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肖彥梁指著問話,老鴇一個激靈,竟愣宰了那裡,直到德貴推了她一把,這才回過神來,掏出夾在衣襟上的手帕擦了擦嘴,以掩飾自己緊張的心情。
「哎喲,這可不管我的事。」放下手帕,老鴇已經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叫起屈來。
「你要是再這麼哭哭鬧鬧,老子也懶得聽了。」肖彥梁不緊不慢地說道。
老鴇也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這句話裡的含義那會體會不到,立刻放下手帕,老老實實地交待說:
「這位客人找到我,說要找一些姑娘到日本人那裡去,價格還不錯。據他說,日本人準備在軍營裡開一家叫什麼『慰安所』的東西,缺少姑娘。您知道,日本人來以前,我是翠紅樓的媽媽,這日本人一來,生意就沒法做了,所以現在這個賺錢的生意我自然是想做的。正好紅袖就一直在我身邊,我叫她出來試試,沒想到她一聽說要到日本人那裡去,就大發脾氣,結果,結果那個客人就打了紅袖,再後來你們就進來了。」
顯然老鴇所說的那個叫「紅袖」的女人就是那個穿旗袍的女人。肖彥梁有些詫異地看了紅袖一眼。他真的沒有想到一個窯姐兒也會那麼恨日本人。
「說,那個『慰安所』是怎麼回事。」肖彥梁走到許阿根面前問道。
許阿根遲疑了一下。這個時候他突然非常懷疑自己一開始把對方當成強盜的判斷了。「他們是誰呢?怎麼還對慰安所那麼感興趣?」陷入沉思的他沒有馬上回答肖彥梁的問話。
「喂,問你話呢。他媽的,裝死啊?」見許阿根沒有什麼反應,雷浩伸手又在許阿根頭上拍了一下。
「我說,我說。」許阿根想了想,說道:「各位好漢,不瞞你們說,兄弟我是城裡偵緝隊的,知道偵緝隊是幹什麼的嗎?那是替日本人辦事的。你們想想,日本人多厲害,幾十萬國軍都被幾萬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從上海一路敗退下去。我看幾位身手不錯,不如我介紹你們加入偵緝隊,大家一起發財,也好過這樣提心吊膽的好。」
許阿根並不甘心放棄對方是圖財的「強盜」的幻想,仍然沒有回答關於「慰安所」的問題,反而畫了一個大餅想引誘對方。
「偵緝隊?大哥,他說他是偵緝隊的,還要介紹我們加入。媽呀,嚇死我了。偵緝隊的人!」許阿根港說完,雷浩已經怪叫起來。
「不要胡鬧。」肖彥梁適時阻止了雷浩的表演,對許阿根說道:
「原來你是偵緝隊的人。失敬失敬。」雖然說著「失敬」,客肖彥梁並沒有上前和好的表示,許阿根不由得一陣失望。
「那你們加入的事,考慮一下如何?」許阿根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可是你至少要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不然我怎麼考慮?」肖彥梁沒有理會許阿根的誘惑,堅持問道。
「我……我……」許阿根猶豫著,他惡狠狠地瞪了老鴇一眼,卻碰上肖彥梁兩隻露在外面的眼睛,又心虛地地下了頭。
「怎麼不說了?有什麼難言之隱嗎?」肖彥梁提了根凳子坐下,翹起二郎腿,嘲笑道。
「不不不,我說,我說。」許阿根嚇了一跳,趕緊說道:
「下午我們趙隊長找到我,說皇軍準備開一所『慰安所』,需要招一些姑娘進去為皇軍服務,我以前認識這個媽媽,所以趙隊長和我一說,我就找到了這裡。你想,我們男的為皇軍賣命,女的為皇軍服務,登將來皇軍得了天下,我們也算是有功之人。沒想到紅袖居然給我裝清高,他媽的不識抬舉的裱……」
許阿根最後一個「子」字還沒有出口,肖彥梁已經站起來一腳揣在他的身上。
這一腳的力量事那麼大,許阿根的身子直直地飛了出去,頭狠狠地撞在牆上,等到雷浩上去把他拉起來,許阿根已是滿頭鮮血了。
「你他媽的王八羔子,這時候還『皇軍皇軍』地叫。狗日的。」許阿根說到一半的時候,肖彥梁已經明白所謂的「慰安所」,就是軍營裡的窯子。
「你……」許阿根剛想反抗,但是看著雷浩手裡的傢伙,又洩了氣。
「哼,許阿根,你他媽的真的是狂妄到了家!你以為你是誰?不就是偵緝隊的嗎?給你一丁點臉色,你就這麼囂張!狗日的,偵緝隊?實話告訴你,在老子看來,偵緝隊算個屁!他媽的,人家一個窯姐兒都比你有骨氣,虧你還是個男人。」肖彥梁頓了頓,對老鴇說:「你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媽的,老子雖說事落草的,可忠孝廉恥還是知道的。要不是來求財的,老子現在就殺了你們。說,錢在什麼地方?」
「喂,老龜婆,捨不得啦?信不信老子一槍斃了你,照樣找得到?」一邊的德貴推了老鴇一下。
「我,我拿,別開槍。」老鴇渾身打了一個冷戰,趕緊進屋拿錢,德貴也跟著走了進去。
一會兩個人出來,老鴇依依不捨地把一個大包裹放在桌上。
肖彥梁伸手拿出兩塊大洋相互敲打著,在清脆得聲音中,肖彥梁轉頭問紅袖:「你媽媽的錢全在這裡了?」
紅袖用力捏著衣角,好一會沒說話。
「怎麼啦,她硬要把你往日本人的火坑裡推,你還要袒護她?」肖彥梁追問了一句。
也許這句話的作用,紅袖終於咬了咬牙,說道:「好,我帶你們去。」
「不行啊,女兒,你不能這麼做……」紅袖的話如同抽了老鴇的筋一樣,她頓時跳起來,向紅袖撲過去想阻止她的行動。
沒等她跳起來,德貴已經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踏上一隻腳,把槍抵進她嘴裡,惡狠狠說道:「你這老龜婆,叫啊,怎麼不叫了?媽的,你敢不老實。」
老鴇驚恐地看著嘴裡的槍,登時沒了聲氣。
肖彥梁見她老實了,走過去,示意德貴收回槍,然後搶過老鴇手裡的手帕塞進她的嘴裡,對紅袖說:「紅袖姑娘,麻煩你帶我兄弟去拿幾根繩子,免得他們多事。」
把兩個人捆好,嘴堵上,再用繩子把嘴勒好。德貴這才跟著紅袖去拿錢。
拿了錢,肖彥梁把錢往紅袖面前一推,說道:「我這人最佩服有骨氣的人,尤其是你們這種人。這錢我一分不要,全部給你。你去收拾一下,待會兒我們帶你出去。」
肖彥梁的話讓所有的人大吃了一驚,尤其是紅袖。
「不相信嗎?沒關係。紅袖姑娘,你先到裡屋去,我們有些事要做。」肖彥梁隱藏在蒙面布下面的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站起來說道。
紅袖遲疑著,好半天才明白過來這是真的,而且對方下一步的意思就是要滅口。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紅袖對這些事看的多了。只是在進屋的時候,她站在那裡看著老鴇,看著這個收養過她的中年女人。
見紅袖看著自己,老鴇不停地掙扎著,嘴裡發出「呵呵」的聲音。可是紅袖什麼也沒說,,她歎了口氣,走進了屋子。
等紅袖進了屋,肖彥梁勾了勾手指,雷浩和德貴便把許阿根拖了過來。
肖彥梁看了許阿根一會,忽然伸手把他嘴上的東西鬆開。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意得到自由的許阿根趕緊討饒。
「我又沒想殺你,饒什麼命?我子項知道一個人的名字」肖彥梁繼續對許阿根灌著迷魂湯,慢慢說道。
「知道的,我一定說,一定說。」許阿根彷彿看到了希望,馬上答應道。
「昨天中午,你和另一個人帶著日本人道街口賣茶水的家裡去了。結果那一家人都死了。媽的,老子還有五十個大洋的欠債沒收到,這口氣我如何能嚥得下去?我想知道和你在一起得那個人是誰?」肖彥梁問道。
「五十個大洋的欠債?好漢,你放了我,我給你。」許阿根驚喜地問道。只要五十個大洋就可以自由了。
「啪!」肖彥梁伸手就是一個耳光,「媽的,老子問你話哪?」
「別打了,我說,他叫王世奇,也是偵緝隊的。」許阿根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趕緊說道。
肖彥梁點點頭,重新把許阿根的嘴堵上捆好,附在許阿根耳朵上,說道:
「嘿嘿,還在想什麼時候放了你?實話告訴你,老子不是來求財的,老子是來鋤漢奸的。」肖彥梁輕輕的聲音對許阿根來說不亞於一個驚雷。
肖彥梁站起來,提起放在牆角的一根長條木凳子。
「這第一下,是我為街口賣茶水的那一家人做得。」肖彥梁話說完,慢慢舉起木凳子,猛地用力朝許阿根的小腿砸了下去!
「砰!」一聲悶響,凳子沒事。
「卡嚓。」緊跟著是一聲輕微的聲音,許阿根的兩條小腿已經折了。
許阿根疼得全身都緊繃著,可是嘴裡被塞了東西,還被用繩子勒住了嘴,那裡叫得出來!德貴、雷浩用力按住他的上半身,許阿根掙扎了一會,竟然疼昏了過去。
拖著木凳,肖彥梁呆呆地站在那裡,似乎這一下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
同樣,肖彥梁的這一砸,也大大出乎德貴和雷浩的意料。當許阿根昏過去不再掙扎後,他們這才鬆開手,伸手在頭上一抹,短短的一點時間,兩個人竟然除了一身汗!
肖彥梁那突然的一下,把兩人的心都要震出來了。德貴抬起頭,赫然發現肖彥梁臉上掛著兩行淚水!
德貴詫異的表情讓雷浩也抬起頭。
「大哥,你……沒事吧?」雷浩嚇了一跳,脫口問道。
如同點燃了導火索,肖彥梁猛地再次舉起了木凳。
「狗漢奸,死漢奸!……」隨著他的話,木凳再次狠狠地砸在許阿根的斷腿上!
巨大的疼痛讓許阿大從昏迷中甦醒過來。但緊跟著他就看到肖彥梁又一次舉起了木凳!還沒反應過來,再次的巨大疼痛讓他又陷入了昏迷、
德貴雷浩大吃一驚,雙雙站起來,抱住肖彥梁。
「大哥,你怎麼啦?」德貴驚恐地搖晃著肖彥梁。
肖彥梁在兩個人的叫喚下終於清醒了過來。
「媽的,這個狗漢奸。」肖彥梁指著許阿根罵道。「老子看著他就來氣,娘西皮的,幫日本人拉皮條,老子讓你自己拉皮。」
說到這裡,肖彥梁抬頭看了兩人一眼,說道:「行了,我沒事。媽的,總算出了口中午的惡氣。」
剛才連續的幾下擊打,肖彥梁在心裡憋了一下午的委屈全部發洩了出來。而德貴他們的攔阻,也讓他清醒了許多。
「中午的惡氣?」德貴、雷浩幾乎同時問道。他們一整天都在追查許阿根和另外一個漢奸的消息,還不知道中午肖彥梁他們遇到的事。
低聲把中午的事告訴了兩個人,肖彥梁指著許阿根罵道:「王八蛋,幫日本人開『慰安所』?老子今天先『慰安』你一下。」
「大哥,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聽完肖彥梁的述說,雷浩鬆口氣。
不過肖彥梁的話倒讓德貴原本分了神的心思又合攏了。
「大哥,該我了。」想到這,德貴鬆開肖彥梁,拿過他手裡的木凳。
「等等,狗日的沒用的東西,這麼一下就昏了過去。拿盆水來澆醒他。」肖彥梁伸手攔住德貴,對雷浩說道。
當一盆冰涼的井水潑在許阿根的身上時,他晃悠悠地甦醒了過來。昏迷了一陣,斷腿處的疼痛似乎減輕了不少。
肖彥梁拍了拍德貴的肩膀,輕輕說道:「去吧。」
說話間,肖彥梁的語氣已經完全平靜了。
德貴點點頭,拖著木凳往前走了一步,在許阿根面前站住,左看右看,想了想,回頭說道:「幫幫我,把他的兩隻手拉開。」
肖彥梁一愣,隨即向雷浩說道:「你到門外再提根凳子進來。」雷浩答應一聲,一會就從門外提了一根木凳子進來。
許阿根昏沉沉的頭腦並沒有聽到德貴幾個人的對話,甚至當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身子被解開時,還出現了得救的錯覺。
把許阿根的雙手牢牢地綁在木凳子上,德貴陰著臉,近距離地看著眼前這個漢奸,惡狠狠地說道:「老子最恨的就是你這種不僅自己不要祖宗,還幫著日本人坑咱中國人的漢奸。」
說完,他站起來,冷笑著,突然舉起木凳子,狠狠地砸向許阿根的右手小臂上。
隨著德貴動作完成的,是兩聲悶響。綁著許阿根的木凳和德貴手裡的木凳,竟然都折斷了!而許阿根疼得不停地翻著白眼,卻沒有昏過去,只能活生生地承受這巨大的痛苦。
德貴並沒有在意手裡的木凳斷了,而是繼續舉起手裡的東西,再次狠狠地砸在許阿根右手傷口往上一點的地方,他竟是打算把許阿根一點一點地敲碎!
「喂喂,給我留一截!」見德貴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許阿根,而許阿根的右手已經完全砸碎,德貴準備砸左臂時,雷浩有些急了,邊說邊拉開德貴,可一看德貴紅紅的雙眼,心裡「咯登」一下,知道他是想起來自己老婆的事來。
當初是德貴自己親手在張富身上割了兩百多刀,兄弟門又不停地往張富身上澆鹽水。張富臨死前不停的摻叫聲和模樣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這個許阿根的事,就是德貴家裡的翻版,德貴的切齒之痛是明擺著的,雷浩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攔阻德貴的舉動了。
還在後悔,德貴已經停下手,對雷浩說道:「你上,交給你了。」語氣中,德貴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
雷浩感激地握了一下德貴的手,衝著許阿根潑了一盆水,讓他清醒一下。
「喂,王八蛋,」雷浩用力扭著許阿根的耳朵,「你記住了,等會見了閻王,千萬不要說自己活著的時候是個人,就說是豬,是狗什麼的,隨便哪個畜生都行。」
許阿根轉過頭,似乎對耳朵上的疼痛沒有感覺,已經沒了精神的眼睛呆呆地看著雷浩。直到雷浩把他的耳朵撕裂了一半,他才痛苦地用力搖著頭,身子使勁挺著。
「砰!」雷浩鬆開許阿根耳朵上的手,提起半截木凳,狠狠地砸在許阿根左手大拇指上,登時把許阿根的大拇指雜的粉碎。
一點一點地,雷浩一會砸,一會澆水刺激,慢慢地,許阿根左手整條手臂也已經砸碎了。
肖彥梁、德貴圍到許阿根面前,見他只有出的氣,進的氣卻沒多少了。
「解決了他吧。」肖彥梁伸手拿過木凳,說了一句。
德貴、雷浩點點頭,後退了一步讓開了地方。
肖彥梁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沒了模樣的漢奸,心裡不由得一陣厭惡。他舉起木凳,頓了頓,才用盡全身的力氣,往許阿根這個漢奸的頭上砸去。
頭骨破裂的聲音清楚地穿過來,紅白兩物順著凳子邊緣流淌了下來。
見肖彥梁解決了許阿根,德貴走到躺在牆角的老鴇身邊,卻聞到一股惡臭,再一看,老鴇嘴角掛著一絲綠綠的液體,臉色鐵青,眼睛無神地望著屋頂,竟是已經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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