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會見的結果大致就是這樣,沈箬心小姐已經同意了離婚協議書上的條款,也知道我將會在檢察院和法院階段為其辯護。」
封閉的辦公室裡,只有面色冷峻的江介和錢正華。
「她沒有附加其他條件?」江介微皺下眉。
「是,她沒有。」錢正華照實說。
他的眼底掠過一絲詫異,但俊顏更冷了。
「她沒再說什麼?」
「沒有。」錢正華搖頭。
江介別轉臉,不知是他看錯還是怎的,錢正華覺得他向來可以算是冷血無情的老闆竟有絲希望落空的失落劃過臉際。
「哦,不過她有問您和江老先生的近況。」錢正華補充。
江介皺緊眉頭,**的唇角微微抽搐。
「讓檢察院不起訴她有希望嗎?」持久的安靜之後,他點燃一根煙,突然問。
錢正華的印象中,老闆很少抽煙。
「如果倩怡小姐和陳姨能夠推翻之前的口供,或者說出相互前後矛盾的證詞,那麼就會讓定案的依據存在瑕疵,就算有嫌疑人的供述也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條,在這種情況下,檢察院決定不起訴的可能性很大。」略微短暫的失神之後,錢正華回復道。
江介皺眉深思了一陣,揮了揮手:「你先回律師樓,有了消息,我會讓邱比特通知你。」
「是。」
錢正華帶著公文袋離開,偌大的辦公室恢復靜謐。
江介將煙蒂按進煙灰缸內熄滅,煙灰不斷地摩擦玻璃缸底面,組成一個個凌亂、沒有規則的圖形。
他瞇起眼,望著窗外掉禿的樹木,忘記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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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倩怡小姐、陳蘭女士,請問你們更改後的筆錄是否是如實的供述?」檢察官嚴肅地問道。
她們兩人不約而同來改口供,讓本來準備起訴移交法院的案子產生了巨大的變化,也不由得令檢察官生疑。
「是,沒有錯,我當時大概只看到了個輪廓,背影有點像我堂妹沈箬心,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不想陳姨一口咬定是我堂妹,先入為主地就認定了是箬心,但我這兩天回去越想越不對勁,所以我就想,有必要把我的疑惑講給你們聽,以免我妹妹做了冤獄。」沈倩怡狡猾地說。
「關係到罪與非罪,怎麼可以先入為主呢?這麼大的人,怎麼那麼荒謬。」檢察官一臉冷色,頭轉向陳姨。「那麼你呢?根據沈倩怡的說法,當時是你最先肯定是沈箬心的,現在你又為什麼改口供?」
陳蘭今日飽受良心的譴責,抬起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的臉:「我敢用我的性命發誓,真的不是少奶奶。當時……當時是我一時看走了眼,誤導……誤導了沈倩怡小姐……」
陳姨順著沈倩怡的話說,只要能幫箬心脫罪,就算要她承認是她殺的人都無所謂。
檢察官看看沈倩怡,又看看陳姨,皺起了眉頭,質疑:「我說你們這兩位證人怎麼回事?講話翻來覆去,和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完全一樣。」
江介挑起眉,錢正華會過意,在這時候老練地站起來:「李檢察官,我覺得證人及時發現自己的錯誤,並給予糾正可能導致你們檢察院起訴錯人的大過,我覺得對任何人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無辜的人不將受到無端的懲罰,你們當差的也不用因此而受牽累。何況……」錢正華圓滑地瞇起眼,突然躬下身,在檢察官耳邊輕述,「她是江總的女人,江總明顯不想她有事,你們檢察院的辦公大樓還有一部分錢是江橫投資的,難道你們下面的人想和江總對著幹?」
「什麼?錢律師,這是江總的意思?」之前正氣凜然的檢察官望著江介,立即露出驚恐之色。
錢正華舉止有度地微笑:「當然,我的出現就證明了江總的態度。」
檢察官如夢初醒,誰人不知錢正華是江橫的御用金牌律師,如今他都出動了,還不能證明問題!
「不好意思啊,江總、錢大律師,原先還以為你是代理受害人這一方。」檢察官對著江介連連點頭哈腰。
「江總都不認為他太太是殺人兇手,又何來受害人這一說呢?」錢正華反詰。
「是是是,我知道該怎麼辦了,江總,您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去請示上級。」
檢察官飛奔而去,半小時後,就由檢察院院長以案件出現了新的、可能導致案情定性實質性變化的疑點,證據不足不起訴,並親自下達了「不起訴決定書」,畢恭畢敬地雙手奉到江介的律師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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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來暗無天日的牢獄時光,讓從裡面走出來的箬心不能適應。
她用手遮擋住午後強烈的紫外線,站在門口,止步不前。
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能去找誰。
迎面而來,她看到一對路人皆側目的俊男美女,沈倩怡親熱地挽著江介的手臂,正朝她的方向走來。
多日不見,沒想到再一次相見會是在檢察院門口。
她知道她突然會被放出來,是他從中進行的斡旋。
她應該去謝謝他嗎?可他身邊已經有人了,她還有什麼資格、什麼理由。
江介看到她,微怔,停下步子。
沈倩怡不耐煩地瞪了箬心一眼,挽住江介手臂的手收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