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嬉鬧了一會兒,蘇錦便察覺小狼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似乎總想最大限度的碰觸到自己,呼吸也有些沉重。
蘇錦連忙捉住他的雙手,狠著心掐了一把:「小狼。」
「嗯?」小狼的動作比蘇錦靈巧,手腕一翻便反握住蘇錦,雙手捧著放在鼻翼下輕嗅,偶爾碰觸到熱得發燙的雙唇,讓蘇錦的頭腦越發的清醒起來。
「我……我還沒準備好。」
她本來想說,我十三,你十五,咱們這樣的年紀就做*做的事兒,會對身體的成長不好,而且,蘇錦目前這具身體,連天癸還不曾來。
是她的身體還沒準備好。
可是,在大胤朝,女十三而嫁很正常,小狼十六歲登基之後便要大婚,現在跟聖慈太后安排的人初~試~雲~雨,也沒什麼不對的。
蘇錦知道這一層,所以不能,也不好意思直說,她只說自己還沒準備好,是心理還是身體,只讓小狼自己琢磨去。
「……哦。」小狼略略放開些蘇錦的雙手,雖然看上去不太情願,卻還是這麼做了,「那你好好睡一覺。」
「你回去吧……」
「等你睡著了,我就走。」小狼的態度毋庸置疑,動作卻是極溫柔的——他笨拙的推著蘇錦躺好,自己歪靠在蘇錦旁邊,一手支著頭,一手輕拍蘇錦的後背。
「哎呀,我都是大人了,不用……」
「大人?就是說,你準備好了?」小狼壞笑。
「……沒。」蘇錦一下沒了脾氣。
「那就乖乖的睡,不許胡思亂想——你說你這孩子,多不老實,本來挺正常的舉動,都被你想歪了。」
「呸」蘇錦作勢要起身打他。
「好了好了,不許再動,再動,我可不管你準備好沒有。」
「唔……」蘇錦立刻老老實實的躺了下去。
兩人又恢復成小狼安排好的姿勢,蘇錦窩在小狼懷裡,一動不動的「安睡」,小狼側躺在蘇錦身邊,像哄寶寶一樣哄蘇錦入睡。
「小狼,」兩人安靜了半晌,蘇錦忍耐不住,終歸還是再次出聲發問,「你的家鄉……真的……即便是皇帝,也是一……一夫一妻的?」
「當然。」
「唔——可大胤朝不是。」
小狼笑了起來:「傻丫頭,你放心,我苦熬了這麼多年,眼看著就要勝利在望,自然不敢隨便將這皇位拱手讓人。只要他日大事能成,他們求我做這龜皇帝我都懶得做——到時候,我把這皇位交給你那好弟弟弘文,便帶你離開這死氣沉沉的皇宮,跟我回家鄉。」
「……你辦得到?」
「自然。」
「怎樣辦到?」
「傻丫頭,你不要費這個心,好不好?這樣的事兒,沒有好玩兒有趣的,俱都陰暗醜陋,勾心鬥角,我不想讓你聽這個。你只需保護好自己,高高興興的做些你想做的事兒,等著我大事一成,帶你遠走高飛就是了。」
「現在,讓弘文做這皇帝,咱們幫著他……」
「傻丫頭,他現在還太小,也太天真,就算天上掉下一個大餡餅砸在他的腦袋上,他也接不住——對了,你不是不想讓他做皇帝的嗎?不是心疼他被人陷害嗎?」
「有你幫他,就不一樣了。」
「我得先做完我要做的,得到我應得的,才能心甘情願的幫著旁人。」小狼的語氣不容商量,毋庸置疑,「再說,你不過是擔心太后會給我送女人,我登基之後,得迎娶皇后——你放心,只要我大權在握,要娶誰做皇后,還輪的上旁人指手畫腳?」
蘇錦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嚴格的說,她擔心的並不是這個。
雖然大致類似。
但是,她關心的重點是,小狼大權在握之後,會不會……還記得今日的承諾。
罷了,罷了,何必再想那麼多?
在這一刻,蘇錦忽然懶惰了,她只想,就這樣窩在小狼的懷裡,再也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雜事兒。
她這麼一想,竟真的慢慢的睡著了,連小狼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更不曾聽見小狼離開後,在院外對著忽然出現在他身後的黑影說道:「安排下去,從今夜起,更要日日夜夜的盯緊,不得放鬆。」
——*——*——
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了一日又一日,有時候,會有些小麻煩,有宋司膳、潤玉、小狼和蘇錦一起用著心,每次都是有驚無險,又因熟能生巧,幾個人竟然將幼膳房辦得有聲有色。
可是,誰心裡都明白,宮裡太平,她們才太平。
這不,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宮裡竟起了謠言,說是小狼原本是好男風的,所以才掩人耳目的選了那麼多人進甘露殿,卻從來不見寵幸誰。
好男風,不論是在大胤朝,還是在任何一個地方,都算不得是個好嗜好。
更別說是一個即將登基的一國之君。
與此同時,孝慈太后姚氏去長春宮跟何氏提請,說是自己的遠房哥哥病逝,嫂子改嫁,留下一名十歲多的男童,無依無靠,想接進宮來,留在自己的身邊。
她不曾說要收為養子,只怕說了,也難以成行。
你用自己的月例接濟誰,賞他一口飯,給個地方住,原也沒什麼。
那皇弟的身份,卻不是能輕易給人的。
至於住處,長壽宮和長春宮相鄰,在太極宮的東南方向,與甘露殿、鳳陽閣等處相隔甚遠,姚氏自個兒說,這孩子也還認生,索性就先跟她在長壽宮擠著。
擠著,就擠著唄。
不然,這樣尷尬的身份,也不知道住在哪裡合適。
在長壽宮,有兩宮太后看著,還好些。
蘇錦一聽說這個消息,便大吃一驚,急急忙忙的去問小狼,才知道那孩子確實是弘文無疑。
姚氏最終還是找到了弘文的下落,又不知道怎麼跟弘文說的,居然說通了他,母子相認。
「我想去看看他。」蘇錦皺眉道。
「正好,朕也該去給兩位母后請安了。」小狼並沒反對,反而換了衣裳,跟蘇錦一起朝長春宮和長壽宮那邊去了。
自然,是先去給何氏請安。
何氏見蘇錦低眉順眼的立在小狼身後,掩口笑道:「這才對嘛,你不小了,該做的就得做,不然,總得有人替你操心,擋都擋不住。」顯見著是在說那關於男風的謠言。
小狼笑著回應:「母后說的是。」那表情和最最恭孝的孝子毫無二致。
母子倆親親熱熱的說了會子話——沒錯,母子倆,任何人看過去,都會以為這是血肉相連的母子倆——何氏命人拿出珍貴的香櫞給小狼吃,還特地賞了蘇錦一枚。
要知道,現在可不是蔬果成熟的季節,這幾枚香櫞可是長春宮的匠人費盡千辛萬苦好容易保存下來的,而不是隨處可見的。
整個太極宮裡,只怕也不會超過三十枚。
蘇錦管的是膳房,自然知道這東西的貴重。
坐了大概半個時辰,小狼才起身告辭,何氏也不挽留,只道:「去長壽宮看看你母親,還有你那遠房兄弟。」
竟像是親娘吩咐兒子去誰家串串門一般。
小狼躬身稱是,領著蘇錦和福公公等隨侍一同去了長壽宮。
弘文果然在這兒。
他身著天青地折枝花暗花緞的夾袍,腰間束著銀青色的織錦腰帶,掛著個翠玉豆莢珮,嘴唇上已經冒出一圈淡淡的絨毛,鼻樑高挺,眉如刀裁,目光明亮,神色高傲,早已不是在凌煙閣陪同小狼讀書時的拘謹摸樣。
見小狼和蘇錦等人來了,他等姚氏和小狼母子見過禮之後,便上前與小狼見禮:「幾年不見,堂兄越發儀表堂堂,顯見著是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小狼寬厚的一笑,不曾說話。
姚氏瞧了瞧周圍神色有異的宮婢太監,皺眉訓斥弘文:「不是教過你嗎,先行君臣之禮,再和堂兄親近;還有,你堂兄本來就是天子之顏,人中龍鳳,即便沒有飛上枝頭,也不是尋常人等所能比擬的。」
「仕達還小,太后就饒了他吧。」小狼反倒笑著給弘文求情,「他既然進了宮,您便擔起了教育的重則,他的一言一行,可都是太后您的臉面呢。」
蘇錦暗暗歎息,這是小狼提醒姚氏,弘文的一言一行,都跟她有關呢。
弘文畢竟還小,也不知姚氏是怎麼跟他說的,總之今日一見,似乎是對小狼頗為不滿,覺得是他鳩佔鵲巢了。
可是,不管事實怎樣,說話是要講實力的,沒有實力的人,即便你真的佔著理,也是白搭。
此刻的他,那點能和小狼相提並論?
這也就是小狼,若換了旁人,只怕弘文稀里糊塗的就得沒命了。
姚氏自然也意識到了,又聽小狼居然這樣明目張膽的敲打她,更是氣惱,偏偏是弘文無禮在先,她想出氣都沒處可出。
蘇錦絞著雙手盯著弘文看,希望他看自己一眼,自己給他一個暗示,一會兒抓空去外面說句話,可弘文卻像是故意躲著她的目光似的,別彆扭扭的偏偏不往蘇錦這邊瞅。
唉……
蘇錦在心裡暗暗歎息了一聲。
她明白弘文的心思,他這是埋怨自己,明明知道姚氏還活著,還進了宮,卻從來不曾告訴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