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本下面是一封信,有被燒過的痕跡。
佑赫好奇地打開信箋,一些歪歪扭扭的螞蟻體顯現在他面前,這似曾相識的字跡,確實是她的。
上頭有很多字跡已經模糊或者燒燬了,只可以依稀辨別大致的內容。
但僅就是這隻言片語,已經奪取了他所有的呼吸——
日記裡有當初他被下迷藥和她圓房的實情,還有韓林兒推她下樓、聯合靈姍逼她認罪的事,最不可思議的是她提到了他們的初遇,竟然是在漓城!她是紮著兩條小辮子,差點被葬身他馬下的小女孩!
佑赫小心翼翼地摸著上面早已風乾的墨跡,想起曾經的種種,他真的是把她欺負得夠慘。
她以前不認識字,應該沒有記日記的習慣。
是因為來到王府後,心情實在太壓抑,無處排解痛苦,所以才寫下來的嗎?
她的字跡還比較歪斜,整封信還有不少的錯字,但比起之前斗大的字不識幾個的剛開始,已經明顯進步了很多。
她現已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沒文化的鄉下丫頭,她變得讓他移不開視線。
為了他,她真的很努力。
憑她的才情和美貌,有多少男人會甘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她對自己,還是癡心不變。
如果有可能,他寧可她不要這麼完美,反而會讓他覺得沒有安全感。
他愛她,不是因為她懂琴棋書畫。
就像父王說得那樣,娶妻又不是娶才藝。
如果僅僅覺得她被她的才華所吸引,那最多只能算是欣賞,如同對靈姍的感覺一樣。
而她之於自己,是全身散發的每一處氣息都深深打動著他。
只是他從來不知道,她如此簡單單純的人。
就如同她的愛,透明清澈,不揉進一點世俗的雜塵。
是他太低劣,才會想盡辦法折磨她。
不顧她的解釋,執意地誤解。
如果他足夠清醒,她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悲慘的地步!
是自己把她害成了這樣,都是他的錯!
怪不得她在這種危難時刻,還說要去找娘親這種話!
在這個世界上,誰都沒有給她足夠的溫暖,她只有冀望對她最好的人。
是他,是他對她不夠好……遠遠不夠好……
"對不起,我這樣欺負你,對不起……你聽得到嗎?我說我很抱歉……"
他用臉去磨搓她的臉頰,卻意外地感覺到她的氣息微弱,幾乎快要停滯!
"心兒,你不要嚇我!"他瞪大眼,向門口的方向大吼。"方忠仁,快進來!!"
吳晉也愣住,趕緊跑出去叫人。
方忠仁火急火燎地跑進來,後面跟了很多人。
老王爺抱著允褆、馮雲、彩音、還有凌芷燕也都匆匆趕緊來,那種場面都像是來送她最後一程。
方忠仁聽了竹心的脈象,一下子重重地跪倒在地。
"少王爺請節哀,已經沒有心跳了!"
佑赫的身體瞬間定格,直到眾人的悲戕的哭聲持續了良久之後,被刀絞痛的感覺折磨得他幾近瘋狂。
"不!!"
他突然仰頭長嘯,抱緊竹心,發瘋似的狂吼。
像一隻喪偶的公獸,爆發出最原始悲慼的哀嚎。
"你懷著我的孩子,還想要去哪?!不准走!我說你不准走!"
眼淚情不自禁的掉下來,是最剛強的男兒淚。
誰也沒見過他流淚,誰也沒有見過他這麼痛苦的表情。
"我發誓,我以後不會那麼壞了,心兒,你不要拋棄我,不要拋棄我!"
他痛苦地shenying,一手掌住她的小腦袋,把她揉進自己胸口,彷彿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
"不要死,求你,我求求你……"
他深吻著她冰涼發白的唇瓣,令眾人面具駭色。
"佑赫,你放開竹心吧,讓她走也走得安心一點。"
老王爺忍住淚,沉重地勸說。
畢竟,竹心已經離開了,她的身子應該也冷了,佑赫這樣抱著也不是辦法。
而佑赫像是壓根沒聽見一樣,粗糙的大掌溫柔地摩挲她柔美的臉龐,對著竹心溫醇耳語: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們重新來過……我保證這次我一定再也不會對你凶,我會疼惜你、相信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可不可以?"
她沒有回應,不管他多悲切,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就像以前,她傷心流淚的時候,他也可以無動於衷一樣。
她放棄他了,就這樣離開……
"佑赫,你冷靜一點。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讓竹心沒有牽掛地上路,好嗎?"
老王爺淌下淚,他的心情也不好受。
但現在佑赫的情緒完全崩潰,他必須先遏制住悲哀,主持大局。
佑赫依然表情麻木,毫無反應。
老王爺深歎了口氣,示意馮雲去拉開佑赫。
"給我滾!"
佑赫狂吼一聲,把馮雲嚇得兩腿打顫。
他死死地抱緊竹心不放,把她的身子貼緊自己胸膛。
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奪走她!
如果她死了,他就失去這個世上最愛自己的人,再也感受不到她帶給自己的溫暖,他的世界的也將會因此而重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