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便於採訪,顧萌萌住進了三軍女子方陣的營區。
第四軍醫大學白求恩軍醫學院學員為主體組建的三軍女兵方陣,共有隊員378人,是世界近代閱兵史上陣容最龐大的徒步方陣。方陣的女兵來自天南海北,正是芳華正艷的好年華,她們卻為了閱兵,放棄了舒適的生活,捨棄了嬌嫩的肌膚,從5月份開始就在河北進行了殘酷的集訓淘汰,最終從500多名候選中選中了400多名來到了閱兵村,成為閱兵式上驕傲的一員。
顧萌萌和管理女兵方陣的領導見了面,他把她交給了負責女兵生活的女軍官。因為有沖洗照片的需要,所以這位姓郝的潑辣女上尉硬是給她擠了一間10平米左右臨時隔出來的單間。
「謝謝你……真是太感謝了。」顧萌萌放下相機,和郝上尉握手道謝。部隊上的軍人對軍報的記者都是懷著敬意的,可能是因為口碑的緣故,所以顧萌萌也沾到了老一輩的光。
「客氣什麼,你不也是為了閱兵嘛!我叫郝蕾,今年28歲,可以當你姐姐了吧。」郝蕾笑著說。
「嗯,是姐姐呢!我明年才滿28歲。」
「結婚了嗎?」臉曬得褪了皮的郝蕾向顧萌萌眨了眨眼睛。
她剛想順口說沒,腦中就浮現出了一個挺拔俊偉的身影。
「結了。」顧萌萌有點不好意思。
郝蕾熱心腸的倒了杯溫水給她,放茶杯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相機,上面的照片瞬間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郝蕾指著照片說:「顧記者,你真有眼光,一來就拍到了受訓方陣裡最受異性矚目的帥哥。」
顧萌萌默。
不怪她,是他自己撞進來的。
郝蕾拿起相機離近又看了看,回頭笑說:「你是不知道啊,凡是閱兵村裡的女性同胞,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就沒有不知道他的。我昨天去生活服務中心給病號加餐,還聽見那裡上了年紀的大嫂說特種兵方隊的康少校看著有眼緣,合她們的心意呢。」
「他……真有那麼好?」顧萌萌都不敢搭腔了。
郝蕾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看她,然後右手一劃拉,指著女兵方陣龐大的軍營面積說:「看到了嗎?我敢跟你說,至少這裡歸我管的女兵們,半夜臥談的時候都肖想過他。」
顧萌萌一口水含在嘴裡差點被噴。
她紅著臉,咳嗽了兩聲嚥下了水,「郝上尉,你真是明察秋毫。連女兵們臥談都被你聽到了。」
「嘿……不怕你笑話。我還沒結婚呢,來之前我就想著能不能碰上個英俊的軍官來讓我愛愛,沒想到,還真讓我遇上了。」
「他……恐怕年紀也不小了吧,我看掛著少校銜呢,是不是已經結婚了?」她試探性的提醒了句。
「不可能!」郝蕾騰地一下就從床上站起來了。
「告訴你啊,我偷偷去查過的,他的報名審批表上寫的是未婚!」
未婚?!
顧萌萌這下連提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心底彷彿有貓爪子撓過,恨恨的癢癢的,卻怎麼也抓不著。
簡單整理了一下東西,女兵們就集訓完畢回來休息準備晚飯了。外間住著六名女兵,顧萌萌的出現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女兵們擦著被曬爆皮的臉上的汗水,友好的衝她打招呼。
「你好,聽郝軍官說你是軍報的記者?」有個外向的女兵笑意盈盈的問她。
顧萌萌莞爾點頭,說:「我是來這裡採訪的軍報記者顧萌萌,你們以後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喊我姐姐。」
「萌萌姐,軍報社好嗎?你是不是見過很多名人和大官?」還在上軍醫院的女兵對她的職業充滿了嚮往和好奇。
顧萌萌笑了。「當然了,我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
她幫著那姑娘脫下被汗水浸濕成鹽白色的軍裝,看著她紅著臉遮擋著背上被灼爛的暴曬後的紅痕和肩上的傷口,不禁愣了一下。
來之前,她也瞭解了一下訓練的嚴苛和艱苦,卻沒有想到自己真正看到感受到的時候,還是會替她們感到心疼和不忍。這些在家裡被哄著寵著的80,90後,在這裡得到了一生最光榮,最難忘的歷練。
她們的床鋪非常的整潔,豆腐塊,綠軍單,硬硬的枕頭。完全和地方家裡的閨房不一樣。
訓練中發給她們的化妝品被整齊的排列在各自的內務櫃子裡,換好了衣服後,她們匆忙洗了把臉,才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給自己曬得破皮的臉上實施補救。她們統一都留著側不過耳,後不到肩,前不遮眉的利落短髮,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群男孩子,可是嬉笑之間卻洋溢著青春向上的蓬勃朝氣。
颯爽英姿五尺槍,
曙光初照練兵場,
中華兒女多奇志,
不愛紅裝愛武裝。
毛主席的詩詞中,其政治含義就是全民皆兵,保衛祖國;從藝術上講,是通過對女民兵的讚美來抒發一種無產階級的豪情,所以,四句簡單的詩詞卻感染了中國幾代人。現在尤其可以襯托出女兵們的豪情萬丈,欲與男子試比高的心態。
稍微拾掇了一下,她們拉著顧萌萌一起去食堂。
路上經過小女兵們細緻的介紹,顧萌萌才知道三軍女兵方隊和女民兵方隊在閱兵村內有單獨的生活和訓練區,這一區域是用鐵絲網圍起來的。因為閱兵村中女同志數量稀少,所以她們居住和訓練的地方也被戲稱為「熊貓村」。
在食堂的大門口,顧萌萌看到了一些不像是閱兵方陣的女軍官走了過來。她們大概7,8個人的樣子,雖然穿著軍裝,但是很多卻是長卷髮,其中有個頭髮微卷的美麗女軍人進門時正好和顧萌萌碰到了一起,兩人擦碰了一下迅速的分開。
「對不起,碰到你了。」美麗的女軍人像是剛洗完澡,身上有沐浴露的香氣,一雙眼睛還透著濛濛的水汽。
顧萌萌看著她有片刻的怔忡。
幾秒鐘後,她確定她見過這個女軍人。
在康威臥室的《傅雷家書》中,她就是書中照片裡那個和少年時的康威依偎在一起的甜美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