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眨了眨眼,還是一臉懵懂。
佑赫只顧自己笑,根本不回答她。
竹心只能去拿鏡子照,不照還好,一照自己也傻了眼——
她完全被自己畫成了一隻大花貓,嘴巴上還被添了一撇一那,和諧地湊成了一條粗重的"八字鬍"!
"呃……"
呆望著鏡中的自己,她發出低抑地"哀鳴"。
"你別笑啦!不要笑嘛!"
竹心一邊用濕毛巾擦臉,一邊紅著臉制止。
"喂!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好不好?"
佑赫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笑意依然不退。
"你怎麼這樣子……"
竹心緊張地望住他,為了讓他的嘲笑快點停止,她使勁在自個兒臉上亂抹。
卻不知怎的,越擦越髒,原本白皙的臉龐,現在變得黑漆漆的,像碳一樣。
"別抹了!真醜死了!"
佑赫邪惡地皺起眉。
"過來!"
佑赫朝竹心招了招手。
"你要幹嗎?"
竹心警備地看著他,他一臉的不懷好意,竹心根本不敢過去。
"過來!我又不會吃了你!"
他再重申了一遍。
竹心越是委委屈屈地不肯過去,他就越是想要逗弄她。
"你到底要幹嗎啦!"
竹心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廢話真多!"
佑赫一把拽過竹心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把她拉到洗臉架邊上。
"你的這張臉,只能要皂角才能洗乾淨!真是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佑赫訕訕地道。
只不過,好人?似乎從來同他多大沒關係。
"噢。"
竹心愣愣地點頭,心中甜絲絲的。
原來他是好意……
心裡一直在琢磨他的異常,手上的動作就慢騰。
竹心用手掌舀起一些水,輕輕拍打在臉上,一系列動作慢得像蝸牛爬似的。
"噯,柳竹心,你不會腦袋笨得連皂角都不會用吧!"
佑赫在一旁看著,不耐煩地催促。
這些日子下來,他已經習慣對竹心的一切行為"指手畫腳"、"評頭論足"。
現在,就連洗個臉,佑赫都要過問!
竹心仰起沾濕的臉,只有兩隻眼睛是清晰的。
墨汁遇水便被融暈開,她的臉此刻看上去更加滑稽。
"我會用的。"
她老實巴交地道。
"不見得吧!還是由我來吧!"
也許他教她已經教上了癮,佑赫居然親自拿起皂角,作勢要給她洗臉。
竹心愣住,毫無招架能力的她,只能任他擺佈。
他根本是存心作弄她!
用皂角東一下、西一下地亂抹,然後大力地使勁在她臉上揉搓泡沫,像是要將她搓掉一層皮似的!
更可惡的是,他還一直保持著惡質的笑容。
完全不在乎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竹心痛苦地緊皺眼皮,皂水滲到眼睛裡,有些難受。
終於,在佑赫的一番"惡整"之下,竹心那副在墨水覆蓋下的清麗容顏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唔……"佑赫盯住竹心的臉,發出唏噓聲。"看起來順眼多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長得倒是不賴。
竹心被他今日一系列沒頭沒腦的行為弄得傻愣愣的,只知道拿著雙大眼瞅他。
"你今天找我有事嗎?"她惴惴地問。
記得,他唯一一次來找他,是來興師問罪。
今天,又是因為自己做了什麼事犯著他了嗎?
可,明明,自從比賽後,她就沒再招惹過他。
"沒事就不能來了?"
他蠻不講理地不讓她問。
"可、可以。"
竹心抬起眼,看著特別反常的他。
"那不就得了!"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他怡然自得地晃到了竹心的書桌旁,探首往桌上瞄了一眼——
她的案頭上堆滿了好幾大沓的宣紙,原來是在練字!
"不錯嘛。字有很大的長進。"
佑赫挑起眉。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有了如此大的提高,可以想像,她必定下了不少功夫。
"還不是很好。"
竹心摸了摸頭髮,謙虛地說。
他的鼓勵和讚美,對她而言,比什麼都重要。
就算練字再辛苦,就因他的這一句,全部都變得值得。
"不用謙虛,和你以前的字相比,已經好出太多了。"他咧開嘴,揶揄道。
"積攢了這麼多,平常一整天都在寫吧?"
他隨意地翻了翻,俊顏時不時地睨她一下。
"也不是的,就無聊的時候隨便寫寫。"
佑赫輕嗤一聲。
"那你無聊的時間還真多。"
竹心摸不清他的來意,直覺又覺得他不會"無聊"到專程來"看看"她。
他到底怎麼回事,今天看起來怎麼怪怪的。
竹心手足無措地蹙緊眉頭,止不住心跳的速率。
佑赫斜睨她慌亂的表情——
如果她永遠這麼容易緊張,似乎也不是壞事。
稍過了一會,佑赫起身離開。
後面幾天,他都會時不時地來轉轉。
從來也不多留,就是隨便調侃她幾句。
等到受到她慌張的表情後,又心滿意足地揚長而去。
竹心過得是忐忑不安,而佑赫卻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
★★★
這月頭上,凌芷燕在遊湖的時候意外落水,得了很嚴重的傷寒。
竹心聽聞了這一消息,趕緊去廚房熬了一貼傷風藥,急匆匆地給她送去,中間連一刻都耽擱。
雖然婆婆她很凶,對她也不算好,可她畢竟是佑赫母親。
老王爺不在府內,她更有責任照顧好婆婆。
"哎呦,我難受死了!彩音,快點給我拿藥過來,我難受!難受!"
凌芷燕用手使勁地敲打床沿,拚命地大喊大叫。
即便在病重,也不改她潑辣的本性。
"老王妃,傷寒藥奴婢還沒煎好……"彩音提心吊膽地說。
"你這個死丫頭,一天都幹什麼去了!"
她罵人的精神相當之好,不太有她這麼中氣十足的病人。
"嗓子這麼響,看來也沒有那麼難受。"
彩音用著極其輕微的聲音抱怨,她就早就看不慣老王妃盛氣凌人的做派。
"你、你說什麼?"
凌芷燕的耳朵非常靈光,正要發作的時候,竹心趕到了。
她老遠就聽到凌芷燕罵人的聲音。
"是你?"凌芷燕看見是竹心,不屑地瞇起眼,"你來幹什麼?是不是故意來笑話我病怏怏的模樣,向我示威的?"
凌芷燕聽說了竹心為佑赫縫製了一條紫玉龍騰的分體衫,令耶滿侮辱佑赫的目的未能如願。
這個長期被她看扁的臭丫頭居然大出了風頭,這讓凌芷燕老大不高興。
"不是的,您千萬不要多想,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的。"
竹心焦急地連連保證。
"您看,我為您煮了藥,是特地給您送藥來的。"
"你給我送藥?"凌芷燕懷疑地挑起細眉。"我還怕你在裡面下毒呢!"
竹心的臉色驟白。
「竹心不會這麼做的!老王妃是竹心的長輩,竹心只是想好好孝敬您,絕對不會心存歹念的!」
"老王妃,您還是喝少王妃煎的藥吧,我今早去廚房為您熬藥的時候,少王妃早就在那了,看得出來,少王妃是很有誠意的。"
彩音為竹心說好話。
日子久了,府上對少王妃的口碑越來越好,下人們都開始喜歡上了這位沒有架子的平民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