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神亂吾 作品相關 第一章 竹見清君
    最近我的眼皮卻老是一跳一跳的,感覺非常的不塌實。

    或許是因為神宴即將開始。

    禾月常常在我耳邊叨嘮,拿著一件件的衣服輪流換著讓我看,問我哪件最好看。

    「你生的這麼好看,穿什麼都是好的。」可憐我根本沒什麼審美觀,自己的衣服也不過是胡亂穿的,只好道。

    「如果我生的真有那麼好,竹見君怎麼會看上你露寐,而不是我呢?」她斜我一眼然後繼續換衣服穿。

    我正喝茶,聽她喊竹見清君的名字,一口水險些噴出來。

    說起我和竹見,乃是一段孽緣。

    竹見清君眉目俊朗,雖然有名的毒舌以及不好相處,但是身份和模樣總是擺在這裡的,天上不知有多少女仙肖想他。

    我自許多年前飛昇以來,便一直賴在自己住的地方,只遠遠的看過他幾眼,雖然的確覺得他的確生的一副好模樣,卻自知高攀不起,因此也未曾多在意。

    而讓我永遠無法擺脫和竹見清君這等高人的,是因為一件極其烏龍的事。

    一日受禾月之托,我去找竹見清君所住的竹羨屋旁的一處林子裡找個神獸——至今我也很疑惑,當時為什麼禾月要讓我去,如果當初去的不是我,便也不會生出後面諸多事端。

    禾月同我說那東西很小很小,只要找到了,就把它隨手拎起來放進荷包裡然後帶給她。我昏昏沉沉地應下來,然後去了竹羨宮附近。

    可是當我終於找到那神獸時,才明白禾月騙我騙的不輕。

    那神獸有三個我那麼大,有禾月形容的神獸三十個那麼大。

    我一邊喊著「好大!好大……」一邊慌慌張張跑掉,可那神獸也不知中什麼風,一路就跟我著我跑。我雙腳發軟,忽地想起竹見清君功力不凡,應付這個神獸大抵也是沒什麼問題的,於是直接推開了竹羨屋的門然後衝了進去。

    可是說起來,我進去的實在不是時候。

    那時候,竹見清君正好洗澡完畢,全身一絲不掛地站在屏風外擦拭身體。

    我當時嘴巴裡還喊著「好大好大」,然後看到他,就地僵住。

    而不知道是由於慣性還是別的什麼,我嘴裡的「好大好大」還依舊沒有停住。

    於是他的臉在錯愕之下更黑三分。

    其實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摀住眼睛,因此也並不知道到底大是不大,只是這種事的確沒有什麼追究的必要。

    何況竹見清君有名地清廉而正直,也許並沒有我這麼齷齪的思想。

    這樣想著,我為自己開脫。

    我臉皮雖然不薄,但也不太厚,於是只好立刻跑走,留竹見清君與神獸糾纏。

    我回去後非常嚴肅地斥罵了禾月欺騙我這一行為,但是她卻兩眼一翻道:「我說的神獸和你描述的完全不同,你說的那個好像是竹見清君的神獸招英。據說招英乃是個性情溫順的神獸,今日無端對著你發狂,想來是你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真的?」我十分懷疑她。

    「不相信拉倒,可是說起來,招英雖然溫順,發起狂來卻不是那麼好玩的,你是怎麼逃回來的?」她看向我。

    「這嘛……」我想起竹羨宮中發生的那等事,面上也有點掛不住了,只好轉移話題道,「你要那神獸做什麼?」

    禾月性子馬虎,也沒注意什麼,就開始跟我談天說地地扯了起來。

    這件事過去了很久之後——久到我幾乎忘記了這件事的時候。

    我偶然去了次大家一起討論八卦的盛會,卻意外看到竹見。

    於是很自然的,我又想起那件事。

    竹見性子淡薄,我萬萬沒想過他也會來這種地方。

    當時很多女仙都在偷偷看著竹見,包括我。只是我和她們看他的原因差很多。

    而竹見沒有管任何人,忽然偏偏對著我說:「全身上下都被你看光了,還沒看夠麼。」

    我始終記得當時那麼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的場面。

    從此以後,我便沒有清白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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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說,從最開始,我的名聲就不怎麼樣。

    我飛昇是很特別的,既沒有修仙又沒有受仙人指點或吞食仙丹的我,飛昇的原因非常之離奇。

    飛昇前我是小華山上的一顆小香草,名喚萆荔。

    我生長在一塊硬硬的石頭上,因為地處比較高,所以不用擔心往來的野獸牛踩傷我。山背陰的北坡是大片大片的磐石,偶爾風吹過,就有敲擊的鳴響。後來我飛昇後,也常常聽得傳說中的仙樂,卻總覺得並不如那時候磐石發出的低響那麼舒心。

    我每天渾渾噩噩的活著,雖然周邊的姐妹常常努力吸取天地精華想成仙,我卻並不甚在意,倒不是不貪功名,純粹是因為懶。

    周圍沒什麼東西陪我,除了聽聽磐石聲響,看看赤鳥翱翔,並沒什麼可做。這樣的日子也不知維持了多久,直到那天來臨。

    那時候我感覺到天上似乎在下雨,於是隨意抬頭看了眼,卻見是一女子,發如墨瀑,膚若凝脂,一身戎裝顯得英氣萬千。

    可是她纖纖玉手正捂著胸口,大片大片的紅色滴落下來,那便是,我以為的雨。

    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只當她是心痛發作想採草藥。

    我本來就是治療心痛病的草藥,這樣被采去的話也算順應天命,因此並無驚慌,只好好等她采,孰不料,她竟默念一個奇怪的咒語,配之以鮮血,對我施了法。

    而後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莫名其妙地腳踏祥雲幻成人形,飛昇了。

    那女子究竟是什麼人,做了什麼,我根本不知道。

    然而我就這樣得到了周圍小妖怪想了好久的事,上了天庭。

    而且還因為法力異常高深,直接成了上仙,封號為露寐上仙。

    可是非常悲慘的是,我被判成是吸了他人精元換來自己道行的不要臉的妖仙,因此倍受鄙視。

    想我不過小草一顆,從來沒做什麼壞事,傻里傻氣的過了近一輩子,因緣巧合升仙了,卻成為萬人唾棄的投機者,很多小仙雖然念著我法力強大不敢招惹我,卻對我極為不齒,明裡暗裡沒少說過壞話,我什麼都沒做,卻惹了一身騷,果然是天意弄人。

    人人都道我是個妖仙,是個妖孽,於是真正的妖孽禾月對我感了興趣,直接跑來找我,同我分享成仙經歷。她是個狐狸精,靠的是吸取男子精元飛昇的,雖然她對我非常有興趣,但是我和她確是談不攏。

    她眉飛色舞地跟我說自己那些房中經驗,我一邊飲茶一邊吶吶的聽著,時不時被嗆到,真真難受。

    久而久之,我卻也逐漸習慣。

    禾月和我,便並稱天上兩個最讓人不齒的傳說。

    而自從我和竹見清君惹上關係後,我便獨佔了這個位置,因為人人都道,我連禾月勾引男人的招術都學會了。

    似乎我的一生,只一冤字,便可概括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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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我的眼皮跳的厲害,可是神宴依舊是定在明日舉行。

    我非常地不安,卻又非常地期待。

    不安是因為怕見到竹見清君。

    自從那日他驚天動地說了那麼一句話後,我便常常躲在長寐宮裡不肯出來。

    說起長寐宮,連我都覺得十分地不吉利,長寐長寐,不是咒我死麼。

    可是天庭素有用封號裡的一個字加另一個字作為居住地名字的習慣。我去找負責這件事的瑣如凡君,他只摸了摸花白的鬍鬚道:好罷,你若覺得不滿意,就換成短寐如何。

    短寐短寐,不是咒我每天睡不好覺麼。

    我思前想後,最終還是覺得睡不好覺比較嚴重,於是大度地沒再說什麼。

    後來我才反應過來,難道除了長寐短寐,我還就沒名字可以取了?

    不過那時我也反應過來——長寐乃是個集結了萬千少女怨氣的名字,我直接取這個名字,比較方便大家的怨念減輕,免得人家暗地裡扎我的小人,又費力氣又費時間。

    所以我說,我真是個又大度又善良頭頂光圈身繞黑氣的妖仙。

    我和竹見清君很久沒見,也算讓我免去了站在風浪尖上的危險。而這次神宴,全天界的神仙都要到,哪怕是遊行的散仙都不能不來,是以,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應付小宴會一樣說不去。

    這次見他,不知道他又會說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因此我非常不安。

    而期待麼……

    我歎了口氣。

    「小寐!不好了!」禾月的聲音忽然響起,她向來這樣風風火火,我便很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她急急忙忙的樣子。

    「什麼事?」

    「竹見,竹見清君他……」她皺著眉頭喘著氣道。

    雖然我實在是認為竹見清君怎麼樣了和我沒有一分錢的關係,但是看她一副著急的模樣,我也委實不好打消她積極性,於是裝模做樣地問:「怎麼了?」

    「有消息放出來,說是這次玉帝決定在神宴上把眉紫上神許給竹見清君。」她跺了跺腳。

    「哦?這很好呀。眉紫上神乃是玉帝長子的ど女,生的又漂亮,和竹見清君兩人簡直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天做之合……」我滔滔不絕地道,希望禾月能明白我迫切想撇清我同竹見清君關係的心態。

    可是令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紅了眼眶。

    我一時錯愕,不知該說什麼。

    「哎!你說你這人!什麼事都非得憋在心裡,也從不在人前哭!我知道你難受的很,算了,哭一場吧!」她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樣想摟住我。

    我呆掉。

    連同我如此親密的禾月也這樣想,指不定外人明天會怎麼想呢。

    我正想開口,忽然外面狂風起,窗戶本來就沒關上,於是吹起了一陣風沙。

    按說長寐宮裡是沒有沙子的,只是因為很久以前,我忽然想念起了小華山,於是便偷偷地溜了下去,在我從前住的那片地方撿了幾塊石頭和一些沙子,搭了個小花園,名喚茗園。

    然後養了點萆荔,順便也讓那些想快點成仙的萆荔們多吸收點靈氣。

    而不知怎的,一顆小小的沙子進了我的眼。

    我伸手揉了揉,很自然的,眼淚流了出來。

    我抹掉眼淚,正準備同禾月說我真和竹見清君沒一點關係,卻看見她正愣愣的看著我。

    我的心一涼。

    果然,下一刻她就摟著我大哭了起來:「小寐!我知道你那悶騷的性子,所以也只是勸勸罷了,沒想到你竟真的哭了出來!想來這次你一定受傷很深,我……」

    我真冤。

    我總以為這件事是我最冤的事,但下一件事發生的時候我就知道上一次我想錯了。

    她,她竟說我為竹見清君哭了,還說我悶騷。

    「我是眼睛裡進了沙子……」我道。

    「沒用的,小寐,這個借口太爛了。」她搖了搖頭,又責怪地看我一眼,「在我面前還裝什麼強呢。」

    「不是,是真的……」我還想解釋。

    「好了,小寐,不用裝了。我和你一起生活這麼久,難道不知道,你心裡有個人麼?」她嚴肅地道。

    這回,我卻是真的辯解不了什麼了。

    我心裡的確有個人。

    只是那人的確不是竹見清君。

    我常常說竹見清君是我們這種人高攀不起的,但是我心裡的那個人,更是高攀不起。

    可是我喜歡上那個人的時候,他的身份並不高高在上。

    他是天帝的孫子,應鍾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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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萆(音必)荔那一段,源於《山海經-西山經》:……又西八十里,曰小華之山,其木多荊杞,其獸多[牛乍]牛,其陰多磬石,其陽多[王雩]琈之玉。鳥多赤鷩,可以御火。其草有萆荔,狀如烏韭,而生於石上,亦緣木而生,食之已心痛。

    因為很多字打不出來,我就用「野獸牛」和「赤鳥」代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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