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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這才發現,自己方才似乎中了小狼的道兒——他,他,只是在詐
自己白白活了兩輩子,竟然被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子詐出了實情
雖然,那個貌似得勝的人,此刻看上去比自己還要頹喪。
「皇帝哥哥」
兩人正面面相覷,門外傳來幼童稚嫩的喊聲,蘇錦才一回頭,便見一個穿著鵝黃小襖的玉娃娃歡快的跑了進來,瞧都不瞧蘇錦一眼,只是直直的朝小狼撲了過去。
本來還滿身都寫著頹喪的小狼也一下子精神起來,越過蘇錦迎上那玉娃娃,稍一彎腰便把那玉娃娃凌空抱起來,笑嘻嘻的點了點那玉娃娃的鼻子:「今兒又有什麼好玩兒的,小花貓?」說完才向跟著跑進來,一臉緊張的幾個小宮婢揮了揮手,才有幾個如釋重負的退了下去,只餘兩個守在一旁伺候。
那玉娃娃剛要說話,便一眼瞧見矮几上的蝶狀點心,立刻手腳並用的從小狼身上掙扎下來,直朝著那吃食跑過去。
小宮婢意識到玉娃娃要吃那東西,連忙掏出帕子追上去幫玉娃娃擦了:「安公主,您還沒淨手呢」
蘇錦這才知道,原來這玉娃娃就是沐桃兒跑了好幾趟太極宮都不曾接近成功的安公主。
此刻,安公主已經不管不顧的拿起一枚甜點咬了一口,邊吃邊道:「好吃皇帝哥哥,安安能吃嗎?」
「你吃都吃了,還來問我?」小狼走到安公主旁邊,卻只是繼續歪躺在那臥榻上,笑容面目的看著安公主吃那甜點。
小狼此刻的脾氣好得出奇——當然,自打蘇錦認識小狼,除了她說「狼心狗肺」那回,也沒見過小狼生過氣——他甚至細心的揩去安公主沾在嘴角的點心渣兒,又順手指了指蘇錦,「瞧,是這丫頭做出來的。」邊說邊斜瞥了蘇錦一眼,面色已經恢復了平常,或者——比平常清冷些。
安公主聽說是蘇錦做的,轉臉抬頭瞧了又瞧,見蘇錦連忙福身行禮,那黑葡萄般的明亮雙眸轉了轉,忽然問蘇錦:「你還會做什麼?」
「他會做的東西可多了,」小狼不等蘇錦回答,主動插話道,「哥哥在宮外吃過她做的不少吃食,雖然味道一般,勝在樣式好看——好像一個慣常用甜言蜜語騙人的女子,雖然缺乏真心,勝在讓聽的人歡喜。」
這……怎麼聽著像是話裡有話?
安公主卻不懂這些,小胖手抓起第二個又往嘴裡塞:「安安覺著好吃,皇帝哥哥要給安安吃。」
「給你,都給你。」小狼順著安公主說下去,卻隨手朝蘇錦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
蘇錦只得躬身退下,心裡琢磨著小狼的態度,出了正殿大門才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忘記了回去的路——她本就是個路盲,要想記住哪條路,除非多走幾遍,或者走的時候是自個兒一個人走的,只要有人跟她同行,她必定不會記得。
她左右找了半天福公公都不見人影,有心回去找小狼,人家又在那裡上演兄妹情深的戲碼,再加上自個兒方才中了他的道兒,說出的話似乎傷了那自負的小皇帝的自尊,他話裡話外的都跟自個兒不痛快著,哪敢再回去找他?
她只得大著膽子問守在門口的太監,那太監似乎對這個連回去的路都不記得的小宮婢頗不耐煩,就算她是小狼特地要回來的宮女,這樣的人他也早見得多了,似乎沒有一個得了善終的,自然無心好好理她,只是問她住在哪兒,蘇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那太監更有借口不幫她了。
蘇錦左右看了半天,只好努力回憶著方才來時的路,想著先回小廚房再說,就這麼連試探再打聽的,終於在午時找到了小廚房。
小狼的膳食一般都是御膳房做的,小廚房只是為著方便,很多東西並不完整,尤其是一些需要新鮮的食材,都是小狼提前吩咐了,那採辦的小太監才帶著管事太監的單子,事先趕去御膳房取。
這蘇錦來得突然,那管事太監才被福公公安排至別處當值,還有七八個宮女太監並沒來得及,就算是此刻,也仍舊有四個守在這裡,見蘇錦忽然回來,以為小狼又有什麼指派,心裡還在興奮著呢,皇上果真對這新來的小宮婢另眼相看啊,居然連午飯都不吃御膳房的山珍海味,非要吃她做的簡單小點,聽蘇錦一說才明白是回不去了,心下便有幾分失望。
但是,此刻蘇錦畢竟是他們的上司,他們又親眼見了小狼和她的親密,幫忙討好總是免不了的,便有一個宮婢主動送她回了側店廂房。
蘇錦謝過那宮婢之後,推門一看,窈兒竟然在她房裡,桌子上放著一碗飯,並一葷一素兩盤子菜。
「今天的飯菜這麼好啊?」蘇錦強打笑容走過去,先客客套套的跟窈兒見禮,才坐下來開始用餐。
窈兒的表情變幻莫測,本來等著蘇錦問她,蘇錦卻裝傻不提,她沒有辦法,等了一會兒只好自個兒說道:「喲,這就有小廚房的人接來送往了?可見是高昇了,才醒來三四天,竟做起管事來——以後奴婢該叫您蘇管事了。」
「姐姐快別這麼說,」蘇錦心裡苦笑,還不知這是福還是禍呢,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只是開開心心的憨笑,「奴婢來自司膳房,只怕也只能呆在小廚房——要說伺候皇上,抑或是做些別的,奴婢還真是什麼都不懂呢。」
「我瞧著,皇上待你和從前那些人不同,」窈兒見她說得低調,語氣才稍稍好轉些,「從前那些只是在皇上有空時招過去說說話,等皇上煩了,才會讓春曉姐姐給她指派差事,你倒好,居然皇上親自指派……」
窈兒還在囉嗦,說來說去其實也只是一個意思:我們跟了皇上好幾年也沒混上一個管事宮女做做,怎麼你一來就做了?皇上待你憑什麼與之前那二十來個不同?
語調中帶著些羨慕嫉妒恨。
蘇錦自然知道,小狼這麼做必定會招來很多麻煩,甘露殿宮女的明槍暗箭是免不了的,只怕更麻煩的還在後面呢。
可是,就像小狼說的,不這樣,哪怕自己仍舊只做專管洗菜的末等學婢,難道就能安枕無憂嗎?
不管為著什麼,小狼既然捧了自己起來,自己就把握住機會做好就是了,至於別的,這些不相干的,她說,她笑,她不平,她甩閒話……都由著她,自己塞上耳朵,送上笑臉,不理就是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沐桃兒調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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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雖然尚未親政,說出的話也是金口玉言,不出兩日,沐桃兒便率先來到了蘇錦身邊,兩人免不了一番痛哭,互敘離情,彼此倒比從前更加親近了不少。
說起司膳房的舊人,蘇錦便想起了宋典釀,笑道:「我倒真的常常惦記著她……」
「你不是也想把她接過來吧?,」沐桃兒不等她說完,連忙攔住她,「別,就是你再心疼她,也得等皇上親政——到時候,只要皇上點頭了,便沒什麼不可做的,眼下卻是不行。」
「你自個兒是個心善的,才會這樣想,」蘇錦雖然笑著,心裡卻難過得緊,「我可沒想做這不自量力的事兒——我只是問問,眼下是誰給宋典釀做飯?誰給她送飯?」
沐桃兒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說道:「聽說仍是方梨兒,取飯的仍是嚴華——和你沒來時一樣。」她見蘇錦的目光黯淡下去,苦笑道,「在這宮裡頭,能保住自個兒已經不錯了,還哪裡管得了旁人?我這次是燒高香才沾了你的福,頭來之前,綠娥去找我,跟我哭了半宿,說她還欠著你的一條命,不曾還你。」
「那下次傳話給她,她照顧了我半個多月,翻身、餵飯、餵藥,早就還清了——我欠她那一口肉都忘了,她倒記著這個。」蘇錦嘴上說笑著,心裡卻有些微微發酸。
她雖然差一點死在司膳房,好在那裡也有真心待她的好姐妹。
「這下,你可是如願以償了。」沐桃兒為了逗她開心,不但轉換了話題,還壞壞的衝她偷笑,「你只說給皇上做一餐飯就心滿意足了,這下天天都能做了。」
蘇錦這才想起沐桃兒跟福公公說的那番話,雖然此刻想來仍舊有些尷尬,但想來當時她也是極不容易才跟福公公說上話的,好容易說了,提的還是自個兒的心事。
若沒有她說,還真不知道小狼會不會把自己接來甘露殿。
所以,她大大方方的笑道:「只第一天做了一次,後來皇上便沒吩咐過——聽說明日是孝慈太后二十八歲壽誕,皇上要給太后備一份大禮,這裡裡外外都在忙這事兒。」
蘇錦沒說,以備禮為由,自個兒也被幾個甘露殿的土著宮女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還有人引著她做些不合規矩的事兒,她則安坐小廚房,不招惹不理會,頂多被人在福公公和小狼面前告狀說她不配合,總比配合錯了,惹了禍端甚至丟了性命強。
好在小狼和福公公都是偏向她的,話裡話外的也都挺著她,大傢伙兒又都在忙姚氏壽誕的事兒,蘇錦的周邊這才安靜下來。
蘇錦知道,甘露殿這些個宮婢再怎麼鬧騰也不會比得上姚氏,自個兒要想好好的活著,也不能光指著小狼的庇護,總該自個兒尋條出路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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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渡章節說得有些簡單,因為小醉加快了進度,好能盡快步入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