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的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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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蘇錦不能再為宋典釀做飯,那送飯的活兒卻還是由她來做,不得不親眼看著宋典釀吃下那團東西,對蘇錦來說,更是折磨。
坐在一邊等方梨兒做飯時,蘇錦正滿心抑郁無處發洩,忽然看見砧板上放著半根胡蘿卜,立即突發奇想,用手邊現有的窄刃果刀雕刻出一朵小巧的葵花來——橙色的花瓣,略有差異的胡蘿卜心兒則正好刻成尚未成熟的花芯……
“蘇錦,快送去吧。”方梨兒做完了便揚聲喊她,蘇錦連忙把那朵葵季花往手心裡一收,便端著那平耳砂鍋去了司釀房,再次進了宋典釀的小院兒。
丑媳婦總要見公婆,不管她多不願意被宋典釀看到裡面的飯食又恢復成從前的摸樣,也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宋典釀打開蓋子,看著那令人作嘔的東西微微發愣。
“宋典釀……”她能做的,只是把手心裡藏著的那朵葵花擺在宋典釀面前,努力忍下眼底的酸澀,微笑道,“送給您。”
宋典釀似乎有些驚訝,眼角眉梢也瞬間多了一抹笑意,她小心的把那葵花捏起來,一貫平靜的語調中竟然略略帶了些些欣喜:“是你刻的?真好看。”
蘇錦的臉越發的紅了:“沒有……我隨便做來讓您開心的,宮中的庖官所做的一定比我的好看上千百倍。”
當然,如果我有專用的刀具,我也可以。
蘇錦心裡這麼想著,卻不敢太過張揚,終歸還是沒說。
誰想,宋典釀卻代她說了出來:“我雖屬司釀房,從前卻也和司膳房的姐妹交好,曾親眼見過她們雕刻,她們用的都是專門形狀的刀具,也未見得就都好過你這個。你現在小小年紀,又只在申字號膳房當值,肯定只是隨手在膳房找了柄刀來刻,能刻成這樣漂亮,已屬不易。”
“呵呵呵……”蘇錦當然歡喜,可是自她認識宋典釀以來,宋典釀從來不曾說過這麼長的一段話,此次不但破例說了,還一直在鼓勵贊揚自己……那感覺,實在很美妙。
兩人從始至終都不曾提起那碗黏糊糊的湯面,宋典釀只是一邊跟蘇錦笑著說話,一邊慢慢的,一口一口的把那碗面吃下大半。
蘇錦忽然想起自己在人牙子的車上吃那又干又酸的硬饅頭時的情形,臉上雖然在笑著,眼睛卻有些微微發酸。
她忽然覺得,宋典釀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那個故事逼著她拼了命的離開掖庭宮去外苑,逼著原本溫婉無比的她裝瘋,逼著她一口一口的吃下不願意吃的東西,只為了活下去,或者為了不可預見的將來。
不管那將來是什麼,宋典釀的,抑或是自己的,都願兩人像葵花一樣,即便黑暗來臨時需暫且低下頭顱,待天亮了,轉晴了,仍舊能舒展筋骨,傲視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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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平靜的過下去,蘇錦日間在膳房忙碌,間或幫偷懶的方梨兒為宋典釀用盡心力做些最適合她的飯食,晚間便會聽消息靈通的宮婢們說些宮中的閒雜事等,漸漸的聽出了些門道。
原來,那駕鶴西游的老皇帝只有公主,沒有皇子也不是天命如此——或者說,就算那是天命,也因他娶了聖慈太後這樣一位“賢良淑德”的鐵面皇後。
同大多數皇帝一樣,老皇帝就算再風流無度,那皇後的位置也只能給該給的人,這該給的人便是丞相何延之的長女何氏。
何氏,也就是後來的何皇後,現在的聖慈太後,雖然也算花容月貌,卻因太過嚴肅而不被老皇帝所喜,只在新婚期間與皇帝親近了一段日子,何氏一旦有孕誕下長公主,便很少見皇帝留宿皇後所住的立政殿。
這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原本也算不得什麼大過錯,可惡的是,這位不著調的花心皇帝竟然在和別的妃嬪雲雨之後,大談何皇後的房~事過程如何無趣,甚至傳出“如同奸~屍”的齷齪話來。
這樣的言論很快便傳入何氏耳中,何氏雖不哭不鬧,卻整整一天一夜水米未進,後來終於恢復平日的飲食起居,卻也更加不苟言笑,連話都很少多說一句。
這原本也算不得什麼,無非是一個名門貴女的剛烈反抗而已,可是,從那一日開始,宮中任何女人(有名分的、沒名分的)只要有孕,定然不是中途流~產,便是誕下女嬰,三十余年無一例外,哪怕老皇帝納女無數,都不曾逃過這樣的厄運。
老皇帝當然懷疑何氏,卻想了無數辦法,殺了無數安胎不利的太醫,都找不到任何證據可以指證何皇後,更於皇嗣一節得不到任何改善。
老皇帝氣到不行,有心廢後,可是一則忌憚朝中羽翼極豐的何丞相,二則實在找不出任何廢後的借口——何皇後舉止得當,賢良淑德,非但言行舉止沒有任何差池,反而在朝野內外口碑極佳——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向因花名在外而被朝臣詬病的老皇帝又怎敢無故廢後?
最終,老皇帝被逼急了,便仔細回憶這三十幾年來出游宮外時結交的露水夫妻,再一一記錄下來,偷偷差人出門去尋——小狼,便是被這樣尋回來的。
每次聽她們說到這兒時,蘇錦都會暗暗慶幸:如果當初進宮的是單純的弘文,只怕早就悄無聲息的被這可怕的皇宮吞噬了吧?
那小狼,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啊?
……
那些春閨寂寞的宮婢們不會提及這些,她們只是每次提起小狼的時候便興奮非常,常常會互相開玩笑說哪個今日被小狼多看了幾眼,哪個小狼跟她逗笑了幾句,被說到的人大都害羞不已,卻快樂非常。
這也難怪,老皇帝的“前車之鑒”在那兒擺著呢,他這三十年內到底收了多少女人,只怕連史官都記錄不清了,原本是正常選秀進來的也就罷了,那些被皇帝偶爾臨幸的宮娥才女們,哪個不因那一次顛~鸞~倒~鳳一輩子衣食無憂?若是誕下公主,有了封號的,更可獨居一處,過得更是逍遙自在。
此刻的小狼不但小小年紀便繼承了其父的花心多情,更青春年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宮娥們想不出再多的詞,但見她們雙目含情,已知其春心蕩漾了。
蘇錦雖然理解這些可憐女子的想法,卻終歸沒辦法做到——她從來都覺得,一個男人再好,若與人分享,也好像是被別人穿過的內褲,哪怕再名貴,也只會讓人惡心。
更別提同時和無數個女人合穿同一條內褲了。
女孩家都是敏感的,大家很快便發現蘇錦對這樣的“大好前程”並不感興趣,想起從前小狼曾經大張旗鼓的去看望過她,又似乎話裡話外說她自作多情,便都似乎理解了她的不爭——沒了競爭便沒了矛盾,反而一個個的都把她當成可以傾訴心事的知心密友了。
只有綠娥沒人的時候會罵她:“笨蛋!定然是你那天嚇壞了皇上,壞了皇上的興致,毀了自個兒的前程!”
蘇錦也不爭辯,只是微笑搖頭,安安穩穩的享受自己能享受的一切:宮婢間奇怪緣由的友情,沐桃兒和綠娥一熱一冷的關懷,宋典釀的溫柔和煦……只等著二十五歲一到,出宮重獲自由。
她早就聽說,宮婢如果當上了典級女官,便終身不得出宮,必須一生留在宮廷內效力,掌級以下,到了二十五歲,才可出宮嫁人。
直到一年多之後,馮掌膳——不對,人家已經提升了,該叫她馮典膳才對——馮典膳對正在申字號膳房洗菜的蘇錦笑道:“蘇學婢,飯後去我的雪凝閣找我,我有件喜事告訴你。”
————*——小醉的囉嗦——*————
第二更還是晚八點,以後俺要是沒特地說明,晚八點那一更是一定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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