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赫挑起眼。
"那還不快點過來?只要動動嘴皮子就可以了嗎?"
他倒要看看,她現在能識得幾個字了?
這些公文的用詞都相當考究,不乏生僻字眼,每句話都很長,按她這種水平,估計連怎麼斷句都不知道。
佑赫冷眼掃過她,竹心趕緊走到他面前。
拿起他正在審閱的公文,抬起頭不安地望了他一眼。
"是王直的奏章。"
"我知道!"
佑赫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
就專挑簡單的說,誰不知道"王直"兩個字怎麼念?
竹心受驚地望住他,猛嚥了兩口口水,然後照著本子念起來:
"帶罪犯人汪五峰,直隸徽州府歙縣民,奏為陳悃報國,以靖邊疆,以弭群凶事。夫何屢立微功,蒙蔽不能上達,反擢籍沒家產,舉家竟坐無辜,臣心實有不甘。
海賊首盧七搶擄戰船,直犯杭州。江頭西興壩堰,劫掠婦女財貨,復出馬跡山港停泊,臣即擒拿賊船一十三隻,殺賊千餘,生擒賊黨七名,被擄婦女二口,解送原海衛掌印指揮李壽,送巡按衙門。三十年,大伙賊首陳四在海,官兵不能拒敵,得陳四等一百六十四名,被擄婦女一十二口,燒燬大船七隻,小船二十隻,解丁海道……如王爺慈仁恩宥,臣願效犬馬微勞驅馳,敢不捐軀報效,贖萬死之罪。"
竹心一口氣念完,不僅流利連貫,而且斷句準確,這樣的水準,不是有深的文化修養,是完全做不到的。
佑赫目光呆滯地望著她,她能有這樣的表現,簡直匪夷所思,想必下了不小的功夫。
"我看過《資治通鑒》,所以對政治上的體例還是熟悉一點的。"
竹心看出了佑赫眼中的疑惑,謙遜地道。
可惡!這哪是只熟悉一點?
"你看過《資治通鑒》?"
佑赫回過神,盯住她的臉,闃眸詭深。
"有空的時候看的,我只是看懂了皮毛而已。"
佑赫挑起眉。
"你的興趣倒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很少有女人會喜歡看這方面的書,而外表柔弱的她,更不像有這方面的政治才華。
竹心愣住。
"我是隨便看的。"
她並非熱衷政治,只是愛屋及烏。
她知道他是有很深政治韜略的人,為了能更契合他,她才會去讀這類的書籍。
佑赫剛想開口誇她,話到了嘴邊卻被自己收住——
他是怎麼搞的,怎麼會想要去誇這種女人?
"行了!不用繼續念了,過來替我掌燈!"
佑赫突然轉了臉色,****地道。
竹心望著他陰晴不定的俊眸,戰戰兢兢地放下公文,手腳不知往哪擺。
"還愣著幹嗎?讓你掌燈你聽不懂嗎?"他斜眼睨住她,不屑地冷嗤道,"以前做下人活挺勤快的,現在怎麼樣?以為自己會念個公文就覺得很與眾不同,有足夠驕傲的資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