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桃兒忙了個滿頭大汗,才把蘇錦收拾妥當了,連忙躬身低頭跑出去跟小狼覆命,又命幾個身材高壯的宮婢把屋裡清理乾淨了,不敢瞧小狼板著的臉,更不敢看他站在床前一言不發。
「這醒酒湯還熱著……」沐桃兒知道氣氛不對,也沒資格解勸——難不成要說,皇上,蘇管事這算不錯了,宋司膳現在已經人事不知了……那不是火上澆油嗎——只能把剛剛小廚房裡庖官熬的醒酒湯放在床邊,躬身告退。
等這屋子裡都清淨了,小狼才湊近了蘇錦,直視著她醉眼朦朧的眼睛,嚴詞命令道:「丫頭,給我記著,就這一回,下回再在外面喝醉了,瞧我不綁了你打屁股」
蘇錦想解釋,沒有旁人,只有她和宋司膳兩人,此刻卻連舌頭都大了,腦仁也疼得厲害,渾身上下的又不聽自個兒支配,只得勉強「嗯」了一聲,又努力往床邊蹭了幾蹭,想挨著小狼近點。
小狼見她這樣,原本的不高興不滿意瞬間便跑得無影無蹤了,開始還強撐了一會兒不讓自個兒心軟,後來見蘇錦挪不動又偏朝著自個兒蹭過來的憨態,忍不住噗的笑出聲來,那努力板著的臉孔也化開了,索性不再撐著,揚臂彎腰抱起蘇錦把她往裡挪了挪,自個兒脫了外衣和朝靴,側躺在蘇錦旁邊,先是遲疑了一下,隨即便將仍舊往自己身邊蹭的蘇錦攬進了懷裡。
蘇錦被酒精烘得火熱的臉頰一沾到小狼的裡衣,頓時覺得清涼舒爽無比,連帶著身上都似乎有了些力氣,又覺出小狼伸手攬住了自己的腰,立刻像條纏人的小蛇一般鑽進小狼的懷裡,手腳並用的纏住了他。
有些醉酒的人就是這樣,她頭腦其實是有意識的,只是控制力下降了,不單單是對身體的控制力,還有對意念的控制力。
此刻的蘇錦便是如此。
她雖然醉了,卻清楚的知道週遭發生的事兒,只是手腳和身體不能靈活支配,即便被支配了,也比腦子要快上半拍。
「傻丫頭……」小狼還是第一次被蘇錦主動纏上來,心跳立時加速,卻也知道她醉著,以為她完全無意識,心裡糾結著要不要此刻要了她,又怕真的要了,明早蘇錦醒過來,第一個跟自己沒完。
兩人如今算得上是男女朋友,小狼也小打小鬧的「侵犯」過蘇錦,也都是小打小鬧,從沒得逞。
這樣的糾結……
真愁銀。
小狼正在胡思亂想,左右搖擺,就聽因湊近自己而有了些力氣的蘇錦含含糊糊的說著:「還珠……我還……真……還珠……嗎……」
「……什麼……什麼豬?」小狼不懂蘇錦的說辭,便想起那晚醒酒湯來,立刻在蘇錦的控制下小心的坐了起來,又揚臂抱著蘇錦坐在自己腿上,頭枕著自己的一條胳膊,用空著的那條胳膊去端醒酒湯,「乖,喝了就舒服了。」
蘇錦早就忘了那是沐桃兒放在這兒的醒酒湯,以為是酒,便扭頭躲開:「不喝……都醉了……狼……不高興……」
小狼的手滯了一滯,一顆心瞬間柔軟了下來,言語更加溫柔:「乖蘇錦,乖丫頭,這是醒酒湯,喝了就舒服了……乖,你喝了我才喜歡。」
話一說完,他自己都有些惡寒,也不知若不是今日蘇錦醉了,自個兒到底是不是能說出這麼肉麻到底的話來,心裡都有些惴惴的,還扭頭朝門外看了看,豎起耳朵聆聽了一會兒,察覺門外並沒人偷聽,膽子便稍稍大了起來。
蘇錦醉著,左右就自個兒一個人能聽見,更重要的是,自個兒是對著蘇錦說的,比在別處自說自話更有感覺。
他心裡這麼想著,索性大著膽子豁出去,將惡寒發揮到最極致:「錦丫頭,我的心肝小寶貝兒,快喝吧,再不喝為夫可要親口餵你了。」
話音沒落,小狼便明顯感覺到懷裡的蘇錦身子一僵,像是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瞬間凍結了一樣。
他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蘇錦已經強掙著坐直了些,抬手就搶小狼手裡的湯碗,劃拉半天才劃拉到,胳膊一帶就把那湯往嘴邊送,偏偏控制不好力道,湯碗磕到了鼻子上不說,裡面的醒酒湯也撒了兩人一身。
小狼坐在下面,身上還好些,坐在小狼腿上的蘇錦一點兒都沒浪費,把那潑出來的醒酒湯全用衣服接住了。
「笨丫頭」小狼被她逗得哭笑不得,連忙幫蘇錦解那衣裳,被蘇錦慌慌張張的推了幾把,只得解釋道,「不脫了怎麼辦?你看看,半碗醒酒湯,都給你這衣裳喝了。」
蘇錦的臉越發的通紅,好像眼看就要滴出血來了,手上卻已經遲疑了,小狼抓住了這機會,三下五除二便將蘇錦的裡衣剝了,見裡面的肚~兜也浸濕了,又紅著臉剝了那肚兜,來不及仔細看,便拉過被子把蘇錦裹上,腦子裡卻不自覺的回憶方才「無意中」看見的——白花花一片,胸前凸凸的擺著兩個小饅頭,
小饅頭……
想到那小饅頭,小狼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連忙拿著那濕透的衣裳要喊沐桃兒,低頭又看見床上也灑了點,索性把那只剩小半碗的醒酒湯放在一邊,一手抱起用被子裹成肉粽的蘇錦,一手把那床上的褥子扯下來扔到地上,才揚聲喊「來人」。
進來的還是沐桃兒,小狼指揮著她在床上重新鋪一條褥子,又讓她把蘇錦的髒衣服和那髒褥子一併拿走,順便再讓人重新煮一碗醒酒湯過來。
沐桃兒見衣裳和褥子都髒了,立刻滿臉通紅,低著頭急急忙忙的把地上的東西收走,交給小宮婢去洗,自個兒又命人去小廚房再要一碗醒酒湯。
小狼這邊早已把裹著被子的蘇錦放回床上,見蘇錦被自己抱著這麼一晃悠,居然不自覺的睡著了,索性不再吵她,只給她裹好了被子讓她睡得舒服些,腦子裡想著被子裡蘇錦的裸體,特別是「無意中」瞥見得那兩個熱氣騰騰的小饅頭。
餓了,真想吃饅頭。
小狼這樣想著,有心叫沐桃兒送進點吃的來,腦子裡卻閃過方才沐桃兒看見髒衣服和髒褥子時的一臉窘態,頓時明白過來:那小婢子,究竟給想成什麼了?
弄髒那衣裳和褥子的,是醒酒湯
真的是醒酒湯
小狼冤屈得不行,卻不能真的跑出去解釋去。
解釋有意義嗎?
其實沒有。
自己也恨不得弄髒衣裳和褥子的不是醒酒湯。
可現在……
真冤啊~~~~~~~~~~~~~~~~
小狼恨不能現在就扯開蘇錦身上的被子,現在就用別的東西再把被子和新換上的褥子弄髒了,心裡也平衡點,但又不能在蘇錦無意識時冒犯她——要冒犯也得她醒著啊
他糾結啊糾結,小腹處燃燒的火苗也越來越旺,連忙從蘇錦身邊逃開,讓人給他在浴房備了洗澡水,脫光了衣裳把自己整個泡進去滅火。
等他徹底沒了慾望才被人服侍著穿好衣服,重新回到蘇錦的房間,見沐桃兒已經伺候著半睡半醒的蘇錦喝完了醒酒湯,便點頭讓她退下去,自個兒重新躺回蘇錦身邊,想跟她說說話,問問那「豬」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可是蘇錦現在已經真的睡著了,小臉仍舊通紅,長長的睫毛像個毛茸茸的小刷子輕輕刷著小狼的心。
「唉,你這傻丫頭……」
小狼現在只能說出這麼一句,索性再次躺回蘇錦身邊,再次把她摟進懷裡,不同的是這回蘇錦睡得沉了,沒再像小蛇一樣朝自個兒纏上來。
帶著這樣的遺憾和方纔的冤屈,小狼終歸還是睡著了,直到轉天的五更前被福公公叫醒:「皇上,朝服給您帶過來了,在這邊換了?」
「這邊換了。」小狼起身看了看仍在酣睡的蘇錦,見她臉上的紅暈已經退去,便放了一大半的心,小心翼翼的把被蘇錦枕了一宿、早就麻木的胳膊從她脖子下抽出來,輕手輕腳的走到外間去洗漱更衣,帶著福公公一同去上朝。
小狼前腳離開,月娘後腳就到了,宮婢們又不敢攔著,沐桃兒一個人根本不是那群早有準備的宮婢婆子的對手,被人一甩手就扔到了一邊。
沐桃兒只覺得膝蓋結結實實的磕在了台階上,忍著疼爬起來正要再去攔,身邊卻走過一個人,小聲在她耳邊留了一句:「快去請皇上」
轉頭一瞧,是那個原本叫二妞,現在改名叫梓竹的宮婢。
對,瞧皇后娘娘這架勢,自己就算拼了命也攔不住的,還是得去請皇上,哪怕只是請來福公公呢。
也比自己頂用。
想明白了這一點,沐桃兒提著裙子發足狂奔,朝小廚房外跑去,才一出門就一頭撞在迎面趕來的春曉身上,顯見著春曉是聽說皇后娘娘來了,而且氣勢洶洶,過來瞧瞧。
沐桃兒一直不知道春曉到底是怎麼一個人。
原想著從前那麼欺負蘇錦,定然是怕蘇錦得了皇上的寵愛,搶了她甘露殿大宮女的位置,甚至是旁的位置。
可是,自從蘇錦和皇上真的好上了,她反倒換了一副臉面,對蘇錦照顧有佳起來。
「去找皇上?」春曉扶住她,「我差人去太極殿外候著去了,眼下皇上正在上朝,哪能說來就來?你隨我進去瞧瞧就是了。」說完,臉上連點猶疑都沒有,便提裙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