舍的第一天起。
就開始每天看到他放在門邊的早餐,用家裡的保溫飯盒盛著,濃濃的湯和香噴噴的包子。有時候是煲好的雞湯,和吳嬸煲出來不太一樣的口感,但是同樣鮮美。
初始的時候,她不肯吃。還放在原處,但晚上回宿舍時,已經看不到了。
第二天,門口還會放著不重樣的早餐。她依然不吃。
第三天,第四天……等到兩周過去,她禁不住心底軟掉的那根弦,吃了第一頓他煮的早餐後,才發現,他的手藝何時竟精進如斯……
晚上回來,她發現他來過了,在她上班的時候。他進來取走了飯盒,並且把屋子幫她整理過了。工作桌上被她反扣起來的和他的合影相框,被他擦拭的一塵不染,端端正正的擺在桌上,讓她不看到都不行。
記得當時自己真正的笑了一下。
沒有白天的敷衍,是發自內心的笑。
笑他的孩子氣,又笑他的執拗和自己那般的相像……笑完之後,她捂著唇又覺得心痛,為什麼,他們竟走到如今的地步……
默默的扣倒相框,不想他存有任何的希望。
可第二天,他還會把它擦乾淨立起來。
時間久了,她也就懶得和他打別了。
他們就這樣不見面的相處著。每一天都有交集,但都被兩人刻意的錯過。他充當著童話裡的田螺姑娘,執著的堅持,等待著她的垂憐和感動。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只是被傷的太深了,她需要時間來養護傷口,等待它的痊癒……
兩個月,是她給婚姻定下的期限。
放棄還是繼續。
如今的她,兩難之中,艱難的獨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