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青和顧萌萌見面的地點居然選在了北京的一家著名餐廳——聞香人。
聞香人是餐飲業的異類。不是因為它經營的菜系有多麼的與眾不同，也不是它的內外環境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說它是異類主要還是因為聞香人的經理。
一個土生土長在大山裡的少數民族男子，從普通的股票經紀轉型到京城競爭堪稱白熱化的餐飲業，經營過各種菜系最後才定格成雲南的滇菜，實屬餐飲業的異類。
顧萌萌從未聽說過蘇長青和這家店有關係，可他卻偏偏選了位於西城鬧市區這個扎眼的所在見面。
低調卻凸顯尊貴的黑車從夜色裡的道路上消逝，顧萌萌被迎候在門口的侍應生引領著走了進去。
「這邊，顧小姐。」
她被引領進走廊深處一個清雅的小包。
裡面的情景令顧萌萌微微一怔。蘇長青和一個年逾六旬的海軍首長坐在一處，正在談笑風聲。她粗略的掃了一眼，看到了首長肩上的上將軍銜，以及和蘇長青說話時仍然稍顯嚴肅刻板的面容。
「蘇叔叔。」她禮貌的叫了一聲。
蘇長青和那個上將一起把目光轉向了顧萌萌，一個顯得和藹慈祥，一個則顯得犀利尖銳。
顧萌萌有點納悶的望著那個首長模樣的人，微微點了下頭說：「您好，伯伯。」
蘇長青呵呵一笑，從座位上起來給他們介紹。
「萌萌，來！這個伯伯是今天請客的東家。是首長的老戰友，也是蘇叔叔的老上級，姜海英姜伯伯。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總司令員。」
「姜伯伯好。」
「好啊。你就是萌萌吧，顧老頭的心頭寶。我是有心得見卻總是沒機會啊。」姜海英朝著顧萌萌多看了兩眼，像是開玩笑，可他過於厲害的眼神讓顧萌萌覺察到一絲絲不安。
「您不是療養了好幾年嗎？自然是錯過了很多事。」蘇長青對姜海英態度恭敬，儼然一副下級對待上級的態度。
姜海英抿唇一笑，露出深深的法令紋線。
他狀似無意的看了看顧萌萌，似笑非笑的說：「是啊，不僅錯過了小筠調回北京的最佳時機，也錯過了康家小兒子的婚禮啊。萌萌，就是康家的小兒媳婦吧？」
顧萌萌一怔，蘇長青則摸了摸下頜適時的笑了起來。
「可不，他們十一剛結的婚，小兩口甜蜜著呢。首長也終於放下了心事，身體也覺得輕鬆了。」
姜海英把手中的茶杯轉了個圈，表情淡淡的睨了眼蘇長青，說：「什麼好事都被你們老顧家佔全了，顧老頭也該知足了吧。」
蘇長青微微點頭，但笑不語。
顧萌萌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點奇怪，但出於自己的立場，又不好問什麼。她隱約覺察到姜海英對自己有敵意，聽他說話的意思，他和康家和康威都是認識的，那個被他念出來的小筠，難道就是秦筠？
這個猜想，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得到了證實。
秦筠稍後也匆忙趕到了聞香人來赴宴。
她進門蒙著頭就喊：「二伯，醫院有急診，耽擱了一會，不好意思啊。」
適應了包間裡蒙昧的光線，秦筠看到了坐在裡面的顧萌萌和蘇長青，她握緊手中的包帶，有幾秒鐘的怔忡。
「顧小姐……」
姜海英看著秦筠的目光裡露出了難得的慈愛和寵溺，他起身指著秦筠對蘇長青和顧萌萌介紹說：「蘇秘書，這就是我常常向你提起的侄女，姜筠。小筠，這是我原來的老部下，蘇長青。」
「小筠，你好啊。」蘇長青禮貌的和晚到的秦筠打招呼。
「蘇叔叔好。」秦筠理了理散亂的鬢髮，落座於顧萌萌的身邊。
顧萌萌笑著同她招呼：「秦小姐，真巧。」
秦筠默默的點點頭，說：「真巧。」
瞭解內情的蘇長青和姜海英二人互相望了望對方，沒再多言語，宴席的主家姜海英按了呼叫器上菜。
不一會工夫。滇菜的精華俱在桌上爭奇鬥艷了。
芫爆松茸菌，傣味香茅草烤魚，原汁原味的傣味菠蘿飯，怒江金沙大蝦，高黎貢山燴雙寶，大理夾沙乳扇，滇味涼米線，雲南春卷，天麻汽鍋雞等等等……
琳琅滿目，飯菜香氣裊裊升騰，誘人食慾。
「來來……開動，開動！」做東的姜海英招呼大家開吃。
「小筠，來，這是你喜歡的大蝦，來嘗嘗聞香人的味道和你們雲南的一樣不？」秦筠是雲南人，她和康威分手後第一個想要選擇的地方也在雲南。姜海英是她爺爺堂兄長的孩子，當年受了姜老的多方照拂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成就，他不是個忘本的人，對姜家僅剩下的孩子薑筠從小就很關心呵護，後來儘管知道了她不是親的，也當做了他報恩的對象，對姜筠是有求必應。
顧萌萌低頭專心吃飯，她不是很喜歡滇菜，但還是識大體的細嚼慢咽，不多插話。
席到半中央。
姜海英終於言歸正傳，似笑非笑的問蘇長青：「小蘇，我聽說530已經完成好幾個漂亮的任務了？」
秦筠和顧萌萌聽到那個敏感的字眼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看著慢條斯理文雅持重進餐的蘇長青。
「噢，是吧。籌備組已經解散了，我也不太清楚他們具體的動態。」
言罷，他似有深意的看了看顧萌萌和秦筠，又回答姜海英說：「這事是中央的絕密，我們還是不要在飯桌上說了吧。說多了，對兩個孩子也不好。」
姜海英隨聲附和了兩聲低沉的笑。「說的是，說的是。這種機密，我們還是要背著孩子們一點。」
顧萌萌細心地看到了秦筠面上的不自然，隱約還帶著一絲緊張。
她感覺有點怪，秦筠今天看起來心事重重，眼光一直似有還無的環在蘇叔叔和她二伯的身上。她的緊張對應著自己的閒適，反而整的她像個主家了。
顧萌萌心想。莫非，她今天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