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哥哥.你去看看那位姑娘吧,她大概醒了。有熟識的人在身邊,她也不至焦慮。」
李澤修終於抬眼,愧痛而決絕,恭敬行禮道:「是,公主,那卑職便先退下。」
看著他轉身離去,明達暗自歎了一口氣。之前若只是猜測,現在便基本能夠確定了,李澤修與鳳兒之間,恐怕真的發生了一些什麼,只希望事情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吧。轉身,明達莫名憶起當初那一支珠花,那大概是李澤修面對自己時最放鬆輕快的時候吧。突然發現,心裡原來也有些微波瀾,並非如想像般只是單純的關心呢。明達苦笑,自己果然只是俗人一枚,這莫名的獨佔欲就是最好的證明。因為一直明白李澤修對自己的不同,所以就算並沒有和他一樣的心思,只將他當做好友,在他生命裡真的出現另一個特別的女子時,還是會覺得失落,似乎是屬於自己的被別人拿走了一般。
之後的幾天,明達整日忙於收閱情報,分析謀思,沒有再見被囚禁的秦昊軒和陪伴鳳兒而有意躲避開的李澤修。這樣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進入齊州境內。因為船行目標太大,所以明達決定改乘馬車。
李澤修傷重未癒,明達便安排他前往安會之處修養。有鳳兒在,明達也不便露面,李澤修對此既覺惆悵,又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鳳兒不是容易對付的人,你真的放心讓她留在李澤修身邊?」
明達面無表情的走向馬車,好似沒有聽到身後秦昊軒的話。被兩名護衛左右押解的秦昊軒完全沒有身為階下囚的自覺,雖然憔悴許多,但臉上依舊帶著暖暖笑意。見明達不理,眼中流露出幾分苦澀無奈,卻也很快掩去。
兩人上了馬車,明達親自斟了一杯茶水遞到秦昊軒唇邊。秦昊軒也不多話,含笑爽快的將這杯「好茶」一口喝盡。之前在船上雖是囚禁,但除了每天一杯抑制氣力的加料好茶,再無其他限制拘禁之舉。
明達甚至並未禁止秦昊軒在船上活動。當然,秦昊軒也非常配合,沒有意圖逃脫的行為,甚至主動避開李澤修等人。而他見到李澤修和鳳兒時,便對明達突然改變態度一事有了明悟。儘管覺得這兩人能自那木婉的手中逃脫頗為蹊蹺,他們帶來的消息只怕也不可盡信,但他並沒有急著向明達說明。一來自己確實期滿明達許多,二來並無證據,明達又還心中氣惱未去,說了她也不會聽。
明達面上再如何冷淡,還是被秦昊軒的目光弄得焦躁不已。為了不十分引人注意,明達選乘的只是普通的青灰色小馬車,車廂裡空間不大,只有她和秦昊軒兩人。李澤修從那木婉處偷聽回來的消息裡,有不少便是關於秦昊軒的。明達得知秦昊軒暗中部署,給自己的消息亦是多有隱瞞後,才猛然驚覺,自己竟似是忘記了兩人間原本敵對的關係,或者說,是故意忽略了這一點。
敵對,其實每次說起,並未真的放在心中,兩人間暗湧激盪的情愫,使明達潛意識裡選擇相信秦昊軒,甚至還暗帶了幾許期盼。初得李澤修消息時,明達還懷疑過,到不是懷疑李澤修,而是懷疑那些消息的來源本就是個局。然後派人具體查實後,明達不得不忍痛作出決定,誘秦昊軒前來將其擒住。原本以為這要很費一番功夫,沒想到秦昊軒卻是毫無防備,那些周密部署的後招全都省下來了。可這樣一來,卻讓明達心情更加複雜難受.囚禁秦昊軒後便都有意無意的避而不見,現下卻是避不開了。
「明達,鳳兒自幼便很有心計,身份又那般特殊,若讓她真和李大將軍家扯上關係,只怕後患無窮。」秦昊軒看了一眼紅唇抿成一條線的明達,「如果……我可以幫你解決。」
明達猛的抬頭盯著秦昊軒,許久才慢慢移開視線,苦澀道:「你,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究竟……」
「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從來也不是…」可我永遠也不會害你,永遠也不願看到你不開心。秦昊軒苦笑,這後半句話卻沒有說出口。
「雖然你多有隱瞞,但之前所為其實確實是相助於我,對你並無裨益。你這麼做,究竟是何目的?」明達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但又忍不住有些期待。這個問題困擾她許久,若是之前,還能在心裡肯定,那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感情,現在卻是不能肯定了。或許,他是有什麼大的陰謀計劃,而自己,只是需要利用的一環?
秦昊軒卻是露出幾許訝異之色,卻又飛快再轉為喜色,融入他一如既往的微笑中,讓那笑容更加溫暖美好。再如何聰明冷靜之人,一旦真的動情,也與普通人無多少差異。在秦昊軒確定了自己對明達的心意後,這還是頭一次如此真切的感覺到,明達的情緒。她在緊張,她害怕又期待,原來自己在她心裡,也有著如此重要的地位。
「明達,我承認自己有私心,對你也頗多隱瞞。但是,我對你的心……」」停下!車上何人?」
「官爺,車上是我家公子小姐。」車伕忙停了車,一邊慇勤行禮,一邊遞上一塊碎銀。
領頭官兵掂了掂手裡的銀子,滿意的拍拍車伕的肩膀,再開口時便不似剛才那般惡聲惡氣:「我們奉命檢查,小哥無需擔心,只是例行公事罷了。」
「官爺,小的知道您幾位辛苦,只是我家小姐正生病呢,若是見了風,只怕病情加重。官爺,您看……「車伕小心翼翼抬頭,見領頭官兵露出為難的神色,忙又遞上一塊碎銀。
領頭官兵滿意一笑,神色更顯和藹:「我也知曉你的難處,也罷,我親自去,只揭一角看看便是。」
馬車外傳來車伕千恩萬謝的聲音,秦昊軒已經長臂一展,將明達抱進懷中,耳語道:「你正生病呢,別亂動。」明達掙了一下,果然便不動了。秦昊軒暗自鬆了口氣,將明達的小臉藏在懷中,又在自己臉上揉了揉。
那領頭官兵揭開馬車外簾一角,便看到黑衣青年緊緊抱著一名嬌小的翠衣少女,俊秀的面孔上滿是擔憂。車廂狹窄,除了這兩人便再無他物,一目瞭然。領頭官兵見沒有什麼異常之處,又收了人家銀子,便放下車簾,讓車伕趕車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