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繡色 正文(TXT全文字手打) 第八十六章 太妃駕到(二)
    「這門,這門它……」

    意外闖入的幸風一個勁地傻笑,甚至還想把過錯歸咎到無辜的門上,明明就是他心急,整副身子幾乎就是貼在門上,一雙手扒呀扒的,言依又有心逗弄他,趁著兩位主子說話說得高興,偷偷將門栓擰開,這麼一擰,就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

    「胡鬧」太妃娘娘輕聲一斥,可眼睛裡都是沉溺,哪裡有半點不高興。

    幸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田詩詩脖子上的新首飾,「咦,這項鏈真好看。」對靈力極為敏感的他立刻就感受到「魅之淚」散發出來的淳厚靈力,心中更是隱隱震驚,想不到魅族竟然有這等寶物。

    「這是詩詩母親留給女兒的嫁妝,怎麼,眼饞了?」月歌嘴角一勾,輕輕抿了抿,言下之意正是,喜歡的話你這小兔崽子還不給我努力一點。

    「是挺漂亮的。」幸風咧嘴一笑,直勾勾地望著田詩詩,滿眼都是討好的笑意。

    「跟孩子似的,沒點正經樣。」月歌作勢敲了一下幸風的腦殼子,轉頭看著田詩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田詩詩臉頰微微一紅,母子倆的親暱落入她眼底,讓她心頭暖暖,不得不承認,她有些嫉妒了,這種沒有間隙的親情正是她一真希冀的,只是從未有幸得到。

    「有這等寶物,母妃也不早點拿出來,早點戴了它,上回也不必那麼凶險。」幸風有些訥訥,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的「系魂鎖」被「魅之淚」比下去了,心裡有點暗暗不爽而已。

    「你懂什麼,祭壇的靈石歸位之前,這顆珠子只能靠幻池的溫泉水養著。這珠子與那祭壇那靈石本是一體,亦是魅王繼位的象徵,當年葉氏那廝為了找它,不知毀了多少東西,愣是沒讓她找著。」月歌說著,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嘲弄,她跟葉撫琴的舊恨,終歸還是無法徹底抹去。

    「繼位?」一直靜默的田詩詩還是從月歌的字裡行間聽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對呀」月歌偏頭看她,好似不理解她為何會詫異,「魅族給我發貼子,不就是讓我回來參加你的繼位大典麼?」

    「我……」愣了一秒,田詩詩悟了。敢情她閒著這二天,幸寒二男已經把她給算計清楚了,難為她還為自己的未來糾結了幾天,白廢功夫呢,人家早就幫她安排好了,連知會一聲都不必

    「詩詩,我……」對上田詩詩凌厲的目光,幸風有點心虛,不由得低下頭來。

    月歌敏感地察覺到兩人的不對勁,連忙岔開話題,「哎呀,這一路顛過來……人老了,身子骨也沒以前結實了。詩詩呀,月姨先去歇著,回頭我們再聊。」

    有長輩在,田詩詩沒有發作,還禮數周到地讓言依送月歌回去,一併地,也把幸風給「驅逐出境」。

    「你都做了些什麼?」

    出了公主的寢宮,月歌就開始絮絮叨叨地盤問起來,當她聽到幸風在沒有跟田詩詩商量的情況下就擅自主張,跟寒重敲定了讓田詩詩繼位的事情,急得一巴掌就拍到了幸風的肩頭上,「糊塗,真是糊塗」

    月歌這巴掌實打實的,雖然沒怎麼用力,還是把幸風嚇得不輕,自己的母妃可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他。

    「我就說嘛,都大半年了,言依怎麼還說事情沒有辦妥,自己親自走一趟才知道,我這兒子真是個笨的……」說到這裡,月歌的臉上就只剩一副恨其不爭的表情,「這二十多年算是白教了,莫非你就不懂,這女子最需要的就是尊重,你瞞著她做了這些事,她只會恨你,不會感激你。」

    「孩兒也是為她好嘛……」幸風小小聲地辯駁。

    「你為她好要讓她體會到,不是一昧地替她做決定,你可以暗示她,引導她……」說到後面,月歌都快說不下去了,「你以前也不是那麼衝動的人,這些日子是怎麼了?還記得那日我在車上給施了那種法術,你卻克制住了,那種時候你都能忍得,如今怎麼……唉」

    「這不一樣……」幸風其實想說,那時候他們還不熟悉嘛,怎麼能一見面就霸王硬上弓,想到那次以綁架的名義將她擄在車上時發生的小插曲,幸風還會止不住地臉紅,早知道現在會急成這樣亂了分寸,還不如當時就……

    「現在知道悔了?」月歌好似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內心,「當時給了你那麼大的便利,你也不順水推舟,如今知道急了?」

    幸風有些焦躁,那時的他對自己是那麼有自信,自信他一定能夠俘獲某女的芳心,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田詩詩對他的態度還是不鹹不淡的,甚至每當他準備更進一步時,她就表現出強烈的抗拒,這種抗拒竟是前所未有,他開始著急了,這才想到跟寒重商量,想了一個大家都滿意的法子,由田詩詩繼任魅族的女王,然後嫁到西越,等他們有了小寶寶,由小寶寶繼任王位,期間魅宮的事務由寒重打理,若有需要,幸風可以從旁支持,田詩詩要承擔的不過是一個名號而已,她不喜歡被束縛,他已經為她著想了,並且還為她安排好了,她怎麼可能會不滿意?

    千算萬算,他就是忽略了一點,她需要被尊重,他這麼做,無疑會深深地傷害到她的自尊心。

    「罷了,誰讓你是我的兒子,這事我替你去做說客。」月歌看著他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鬱悶,她的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傻了呢,自己竟然淪落到要為他收拾爛攤子的份上。

    「母妃,那種法子,可不能用……」幸風扯著月歌的衣角,小小聲地補了一句。

    月歌氣結,她有那麼銼麼,她在兒子眼中,什麼時候成了靠下藥才能騙到兒媳婦的女人,她好歹也是堂堂西越之國的正牌王妃,不是怡紅院的老鴇。

    氣極了,她也懶得解釋,反而講起反話,「不用那招,我什麼時候才能抱得上王孫,就你這磨磨唧唧的樣子,你看看你四王叔,孫子都有二個,好歹你也要可憐可憐我。」

    「娘親……」幸風撒嬌,竟是連母妃也不喚了,直接喚起了「娘親」二字。

    聽到這二個字,月歌果真心軟,輕輕揮了揮手,「行了,這事我有分寸。」

    月歌果真是個有本事的,隔天下午,當她以敘舊的名義在田詩詩房里拉在近一個時辰的家常之後,田詩詩總算是點頭了。

    魅宮的宮人們更加忙碌了,魅王繼位是驅逐毒屍之後的又一件大事,而且還是跟魅族子民息息相關的大事,不得不重視的大事。

    幸風的心裡也是忐忑不安,因為月歌告訴他,田詩詩也經答應做她的兒媳婦了,繼位大典結束後,她就跟著月歌的省親隊伍一起回西越,言下之意便是,出嫁的事情已經在日程表上了,做為新郎的某人,自己有點覺悟吧。

    秋日午後,陽光暖軟,言依差人搬了軟榻,放在寢宮小花園前的迴廊上,讓自家主子在上面看書小憩。

    田詩詩半倚在榻上,手裡拿著一本《番邦紀事》,一頁一頁細細品讀。這套書有數十冊之多,是根據遊歷在外的僧客遊商口述編撰而成的小故事,有些地方還配有插圖,跟她以前閱讀過的旅行雜誌有些相像,因此讀得津津有味,每每讀到精彩的地方,心底更是躍躍欲試,恨不得自己能長對翅膀,親自飛到那裡看上一看才好。

    「好看麼?」

    聽到聲音,田詩詩抬眼,正對上幸風的臉,言依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這是繼三天前不歡而散後,他們第一次見面,田詩詩稍稍抬了下眼皮後,又垂了下來,卻是無意理會眼前之人的意思。

    「我那裡還有一套,你喜歡的話,我送給你。」幸風接著說道,臉也湊了過來。

    他不敢湊得太近,只蹲在田詩詩身側一尺左右的地方,目光落在她輕閃的睫毛之上。

    陽光透過迴廊上飄散的簾幔,輕輕落在她的臉上,讓她原本就細嫩白皙的肌膚越發顯得透亮,長長的眼睫偶爾撲閃一下,一張俏顏頓時變得生動無比,瀲灩的眸光隨著書頁上的字跡輕輕流轉,看到動心之處,她紅潤飽滿的嘴唇還會輕輕一抿,著實讓人食指大動。

    幸風不經意間嚥了嚥口水。

    「喜歡麼?」田詩詩突然來了一句。

    「喜歡。」幸風看得正出神,冷不丁被這麼一問,下意識地回答。

    他這一答,立刻大窘,臉上潮紅立顯,頭也低了下去。

    「榻後的木幾上還有許多,喜歡的話儘管拿去看,何必蹲著。」田詩詩偏頭看了一眼他的蹲在榻前的姿勢,嘴角輕輕一勾,笑了。

    這時候,幸風才意識到自己被某女給耍了,羞惱之餘又暗暗心動,只恨不得立刻將眼前之人「剝皮拆骨」,可又想到萬事不能著急,生生將體內的慾念壓制了下來。

    「詩詩……」他討好般地喚了一聲。

    田詩詩抬頭看著他,目光如清波碧水一般流轉,「好了,我不怪你。」

    她這一句如同天使之音,幸風的心頭一鬆,臉上立刻漾開了笑容,她終於原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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